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级别
齐超阳安排好了一切,来到了卫立煌所在的总部机关门口的时候,天已经接近傍晚了。
作为整个东北战场最高的军事指挥机关所在地,这里的守备工作可以说是相当到位的,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院子里停满了从东北各个战场上赶来的吉普车,有很多车子的轮胎上还沾满泥水。高大的办公楼棱角分明,每一扇窗子里都可以看到办公人员的身影,只是今天的情况特殊,大门口除了几个守卫的士兵以外,几乎看不到有人进出。
齐超阳所在的位置距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两个手下背着枪站在水泥地上,看到齐超阳过来,也只是微微一笑,不敢发出声音。
齐超阳轻轻地出了一口气,走到一辆吉普车的跟前,坐进去,打算在这里等待刘师长和夏副师长两个人出来。
“超阳。”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齐超阳就听到一阵皮鞋摩擦地面发出的很好听的声音。
“陈歌,你怎么也来了?”齐超阳看到陈歌的臂弯处挎着一个很精致的女士挎包,正从大门口处向自己走过来,于是从车子里下来,迎上几步。
“是舅舅叫我过来的。”陈歌今天的黑色眼圈格外的浓,显得她的眼窝又深又大,透出女人特有的机灵劲儿。
“不会是有人负伤了吧?”
“才不是。”陈歌笑起来,走过来用一根手指在齐超阳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别以为我来就一定是有人受伤或者得病,我才不会管这些事情。再说,我只是一个伺候病人的护士,又不是医生。”
齐超阳也觉得自己的问话有点不合时宜,于是笑了笑。
“一定是舅舅想要叫我过来见见世面,必定像今天这样的场面一辈子也很难遇到一次。”陈歌说道,“超阳,来,我们两个一起进去。”
“这、这不好吧,夏副师长又没有叫我,再说,我的任务是守好这里。”齐超阳说道。
“你还真是死脑瓜骨,非要等人叫你才要进去?这里这么多人,哪里就缺你一个,再说,真要是有刺客,早就在路上动手了,还会等到了这里。”陈歌说着已经走过来,一把挽起了齐超阳的胳膊,迈步就向门口走去。
齐超阳就这样被陈歌半推半拽着踏上了高高的台阶。
“小姐,请出示证件。”一个士兵把一只手伸出来挡在了二人的前面。
齐超阳看了一眼陈歌,心里想着这一次估计是要丢人了。自己作为一个师级指挥部的干事,根本就没有可以随意出入这里的资格,而陈歌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士,更不可能有这种特权。
齐超阳在后面轻轻地拉了一下陈歌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和士兵说什么,先退回来再说。
可是,陈歌并没有动,低下头在自己的挎包里翻找了一下,很快就拿出来一个绿色封面的证件,递了过去。
士兵打开证件只看了一眼,神情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对着陈歌敬了一个军礼,并把证件恭恭敬敬地递还给陈歌。
“陈小姐,请。”
齐超阳略略一怔,他没有看清楚那证件的封面上具体写着什么,但是,能够叫守卫在这里的士兵如此看重,能够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依旧不打半点折扣地放行,充分说明这份证件一定是很高级别的。
陈歌没有理会士兵,把证件随手往挎包里一放,拉着齐超阳就走了进去。
一进入大厅,齐超阳就被眼前的阵势震慑到了。整个大厅布置的就像是一个大花园,到处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迎面的墙壁上张贴着一张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的巨幅油画,在油画的下面横拉着一张条幅,盘口大的金色大字在红色的条幅衬托下更加醒目。大厅的两侧分别站立着几个士兵,神情冷峻地看着两个人。
齐超阳的脚步略略一顿,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第一次来这里吧?”陈歌回头问道。
齐超阳点点头。
“跟着我,有人问你什么都不要说话,由我来回答就好。”陈歌显得非常老练,好像她不止一次来过这里,这叫齐超阳颇有些不解。
事实上,陈歌也并没有带着齐超阳更加深入,必定这里和往日不同,能够站在走廊里听到从那个最大的房间里传出来的人声,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或许是今天的保密级别太高,齐超阳竟然没有看到一个记者之类的人。
齐超阳真的猜不透夏副师长要陈歌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超阳,帮我拿一下,我去一趟洗手间。记住了,不要乱走。”陈歌把手里的挎包递给齐超阳,就像是叮嘱一个孩子。
齐超阳笑着点点头。
看到陈歌拐过了走廊,齐超阳忽然有一种想要看一眼陈歌的那张证件的想法,一只手轻轻地拉开了挎包上面的拉链,可是,还没等手指碰到那个薄薄的小本子,齐超阳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把手抽了出来,并迅速地把拉链拉好,然后,抱在胸前。
走廊的拐角处,陈歌刚刚探出来的头缩了回去,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快步走进了洗手间,却并没有去隔间,而是站在硕大的镜子面前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
“陈小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从隔间里走出来一个和陈歌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女军人,一边系着裤子上面的扣子,一边问道。
“嘘。”陈歌对着她做出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走廊的尽头,似乎是在说,今天这里不许大声喧哗,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就是来取一份文件的,我可不像你们这么幸运,整天和卫总在一起,还可以近距离地看到我们的统帅。”
“哪有啊,今天这里的人都没有来上班,除非像我这样实在是离不开的。我都烦死了,哪有你那么自由。”女人说道。
陈歌笑了,似乎并不赞同女人的说辞。
“要是叫你也每天面对着那些伤兵,看着永远流不完的血,估计你早就跑掉了。”
“那倒也是,战争还没有打响,我就已经被每天无休无止的电话吵得脑袋都疼了。”女人很有同感地点着头。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之后,陈歌洗了洗手,就走了出来,看到齐超阳还站在原地,抱着自己的挎包,就像一个听话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