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从筠捧着餐盘,踩过草坪回到乌午身边的时候,那人看到红烧肉立刻双眼放光,原本还在这里思考了大半天以后人生的大少爷还以为以后要啃白菜叶子,一两天给一滴油,这简直就是惊喜。起码要是以后训练再怎么累,想到午饭也有一个盼头。
  吃饭期间,有个青年也端着盘子来到了他们的身边,青年见到乌午便笑了起来,而埋头啃肉的少年一抬头看到那人脸蹭地变红,青年观察到这一点笑得更加大声了,“你别笑了!鬼故事不都是404发生的吗!”乌午挥舞着手臂,想要远离扰人的笑声,撤回自己丢人现眼的行为。
  不过早就过了两分钟,他由于幅度太大,不幸栽倒在草地上,险些压到某位尊贵的足,那人还伸脚点了一下他的后背,加点力度踹了一脚,让他别丢人赶紧从地上起来。大少爷自知失“颜”,三两下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看着满手的泥土,颠颠跑去一边洗了个手。
  “你好,我是他的室友,岳恒清。”岳恒清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看起来白净得要命,和他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一股干净清冷的气质。唐从筠微笑着回握,在心里默默为这位大兄弟祈福,他觉得今晚,坠入人间噩梦的某人只能抱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心态收了鬼哭狼嚎的妖魔鬼怪,要么不得安眠,要么杀人放火。
  “你好,唐从筠。”远处洗完手的乌午也跑了回来,看到两人握手言和,瞬间觉得自己就是被抛弃的小孩,兄弟已经和新认识的帅哥跑了,一屁股拱开两人坐在正中间,守着自己那盘肉和“被毁坏”的友情。
  一顿午饭吃下来算是其乐融融,三个大男人吃饭也快,一共没到十分钟,食堂还排着长队,但没有之前那么长了,收拾收拾准备准守作息规定回去休息的三人,好巧不巧撞上从食堂后门出来的锋大军官和之前揽这的那位名为蔡晨的军官。
  不清楚是不是因为看穿了某人不正经的性格,唐从筠竟觉得他的领子似乎又往下了几厘米,连腹肌都要露了出来,就差把扣子全部解开,孔雀开屏地招摇过市。
  有些东西真不能仔细地想,alpha的本性总会随着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画面翻涌。唐从筠突然觉得有些干渴,眼神飘到了一边,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谁料飘到广场的雕塑上,他从来都没觉得资本主义有这么可恨过。
  要不是钱多,三零三零年了都,谁他妈在广场上雕一个爱神维纳斯。多白啊,白到在阳光下都能反光。不由自主和刚才脑海里的画面联系起来了。
  “糖哥,你想谁呢?”看人思绪不知道飘到几千里外去了,乌午当头给他打醒,熟悉的混账话都没来得及说,唐从筠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有些恼羞成怒的模样叫道:“就只有你每天做春|梦!”
  加快步子回到宿舍,远远喊道:“快回家换衣服做梦。”
  “资本主义”的宿舍也大,本该是八人住的房间,只住两个人。屋子内铺着白瓷地转,白色水泥糊在墙上,走道可以装下两个人并肩而行。一边一张宿舍床,床下是台式电脑,每台电脑都有内部监控,谁要是用电脑暴露自己的信息,在监控里面一目了然。abo时代三零三零年,军校早就不会收走学生的电子设备,不过上课和训练期间不许带在身上,其余时间随便。
  管理也说不上严格,每天早晨六点起床,下楼开始每天的早间操课,六点半收操,再给三十分钟整理内务,七点钟准时下楼进行训练。
  还有个独立的浴室,生怕塞不满房间一样,该发放的衣服已经放在了椅子上,一共是六件,三套迷彩装,一件藏青色军装,还有两套绿色短袖配外套。今天下午估计是练最基本的站姿。
  下午2:00,东角男厕。
  逼仄的隔间里,半截烟灰掉在地上灰白的灰烬上仍有星点火光,锋北嘴抿成一条线,看着手里快要燃到滤嘴的烟,耸耸鼻子皱着眉扔进了下水道。门被打开了,有些光露了进来,打在他半垂着的脑袋上,琉璃珠微微一动,掀起眼皮看到了蔡晨。
  “去吗?”来人看眼地上的烟灰皱了皱眉,又说,“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的。”
  “没抽,”那人不在意一样摆摆手,还不忘批评道,“点了,一口都没抽,我又不是你们老烟|枪。”蔡晨深深叹了一口气,用军靴把灰白的烟灰蹭进了下水道,把手伸进裤袋里,掏出了一张全新的sim卡。
  “随便找了张身份证给你弄的,不知情的人就算查了也查不到你这半黑户的头上,”看着重金弄来的电话卡,蔡晨难免觉得有点肉疼,又想到了某人中午的一顿霸王餐,瞬间觉得这个月即将入不敷出,恶狠狠吐出一句:“今晚请我吃烤串。”
  “你怎么多年不见这么小气了?有朋自远方来,你不该请我吃饭吗?”那人好像丝毫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好兄弟心里成一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了。蔡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懒得和不讲道理的混账计较,正正神色道:“我已经在试着联络了,这次没问题,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你们也要小心点。”说起正事,锋北也没了开玩笑的神色。蔡晨郑重其事点点头,刚要离开隔间,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新来的那小孩…”
  “嘶,别这么叫,说得我们好像已经是七老八十的人,”高龄二十七岁的锋老人瞬间破了功,正经一扫而空,又嫌弃地向另一位也小不了多少的老人摆了摆手,“貌美如花的年纪,我到了五十岁都依旧英俊,你怎么生一颗老太婆的心?”
