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威
棍棒飞到空中,紧接着飞出去的是人。在惨叫声中,人如同沙包一般被丢出,等落到地上,多半就起不来。几名捕快已经去拿石灰和绊马索,这是公人们对付江洋大盗时采用的手段,任是多了得的人物,只要眼睛看不见,身体被束缚住,多半就没了威胁。
可是雄霓并非是只有武略不知变通的初入江湖者,她在打斗时,身形始终在移动,衙门里又偏生找不到她一合之敌。她身上练有某种外家排打功,即便是拿着泼风刀,她也敢撞上去,结果也是被打碎,人没什么事。
不管是谁,只要挡在她面前,只片刻间就会被丢出,即使拿了石灰,也打不中人。至于绊马索,也一样没用。两个拿绊马索的捕快反被雄霓抓住绳子随意转动,将两人向溜溜球一样甩出去,碰的天旋地转才放手。
柳长安则始终如同个卫兵一样,护卫着雄霓的后方,不管是谁想要从后面偷袭,都得面对柳长安的阻击。他的武艺虽然不出色,可是身上有不少精巧的暗器,方才与贾武对打时,固然贾武顾及影响手下留情,柳长安这些机巧暗器也未曾发射。现在把这些东西用出来,两名捕快就惨叫着倒在地上满地翻滚。
雄霓的身形如同怒龙一般冲过人群,捕快们如同收割季节的庄稼,成排的倒下去。当她再次与柳长安形成背对背的情形时,忍不住问道:“柳师爷,你个读书人凑什么热闹?打架的事交给我,你只管出主意就行了。”
“女人打架,男人躲开,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虽然我不如你能打,但是给你当个帮手总是可以的。”
“谢了啊,改天请你喝酒,你说我是不是闯祸了?”
“闯祸不闯祸说不好,不过有我在,闯了祸又有什么关系?你看看,现在还有人敢过来么?”
雄霓出手已经留了分寸,否则捕快这时必然出现阵亡者。可是在她的怪力面前,即使只是象征性的惩罚,捕快也已经倒地不起。勉强挣扎着起来的,也没了再冲上去的勇气。几个拿石灰出来的,反倒是自己被扣满了石灰,闹得狼狈不堪。贾武拿着只剩半截的水火棍绝望地看着自己的部下,以及对面的对手,终于将棍棒一扔。
“京里来的人,果然厉害,我认了。你这么大本事,这个衙门交给你来管,贾某人现在就去请辞。”
几名受伤的衙役也道:“是啊,既然你们这么凶,那就交给你们来做好了,我们不做了。看看你们一男一女,能不能撑的起这个衙门。”
贾武转过身,大步向着后衙闯去,雄霓很有些紧张地看向柳长安,柳长安摇摇头,“别怕,有我在,打了他们也是白打。雄姑娘,你头发乱了,理一理,咱们去见老爷讲道理。”
后衙花厅内,冯素珍面色阴沉看着眼前这些狼狈的捕快。戴九如则居间调停着,“贾捕头,你也是几辈老公事,不能逞一时意气,就要闹着摔纱帽。咱们县能撑到现在,谁都知道离不开你贾头的护佑,你就这么一走,让大老爷怎么致公。大家都是吃官饭的,一定要体谅一下难处,千万别因为一时口角,就闹到丢纱帽的地步。”
“大老爷,下官以为这事既不怪贾班头,也不怪雄姑娘。新人入行,都要教导他们尊敬前辈,这些公门常例天下各地皆有,不是我们这里欺生。再说男女有别,一下子要他们混而办公,本来就很不方便。依下官之见,事缓则圆,不如女捕快一事暂缓进行,等到时机成熟再做也不迟。”
冯素珍看看戴九如,“戴老,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是柳师爷不对了?”
“下官不敢说柳师爷有什么不对,只能说他太冲动了一点。在班房里,可是他先动的手,这一点,柳师爷自己也承认了。”
冯素珍看看同样鼻青脸肿的柳长安,“柳师爷,你有什么话说?”
“回大人,学生承认是自己先动的手,但是并非一言不合,而是因为贾班头言语间辱及太组陛下。太组陛下自立国以来曾有明训,我大周天下,男女无高低贵贱之分。女子可出仕为官,亦可束甲为将,皆与男子一般看待。贾捕头言语间大有诋毁女子,认为女子无用之大不敬言语,公然反对太组,其罪不可赦,其行不么悯,学生为维护太组陛下,不得不出手殴击。若是能淡而处之,岂不成了全无心肝之人?”
冯素珍点点头,“说的好。如今边关有凤侯和她的娘子军,才有我大周太平日子可过。贾捕头,你说女子只能做饭扫地延续香火,余者皆无所用,这样的话要不要本官写封书信交给凤侯,再把你送到军台效力,让你看看,女子是否真的一无所用?你的差可以辞,但是不代表无差一身轻,你和你的手下,言语间辱及太组,罪在不赦!本官现在就可以……”
不等她话说完,戴九如连忙道:“大人息怒。平遥是小地方,大家没读过书,也不懂那么多大道理,说话之时口不择言,经常说一些不当言语,大人还请不要按京中标准考量此间人物。贾捕头说话有口无心,只是针对普通乡村蠢妇,没有诋毁凤侯之意,更不要说太组陛下。请大人高抬贵手,饶过贾班头这一次。”
几名捕快听到柳长安提及开国女帝时,就已经吓的面无人色。毕竟立国日久,于女帝的忌惮大多淡漠,提起女人来嗤之以鼻是常有的事,当柳长安借题发挥时,这几个人才意识到,自己无心之语,却是极大的把柄。如果县令非要揪住这点过错不放,即使不至于发配充军,一场牢狱之灾怕是难免。
这时见戴九如求情,几人连忙跪倒道:“大老爷开恩,大人开恩,卑职知道错了,今后再也不敢了。”
冯素珍看看贾武:“贾班头,你怎么说?”
“贾某无话可说,只能说一切全靠大老爷恩典。”
“恩典不敢当,我们所有的恩典来自于朝廷,而非个人,所以你与其求我恩典,不如想想怎么为朝廷效力才是正理。这件事并不是过去了,而是给你记在帐上。从今以后,你如果肯用心办差,这件事本官就当没发生过。如果再敢发生今天这样的事,那你就准备着,到军台效力吧!所有受伤的人,自己掏钱治伤,女捕班必须成立,没有商量。还有,今后衙门里的杂活,由柳师爷分派谁来做,你们只需要执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