第18章

  末了补一句，“大过年的。”
  “大过年的”和“来都来了”这两句话属于免死金牌，杨浩思想到确实如此，便按耐下心中的杀意，坐下拆鸡翅外包装的锡纸。
  他总拆不开扣的很严实的塑料盖子，孟夏迩拿过去给他拆了，还把筷子也掰了给他。
  “嘣！”杀意盒子也被掀开，小杨火起来。
  “你干嘛！”
  孟夏迩莫名其妙：“你不打不开吗？”
  “我让你帮我了吗？”杨浩思发脾气，“谁让你开的？”
  “怎么回事，我体贴善良点还有错了？”他觉得这人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不知好歹。
  转念一想可能是在吃醋闹脾气，“我不跟你计较。”
  “有错，你有错！”杨浩思“噌”地站起来，“你是谁，凭什么帮我开盖子？”少来这种“很熟悉”的体贴，他一想到孟夏迩有女朋友还对前任做这种事就觉得很恶心，那些体贴假惺惺的，只会让他在想起过去之余又残忍提醒他回不去。
  “你……”
  “你如果早说你有女朋友我根本不会住进来！”
  “草了，我他妈看你可怜给你捡回来的好吧？”孟夏迩气笑了，“怎么，你不是也有男朋友吗？贞节烈0杨浩思，你交了男朋友为什么会和前任住一起，你不洁身自好吗？”
  “不一样！男女有别明白吗？”杨浩思喊不出“你要是不爱我就别对我好让我多想”，他很认真地问，“你对你女朋友也这样吗？你对她好吗？你会为她剥虾，给她买香奈儿的最新款吗？”
  一个谎说出来后面就得用无数个谎撑，孟夏迩既然要谎称自己两年一点都不想杨浩思，就得硬着头皮说：“我会。”
  “真的会为她剥虾？”
  “真的。”
  “虾线也挑吗？”
  “挑。”
  杨浩思没眼泪可流了，他问：“那要我现在走吗？”他呆不下去，如果让他亲眼看到孟夏迩会为一个女孩每次上完厕所把马桶圈放下来，他会杀人。
  孟夏迩问：“你走？你走哪儿去？”
  “前任的事你少管。”
  杨浩思坐下，“我吃完走，行不行？”
  “……我没赶你，你走什么？”比起挽留，他果然还是更会威胁，“你要是现在走，房租还是得整个月的付给我，不觉得亏？”
  “无所谓，我又不是不挣钱。”
  麻酱刚才在他们大声吵架时就躲进自己的窝里，缩着尾巴看了，这会儿看两个人声音恢复正常水平，又摇着尾巴出来。
  一会儿扒拉这个的裤腿，一会儿咬咬那个的拖鞋。
  可是俩人谁都没理它，急得呜呜叫，以为自己隐身了。
  干炒牛河就那么点，杨浩思一边吃一边飞快在脑子里想自己去哪里过年，如果孟夏迩挽留他要如何帅气地拒绝……他吃的还是快，刚一站起身就把对方拉住了手腕。
  “你别走。”
  孟夏迩说。
  杨浩思梗着脖子：“你凭什么……”
  “我不想你走，你也一个人过年不是吗？”话说出来一点，后面就顺了，“你不可能回家吧？我也回不去，搭个伙过年，就当是室友……像原先那样，杨浩思，咱们至少算朋友吧。”
  当然不算，在杨浩思眼里分手了绝对不可能做朋友，只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
  可是孟夏迩说想他留下一起过年，千百年难得一遇地示弱，又或者是他本人对瘸腿儿子的心软以及想和狗勾过年……总之，他顺着这个台阶下了。
  “算朋友吗？”
  “算，朋友之间可以一起过年吧？”
  “你女朋友呢？她不来吗？”
  “她回老家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说：“晚上吃什么？”
  这个时间点年夜饭肯定是订不上了，提前几天周围海底捞都订满了，只能自己做菜。
  外卖叫了一堆菜和肉，杨浩思煮了鸡蛋切碎，焯了西兰花胡萝卜跟彩椒摆盘，又煮了鸡胗，鸭胸还有三文鱼……最后加上一些维生素，麻酱的年夜饭就做好啦！
  孟夏迩看一眼表，六点多了，他很怀疑一会儿人要吃什么。
  杨浩思端了一盘大葱蘸酱。
  孟夏迩问：“这是什么？”
  “这是青龙出海。”
  晚上七点半，打开电视，他们就着“青龙出海”“群英荟萃”“金汤玉线”“火山下雪”以及一份没看好做糊了的薯片鸡米花等待春晚。
  第28章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跟已经有对象的前任还联系吧？那不是纯傻逼吗？哦，原来是我啊哈哈。
  杨浩思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酷无情的女王，他曾经劝分多对情侣，坚定认为人不能吃回头草，既然已经分手了再复合也是重蹈覆辙。
  今天发现自己是个极其双标的人，一边唾弃还和前任联系的人是臭婊子，一边又自己这么做。
  我只是想麻酱，我只是没地方住……杨浩思尝试给自己找借口开脱，最后证明：干，我就是婊子，我就是烂人，我就是和孟夏迩断不了！
