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脸皮
林皎皎也不甚在意她骂的什么。
颜清婉在屋子里头尚且动弹不得,祝弗为略带歉意的一笑,“家里事务繁琐,让颜姑娘见笑了。”
彼时颜清婉正看着一本子书,看到祝弗为,笑意盈盈,“祝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更甚,婶子虽然为人看起来刻薄些,可却是个心眼好的,不然也不会留我在这里养伤这么些日子,我家平时人不多,姐妹也不来往,过得清净,连个伴都没有,我倒觉得祝大哥家里十分热闹。”
林皎皎跟在身后听到这些话,险些一个踉跄摔倒。
这资深绿茶果然是可以信手拈来的。
她能不能把话挑明了说,祝老太同意她在家里养伤,并不是她心眼好,而是看上了她的身份能给家里带来的那一点子好处。
不然以祝老太精打细算的性格,颜清婉一张嘴就恨不得给她赶出去八里地,那里还能上赶着给她送这么些好吃的?
“我说的话可是有什么不妥?也是了,嫂子和婶子婆媳不和,自然也瞧不出来婶子半点子的好处。”
林皎皎瞬时就瞪大了眼睛,心下明白了过来。这小绿茶是故意在祝弗为面前挑起事端来,明着说祝老太的好,实则诋毁她这个媳妇不尽职。
祝弗为坐在了炕沿的另一头,始终和颜清婉保持着距离,“这十里八村的媳妇和婆子们都是这样相处,等哪一日颜姑娘能嫁人便知晓了。”
闻言,颜清婉红了脸。
林皎皎心中暗叹,看来说脸红就脸红,这样的好本事她也得学一学了。
颜清婉捧起了桌上的书随意翻了几页,往前凑了凑身子,“祝大哥,这书中连枝共冢是何意?”
如若不是因为颜清婉腿脚不方便,林皎皎心里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要坐到祝弗为身上去。
祝弗为余光撇了一眼林皎皎,“形容树木根交于下,枝错于上,也比喻男女爱情坚贞不渝。”
林皎皎微微摇头,自己在这屋子里像是一个几百瓦的大灯泡,她来的不是时候。
随即出声,“眼瞅着就要晌午了,我去帮婆婆做饭。”
话毕,一溜烟的离开了房间。
祝老太在厨房里还喋喋不休的咒骂着,这指桑骂槐的本事实属强势。
林皎皎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一旁,只当做什么都听不见的摘着菜,心里盘算着以后的事情。
林老汉和宋婆子已经没了,她唯一能够吃饭的手艺,也就是这一身的医术,可在祝家庄一定是混不下去的。
祝弗为脑袋里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她上赶着想要让他休妻好成人之美,他倒是不乐意了。
拿不到休书的林皎皎甚是心烦。
祝弗为心狠手辣,她莫不是被他当成了棋子?
想到这个可能林皎皎不寒而栗,虽然她没有多么天真单纯,可要真的和祝弗为斗智斗勇,她还是没有那个勇气的好吗?
午饭时候,祝家院子里摆了一张大长桌。
祝老汉坐在主位上,虽然有些佝偻,可大儿子难得带着孙子孙女回来一趟,精气神是极好的。
祝老大坐在祝老汉左边,脸色不太好看,再左边的祝大嫂,然后依次是两个半大的孩子。
这边是祝老太,同样阴沉着一张脸,相比起他们,祝弗为脸色依旧平淡如水。
颜清婉是贵客,身上又有伤,自然是不上桌的。祝老太特地让祝老大捞了一条巴掌大的鱼加了点子盐,算是给她的加餐。
饭桌上的气氛诡异,林皎皎只低着头吃自己的东西。刚往菜盆子里夹一筷子,就听到了祝老太的咳嗽声。
林皎皎只当做听不懂。
寻常人家她不晓得,可祝家尚且能管饱饭。更甚,因着祝老大的缘故,祝老太还煎了两个蛋。
这可是林皎皎来到这个穷乡僻壤唯一能够算得上美食的东西了,她自然要厚着脸皮填饱肚子。
一顿风残云卷,林皎皎颇有些满足的摸了摸肚皮。
晌午祝老太的嚎啕又从上屋里骂了出来,“什么好吃懒作的婆娘!现在就惦记着我的两个鸡蛋,还嫌我苛待媳妇,只怕她娘家怕是连半个鸡蛋都拿不出来。”
祝老汉抽着旱烟,眉毛像是上了一把锁一样紧紧的拧了起来,“行了,家里还有贵客,平白让人看了笑话。说上两句,解解气便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