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协
其实即使她说着不许说出去,两人头上身上的土和草,都足以证明两人方才不是在那里礼貌而又亲切地交谈。关押辛九姑的地方其实就在营寨里,距离她的寝帐不足半里,那个帐篷是临时堆放杂物的,连门口都放着杂物,没她带路,一般而言,还真想不到人在那里。
辛九姑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但是可以看的出,人的生命无碍。柳长安道:“这是?药王也会被药制住?”
“善泳者溺于水,何况她也不是百药皆精,总有一些药物,不在她的研究范围之内。反正你也看到了,人很安全,至少现在是这样。回去可以向大姐说明,接下来继续我们的交易。”
“我倒是觉得,这个地方比方才那土坡好,我们做点什么也没人看见……”
花弄影冷冷看了一眼柳长安,挥手之间,将手边一根木柴劈成两半。“我虽然要把你留下来祭旗,但是祭品这种东西,从来不是无可替代的。如果一头祭品太过放肆,我不介意换一头祭品来杀!”
回到大帐里的时候,却见帐篷里已经多了两个老人。柳长安认识,这两人都是白衣教执剑护法。两人与庄梦蝶对峙,双方都没说话,一种无言但危险的气流,在帐篷内往来回旋。显然双方方才发生了冲突,眼下到了剑拔弩张的边缘。执剑长老修为不及庄梦蝶,但人数略多,是以还是有一战之力。
花弄影走进来,向两个老者一笑,“二位长老贵足踏贱地,来此为何?”
“我们听说,叛徒辛九姑在你手里,我们是来带人的。庄大当家似乎有其他的意见,我们正准备和她好好谈谈呢。”
花弄影道:“二位消息倒是灵通,不错,辛九姑是被我擒住了。不过晚辈是先和大姐谈的,这边没谈出个眉目,不好和二位交涉呢。”
“花女侠,辛九姑叛教而逃避,我教刑堂搜捕她已经很多年了。今天既然抓到了人,就请把人交给我们,等少教主回来,一定会给姑娘记上一功。”
花弄影朝庄梦蝶一笑,“大姐,你也看到了,辛前辈是何等抢手。小妹提的条件依然有效,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就冒一点风险,把前辈保下来。如果你不答应,那我也没办法,只好把人交给两位长老处置了。顺带我要提醒你一句,即使大姐你武功盖世也没有用,九姑中的毒只有我能解,你如果翻脸,她就死定了。不管你武艺如何了得,都救不回来她。”
庄梦蝶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军队在你手上啊。整个平遥军现在对大姐言听计从,你怎么说,大家怎么听。如果我得罪了你,你直接拉着队伍走人,谁来和我们一起打天下。两位长老,你们也听着,你们想抓辛九姑回去领刑我没意见,但是如果因此逼得平遥军反目,这个责任,小女子可是不承担的。他日少教主问起来,还望二位给我打个旁证,免得怪到小女子头上。”
两个长老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态度上已经较方才有了改变,提聚而起的功力,渐渐散去。只看着庄梦蝶道:“庄头领,大家现在是自己人,没必要为一个叛徒搞到翻脸你说对不对?那老太婆当年叛教而出,教主亲自颁下命令要取她首级。过了这么多年没有找到人,现在人找到了,给我们发落最好不过,你何必包庇她呢?”
庄梦蝶一拱手:“我平遥军视所有伙伴为自己的手足,绝不会轻言放弃。如果我现在可以随便牺牲一个伙伴,那明天我就可以为了所谓大局,牺牲任何一个人。那样的队伍当然也存在,但绝对不会是我平遥军。所以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九姑我都会保下来。三妹,你的条件我应了,但是只能是九姑在你这里,另外几位前辈都是自由之身,我没有资格决定他们的去留,更别说让他们把性命交到别人手里。至于那些女子,你也必须保证,不让她们受到任何伤害。”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再说,现在也没有时间做这些事。大战在即,我们耽误的时间够多了,不能再浪费下去。若是西戎大军到时,我们连个弹丸之地的平遥都没拿下来,我不知道大家该怎么向少教主交代!难道让圣教在西戎人面前丢脸么?这个责任,我可是承担不起。”
她的视线在庄梦蝶那里扫了一下,立即转向几名长老。后者的脸上也微微一红,点头道:“既然几位已经谈妥,我们就不再多言。一切等拿下平遥之后,由少教主发落。”
“正该如此。我想少教主在平遥城里处置此事,心情定会舒畅,我们脸上也有光彩。一切为了圣教,大家各自都应尽心。大局在前,私人恩怨且往后放一放,免得因小失大!”
从帐篷里走出来,庄梦蝶情绪很有些低落。柳长安看出这一点,轻轻把手搭在她肩头,柔声道:“梦蝶,你这个样子被部下看见,会影响士气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应该永远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下面人才能有信心。可是相公,我真觉得自己很没用。突破境界又怎么样,武功盖世又怎么样?连婆婆都保不下来。还有那些女人,大家那么信我,我却把她们交给白衣军。不管说的怎么好听,都是我对不起她们,我不配做她们的首领。”
“傻瓜,问题没有那么糟糕的,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有办法解决问题。走了,我们回帐去,先跟大家说一下情况,做通所有人的工作。接下来呢……我们该有些属于自己的时间,我们有好几天没有……”
庄梦蝶脸一红,她本来想说眼下时间地点以及心情,都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可是生性温驯的她,又拉不下脸拒绝丈夫。再说未来柳长安生死未卜,如果是最坏的结局,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既然如此,那么最后的一点疯狂,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他欢喜,自己怎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