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未卜
柳长安看了一眼杨柳“你,已经猜到了?”
杨柳索性大方的牵起柳长安的手,两人也没到酒楼里,就在这后院,两方石凳坐下,嫣然笑道:“在郎君眼里,妾身就这么愚笨?如果司马秋为了自己一人口腹之欲,就会摆出这么大排场,他又怎么可能一直做控鹤监指挥?真当陛下,舍不得摘了他的乌纱?妾身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他是为自己来的,再看到那些食材,心里就明白了大半。等到他把食物装进食盒,也就彻底清楚了。”
燕儿听的莫名其妙,眨着大眼睛看着两人。见这两人双手握在一起,一副知心的模样,心里的小醋瓶子,就又打翻了。但是基于身份,她并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或委屈,只好可怜巴巴的看着杨柳
“小姐,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给奴婢说说吧。”
杨柳朝她点点手,将她叫到自己身边坐下,另一只手,握住了燕儿的手“傻丫头,你已经跟了郎君,不再是我的丫头,便不需要以奴婢自居。你现在是郎君的人,这个谜我可不替你解,让郎君说给你听。”
柳长安也用另一只手,握住了燕儿空出来的手,三人握成了一个环形,笑道:“傻丫头,你想一想,如果司马侯爷真的想要吃我们的东西,只要一声令下,把酒楼包下来,也不过是指顾间事,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再说,控鹤监公务繁忙,你真当他闲的没事做,会在这小厨房里,看我们怎么做饭,又看我们的卫生情况如何?他这么做,无非是在执行公务。他一开始就说了,他是借着公务出来的,这话是真话。”
“公务……”燕儿依旧没明白“他的公务,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了,你想想看,当今天下,够身份支使司马秋的人有几个,够资格让他亲自出马的又有谁?除了圣人,你觉得还有其他人,有这个权力和面子么?”
“圣人?”燕儿这回才真正吃了一惊,几乎从石凳上跳起来“圣人……圣人怎么会跟咱们有关?”
“这就是下一个问题了。你看,他们预备了这么多餐料,每一种,都比市面上的东西要好。可是到做菜的时候,却仍然挑三拣四,你觉得,司马秋可曾有这么大的排场?如果他真是这种奢靡之人,又怎么会把食物带到朝房去吃,在我们的天然居摆一桌不是更排场。而且,你觉得他从头到尾,一直在后院陪你这个下丫头逗趣,是为的什么?”
见燕儿一脸迷惘,杨柳接过话来“他是在监视,防止有人在食物中下毒。包括他自己带食材进来,也是防范有人在食物中动手脚。这还要感谢郎君,把我们的厨房收拾的十分干净,否则的话,今天这一关,他怕是就会先让咱们好看。”
“又是防下毒,又是看厨房是否干净,这搞的也太过郑重了吧?难不成还是吃御膳啊。”
燕儿这句话本来是句牢骚,却见小姐和姑爷都没做声,相反表情极为相似,都是一般的严肃,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恐,张大嘴巴道:“不会……不会吧?”
“多半就是这样了。放眼大周,能让司马侯爷亲自监督,保证食物安全的,除了当今圣人,还能有谁?我们的天然居,倒是没起错名字,才开张第二天,就有天上客来享用我们的美食。这二十两黄金,若是给圣人做饭,实际还是给少了。”
燕儿却顾不上钱,只瞪着好看的大眼睛看着柳长安道:“郎君……郎君……你是说,你方才是在给圣人……”
“是啊,我如果所料不差,这当口,送菜的马,就快进宫了。司马侯爷派的那两位,想必是控鹤监的好手,用他们来做饭,当然是大材小用,真正的目的,是防着我在做饭的时候动手脚。虽然我不大可能是什么刺客,可是关系到圣人龙体,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那郎君,你做饭的时候,就知道了?然后……然后你会不会因为害怕,忘了放盐,或是放多了盐啊。”
柳长安笑道:“傻丫头,我为什么要害怕啊?圣人也是人,也需要吃喝玩乐,我做的东西好吃,他就要吃。对天下而言,他是九五至尊,于我而言,他只是我的食客。当然,他给的钱最多,值得我用浑身解数去讨好,但我犯的上害怕么?你见过厨师害怕食客?”
“可是……可是小姐说,我们现在都已经被盯着。”
杨柳道:“那也很自然,毕竟事涉龙颜,非同小可。一人难趁百人意,不管郎君的手段多高明,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们的食物。我们不知道圣人的口味,只能按经验制作,万一圣人发怒,控鹤监必须保证,我们第一时间被送去,给圣人发火。如果吃了郎君的菜,而导致圣人身体欠安,那就更少不了加罪于我等,搞不好,是要砍头的。燕儿,你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柳长安道:“你别吓唬她,当今圣人宅心仁厚,就连杀犯人,都要犹豫再三,哪会因为一两道菜不合口味,就要砍人脑袋的。”
“可是……如果圣人真的吃了郎君的菜,龙体欠安,那又怎么办?”燕儿想起,那么一大桌子菜,即使是个好人吃下去,多半也要积食腹胀,万一因此治罪,眼眶渐渐变红,眼泪在眼睛里转来转去。
柳长安道:“别怕,世妹于我并无关系,不当受牵连。至于你……你到时候就说不认识我就好了,反正你又不曾把身契给我,不会受株连的。”
哪知燕儿却道:“我不……我不要离开郎君,他们要抓去砍头,我也要和郎君在一起。”
杨柳也道:“妾身已经自认是郎君的娘子,郎君想赖,现在可有些来不及了。”
日光照在三人身上,由于前途未卜,三人都没心思去前面经营店面,就这么彼此相看,十指紧扣。不管是杨柳的芥蒂,还是燕儿的醋瓶子,此时都为风吹而散,此情此景,竟是分外安宁,三人惟愿,此刻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