  能成为朋友吗？最好是老爸老妈罗曼史里罗宾和泰德那样的关系，虽说他一开始梦想的关系是莉莉和马修那种。
  时间八点，春晚开始了，两个人都在沙发上。
  孟夏迩把腿搭在茶几上，杨浩思抱腿蹲在沙发上，麻酱吃完狗饭摇着尾巴坐在两人中间，闻他们吃的螺蛳粉。
  孟夏迩先说话：“这个布景好花啊。”
  杨浩思附和：“是，跟腊肠似的。”
  “看来今年春晚导演审美也不怎么样啊，越来越拉了。”
  “这还没我挂阳台上那几件情趣内衣体面呢。”
  “草，别提了，你知道那天我有多尴尬吗？”
  “我也好尴尬哈哈哈哈！”
  大概是杨浩思穿着软毛睡衣缩在沙发上太居家，又或者是好久没见他这样眉眼弯弯地笑，孟夏迩突然很正经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和你说我有女朋友的，毕竟你也没问……我们没住在一起，你就先住着吧。”
  他到底没说实话，不想在前任面前下面子。
  假如你较劲儿，杨浩思肯定能骂个狗血淋头，可你要是服软，小杨就哑火了，开始认真反思自己：“额，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本来住你这里，就不该和你发脾气的……等过完年我会尽快找房子的。”
  “你想住多久都行，”孟夏迩摸摸狗头，“你留着陪陪麻酱，它挺想你的，我一个人住其实也没意思。”
  如果是平时，小杨一定早就鉴定出这是渣男发言了，怎么还有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啊！可此时，他被外面的鞭炮声和春晚的背景音迷惑了，觉得孟夏迩一个人确实可怜。
  “我也很想麻酱……那，那我们当室友吧？”小杨说，“只要你爸妈能少来几趟。”
  “放心，他们也不爱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就着春晚聊天，竟然友好地回忆起之前吵架的事情，互相承认错误。
  “我过去确实经常忽略你感受，那个，我不对，他们说你的时候我没制止……后来想明白了，呃，我现在，看世界……嗯，多元化了。”
  “我也不对，我不该查你手机，没尊重你的个人隐私……”小杨愧疚地对手指，“你对我挺好的，给我买了好多包……我保养很好的，你可以拿回去买二手，有的还升值了呢。”
  “不用，你留着吧，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往回收的。”
  孟夏迩说，“过去是不成熟，现在我们稳重很多了。”
  “嗯嗯，我绝对不会乱发脾气了！”
  前任检讨大会持续到有人打电话进来，都是拜年的，他们就开始各回各的电话。
  孟夏迩他妈肯定是第一个，先是嘱咐了一番身体，再是说别太惯着杨浩思，最后还要让杨浩思接电话。
  “……阿姨过年好。”
  “好，好，那个你以后可得多学学做饭嗷，别来整天懒在家里，你瞎打扮阿姨管不了，可是要记得勤快点！”对“儿媳妇”费心很多的孟母特地说，“还有内个，内个……就那种事哈，自己怎么着我不管啦，外人面前注意点！哦，还有，得节制，年轻人懂吗？”
  “懂了懂了阿姨……”
  过年，杨浩思没收到家里的电话，反倒被孟妈妈打了两千块过年红包。
  他点退还，人直接给他打到支付宝上，拒绝都拒绝不了。
  「春暖花开：收着吧，压岁钱，拿了今年没坏事。
  ［微笑］」
  孟夏迩知道了也让他拿着，说朋友妈妈给就收吧。
  “咱俩是朋友，不用计较这些。”
  杨浩思点点头：“嗯，这算是……咱俩第一次一起过年吧？”
  在一起的那次过年，孟夏迩回父母家，杨浩思和陶飞雨回福利院过的，大年初四才回来在一起。
  “是……三年了，第一次。”
  孟夏迩望着杨浩思的眼睛，消了肿，今天没化妆也没美瞳，乌溜溜的杏仁眼。
  他不止一次觉得杨浩思素颜可爱，化妆是好看的，但素颜的小杨很特别，学生气，又意味着坦诚，不设防……两人一对视，情不自禁他就低头靠过去。
  杨浩思心跳很快，他清楚自己该躲开，可身体一动不动，他选择闭上了眼。
  离着嘴唇有十厘米时，孟夏迩本来犹豫了，他动作很慢，意思是“我给你机会躲开了哦”，可杨浩思没动，眼球在眼皮下乱转，那他就忍不了了。
  拜托了，快亲吧……两个人都这样想。
  他们只要亲一下，恐怕就会立刻在沙发上干起来，把麻酱挤下去。
  “！”要碰到的那一刻，手机响了，杨浩思一抖，推开了孟夏迩。
  好险，差点犯错误了！杨浩思赶紧接电话：“喂……”
  “杨浩思，谢谢你！”对方声音之大差点把小杨耳朵震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