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刑三儿
陈歌对徐丙历来就没有好印象,这个家伙有事没事地就往师部跑,每次去都会跑到陈歌的屋子里,有几次还对陈歌动手动脚,气得陈歌打了他一个嘴巴。
这件事情陈歌并没有告诉自己的舅舅,他知道,舅舅的脾气很不好,尤其是军队驻扎在城里之后,舅舅整个人都变了,这不单单是对解放军大兵压境的担忧,更多的是对国民党上层建筑的不满。不过,作为一个大兵团里的区区副师长,他的话是不会引起太多人的在意的。
被陈歌打过一次之后的徐丙,确实老实多了,再也没有敢去找过她,陈歌还以为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也是徐丙第一次在团部院子里看到陈歌主动跑过来打招呼,却被陈歌冷脸相向的原因。
拒绝了徐丙之后,陈歌故意拉起齐超阳的手,做出很亲密的样子,气得徐丙在后面骂骂咧咧地跺着脚。
夏副师长的家在距离市区很远的地方,一个很宽敞的院子,朱漆的大门,以前住在这里的人家一定也是很有实力的,大门的两侧还各自蹲着一个威武的石头狮子。
“怎么,这里怎么会有人?”从三轮车上下来,齐超阳忽然指着其中的一个石头狮子小声地问陈歌。
“哪里有人?”陈歌顺着齐超阳的手指望过去,果然看到在石头狮子的下面,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的衣襟敞开着,露出里面一根根的肋骨,瘦得如同一根鱼刺。他低着头,就像是一具已经死掉了很久的干尸。
“是刑三哥,这个人,一定又是喝醉了。”陈歌说道,“他是我们家看门的,从我来到舅舅家那天开始,就整天都看着他醉醺醺的。也就是舅舅这个人心肠软,重情重义,换做其他人,早就把他赶走了。”
齐超阳没有说话,没想到夏副师长的家里还养着这样一个人。
“刑三哥,快起来,回屋里睡去。”陈歌走到刑三儿的跟前,用力推了推他。
刑三儿哼了一声,抬起头来,嘴角还残留着刚才的呕吐物,一身的酒气叫齐超阳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刑三哥,你怎么又喝多了,这要是被我舅妈看到,又该和舅舅墨迹起来没完。”陈歌说着,伸手把刑三儿拉起来,一边推开院门,一边又问道,“我舅舅在家吗?”
“师、师座还没回来,我刚才和朋友在一起喝酒了,还提起过师座,他说,改天还要来拜访师座呢。”刑三儿摇晃着,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的那些酒肉朋友,他们说的话你也信。”陈歌说着,把刑三儿搀进院子,然后,又送到了大门旁边的一间小屋里。
齐超阳一直没有说话,陈歌的这一举动,叫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的心地还是蛮善良的。联想到他说要帮大柳子找一张床的话,齐超阳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此时,在距离夏副师长家不远处的一个楼房的拐角处,吴翰正蹲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等到看到刑三儿被两个人搀扶着进入了院子,他这才站起来,慢慢吞吞地往回走。
吴翰的酒量不好,这次能够把刑三儿这样的酒鬼给灌醉,还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不过,他对齐超阳这样一个小小的团部干事能够来到副师长家里感到有些意外。
一辆三轮车从吴翰的身边经过,车子上坐着一个人,翘着二郎腿,在经过吴翰身边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
“贺九龄?”吴翰猛吃一惊,刚刚喝下去的酒瞬间消失了大半。
吴翰几乎想都没想,就抬手叫来了一辆三轮车,坐上去,指了指前面的车子,示意车夫跟上去。
前面的车子跑得很快,进入市区之后,左拐右拐地进入了一条胡同,然后,在一家写着:于小姐按摩院的地方停了下来。车上的贺九龄走下来,对着车夫摆了摆手,车夫似乎因为没有给钱想要争执几句,却被贺九龄走过去打了一巴掌。
车夫捂着脸,无奈地离开了。
贺九龄在我们队伍的时候,因为被纪律约束着,一直还算是老实,上次,要不是有大柳子管着,那个叫莲莲的女人也已经成了他的口中食。可是,到了这里之后,尤其是贺玉宝死掉,他成为了沈临兵警卫营的一员之后,这家伙的色心再也无法控制,土匪的本性暴露无遗。几天下来,沈临兵给他的那几块大洋,已经被他挥霍得差不多了。
今天,他还是从三轮车夫的嘴里得知这里有一家按摩院的,估计这位三轮车夫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把他送到这里会得不到钱。
“你来过这里吗?”吴翰指着那块招牌问车夫。
车夫摇了摇头。
“我哪有那个闲钱来这种地方,不过,倒是经常有人坐着车子来这里。像您这么小年龄的人,倒是不多见。”
吴翰笑了、
车夫虽然没有进去过,但是,对里面的设置还是知道一点的,从他的嘴里,吴翰知道这院子里修建了一溜的小屋,外面是相互连接着的,里面都是用木板之类的东西隔起来。每一间屋子都是由一个小姐来照顾着,老板娘,也就是那位于小姐坐收渔利。
吴翰故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计算着时间,估计这个时候贺九龄已经走进了其中的一间屋子,这才把头顶的帽子向下拉了拉,来到了院门的跟前。
院门是虚掩着的,吴翰从门缝里可以看到里面的大致情景,两个涂抹着厚厚脂粉的女人坐在屋子的跟前,在低声说着什么,另外几间屋子的房门是关着的,显然里面正有客人。
吴翰一时间很难猜到贺九龄进了哪一间屋子,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吴翰知道,贺九龄是土匪,身上有很高的功夫,如果正面交锋的话,自己很难是他的对手,也就是说,自己必须赶在这个家伙还没有出来之前行动。
想到这里,吴翰推开了院门。
几乎与此同时,一条黑影从院墙的另一侧慢慢地爬了上去,黑影的动作非常轻,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人已经藏在了房子和院墙之间的空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