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还你海晏河清26

  “小桃花……”应然不想就这么把剑收回来,同样,也不想原本要嫁给他的不管人或者妖,就这么离开他。
  唇瓣动了动,张口喊出的却是他为她起的名字。
  慕澜珊痛到麻木,后背的冷汗已经湿透衣服,冷风吹过,一阵香风袭来。
  哈……竟然连汗液都是花香的味道。
  “主人,请收回长剑罢。”
  她的这张脸与她原本的容貌不太一样,但是整体的感觉还是她的感觉,现在脑袋弯的低低的,乌发随着动作柔柔的垂在双侧。
  “能不走吗……”
  慕澜珊抬头,露出一个美轮美奂的笑容来,唇瓣红艳动人,柔软惹人采撷。
  “主人,我的使命已经尽了,您的未来还在继续。我不能永远陪在主人身边的。”
  她说的轻松快意。
  “可我不是你的主人,我是你的相公。娘子是要一直陪伴相公一生的。”
  慕澜珊半垂眉眼,痴痴的笑了,“主人就是主人,永不可变。
  更何况,你喜称杆挑开西帕之人,终归不是我。
  应然终于明白,她是怨他的。
  怨他在最初的时候他为了清明国按兵不动,怨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来,也怨他在心中唯一之愿——
  不是她。
  周围硝烟四起,敌军败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叶星苍始终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挂着胜利者的笑容望着他们两个,高大骏马上威风凛凛的应然茫然起来,好似孩童一般,巴巴的望着他马前的小小女子。
  唇红齿白,明眸皓齿,好不精致。
  可她刚才说了,要走。
  她不要他了。
  应然无措的骑在马上,身后是战胜者士兵的欢呼声,在这响彻云霄的欢呼声中,他沉重的呼吸都压抑不已。
  他像个即将丢失自己最爱玩具的孩子,无措又迷茫,他甚至想对她说,你最珍贵。
  可是他明明在最初的时候放弃了她,明明知道她会受尽苦楚,也明知道她这一遭下来很可能尸骨无存,可他就凭借那一抹传来的信息,笃定慰藉了自己那颗杂乱的心。
  他告诉自己她没事。
  若是他被人这样对待,也会心冷彻寒吧。
  他还有什么理由在这个时候说他后悔了。
  慕澜珊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眉眼弯弯,肌白胜雪,殷红的唇瓣微启,说出的话近乎无情,“后会无期。”
  风起,那道粉色身影好似破碎了一般,从衣衫的裙角处寸裂成一朵又一朵的桃花,盛开如骄阳。
  有一朵落入应然的掌心之中,他无端的落了一颗眼泪,砸向手中的花瓣。
  身后跟来的鉴妖师呢喃,“这只妖要陨落了……”
  应然猛的回头,眼眸赤红,目眦欲裂,“你说什么?”
  那个鉴妖师被吓了一跳,俯身跪倒在应然马前,“这只妖要死了。”
  他的瞳孔猛然一缩,踉跄下马,飞奔到慕澜珊散落的位置上去,可是他已然除了那么碎开的花瓣外,什么都抓不住了。
  “救她!救她!我让你救她!”
  他的声音沙哑到破音,里面盛满了无助的恐惧感,透过层层花瓣,他看到了向后重重倒地的叶星苍,唇角挂着胜利者的微笑和无尽的嘲弄。
  他指尖一紧,紧握成全,他知晓了,他知晓了!
  这一切都是叶星苍的阴谋!他谋划好了一切!如若他赢了这场战役,那么他会永远的失去她……
  如果他赢不了这场战役……他更是会永久的失去他!
  叶星苍拿自己做了一个巨大的豪赌!就赌他……会不会舍弃慕澜珊的性命!
  应然全身彻骨的寒冷,僵硬的动弹不得,掌心的那枚花瓣散成粉尘一点点飘向天际,而他的指节狠狠突起,从指缝之间,沁出血丝来。
  他红着眼眶,看着眼前已经几乎散尽的粉色花尘,奔到叶星苍的面前,一把抓起他胸前的衣衫,戾声问道,“她为什么会陨落?她为什么会死?!!”
  叶星苍毕竟是主角,还吊着最后一口气,唇边鲜红的血液再次丝丝缕缕的溢了出来,哈哈大笑,却也只笑了两声,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应然阴沉着一张脸,用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按着叶星苍塞进了他的嘴里。
  叶星苍咳嗽完了之后,脸色红润,气色仿若元气满满的无伤之人,“她是我的。你永远都得不到。”
  “你再说一遍!”
  叶星苍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应将军连这么好的药都舍得给我吃了吊命,看来是有求与我,说吧,能帮的,我尽量帮。”
  应然面无表情,薄唇轻启,“救她。”
  叶星苍哈哈大笑,“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救她!”
  叶星苍讥讽,“应将军不会真的以为在下会起死回生之术吧?舍弃了的,终究是要舍弃的,应将军应该知晓此事。”
  “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局,对不对。”应然双目赤红,死死的盯着叶星苍,一动不动。
  “你知晓的太晚了,我用我的命做了一个永不会输的赌局,你和她都心甘情愿的往里跳,你早就在赌局之初就抛弃了她,现在又一副生死痛觉的样子,做给谁看?做给你自己的良心看吗?你,有吗?”
  叶星苍染血的唇瓣一开一合,说出的话冰冷刺骨,彻寒逼人,把应然最后一丝幻想击的溃不成军,鲜血淋漓的被剖开,放在世人面前。
  供人赏玩。
  “应将军惺惺作态之姿,比起那些勾栏院里的妓子们,都毫不逊色,就是不知是否有人愿意欣赏应大将军之姿。只可惜,她永远都不会再去这种地方了,你说对吗?”
  叶星苍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因为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话说的极慢,可他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像是在用一把利刃生生凌迟着他,令他体无完肤。
  “你知道吗应将军,人生最恶心的三件事,绝望后的深省,清醒时的离别,而这最恶心的,就要数应将军这种,迟来的愧疚。令人恶、心、至、极!”
  应然抿着唇,一语未发,任由他讥讽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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