  二十六岁的“老太婆”听了就上火,终于明白有种人,对自己的长相过于自信,完全不相信诸如 “时光是把杀猪刀”此类的狗话。同时十分不在意自己的兄弟在一天之内被自己认错多少次性别。
  “行行行,”多年的经验让他放弃了交流,把话题岔回到唐岑河头上,“你想要怎么办是要拉拢他吗?”
  “ 有意向,等到时候你也被发现了我们不至于彻底进入封闭的情况。”话说得言简意赅,蔡晨心中有些纠结,但仔细思考后还是赞同了。骨节分明的手拍上了他的肩膀,带着笑意:“放心,招揽人上面我有的是方法。”用手拍了拍那张完美的脸蛋,“无往不利。”
  说完还要欠着身子摆出让蔡晨感受一下“绝代美人计”,深知这人骨子里是个什么样,蔡晨立马避如蛇蝎退后两步连忙摇手,“您这招留着祸祸纯良无害的小青年吧。”锋北没看他一眼直接归到“不识抬举”的一类,“快走吧,别让那群老头发现了。”
  “行,你也小心点。”蔡晨走出小隔间,沿着一条小道快步地离开了东角。
  隔间里,锋北还是觉得自己不会把唐岑河发展成下线,可能是因为他还太小,没有能力,也可能是因为多年前的一眼。莫名觉得胸口突然有点闷,心烦气躁地伸手推门,大步向着自己所住的一栋小楼去。
  这栋小楼是半年前新建的,说是为了欢迎新来的军官,占地不大。但十分有b校的艺术特色。屋里的设备一应俱全,什么都有,仿佛秉持着“让住客舒服”的初衷。卧室简直就像娱乐空间。投影仪,电脑…把房子建成懒人天堂,就差在门口写上“出门干嘛,在家里宅着不好玩了?”
  对此,锋北赏了一个冷笑,讽刺意味十足。
  操场,第一天必定是用来训练站姿的。十几个班站在不同的地方。一班不幸的站在了大太阳底下,才刚刚发下来的短袖已经被湿透,黏在背上。有人不太舒服地想要活动活动,又被王璋用随地捡的树枝打回原位。
  军姿一站就是三十分钟,不说流了多少汗,光是眼睛就已经开始花了。太阳太毒了,有几个新生在心里这么说道,但仍然站得笔直。乌午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可还在坚持,手用力地紧贴着裤缝,五指并拢,整个人就像一个蓄势待发的火箭,随时准备一飞冲天。
  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树枝的王璋坐在一边,监视着新生,虽然依旧是冷面但眼里已经出现了满意,余光看到不远处“散步”到这里来的锋北,把注意力分散了一部分。心里回想起校长说过的话。
  锋北是真的散步来到这里的,不过是例行公务,当一个监工。把外衣脱了单穿“敞领”衬衫绕着偌大的训练场晃了一圈,眼神凝在一班上。越过了开头的人看到队尾,对着王璋挥了挥手。坐在石雕上的王璋见状,丢下树枝抱有怀疑地走近这名闲散军官。
  “什么事?”板起一张脸问道,心里其实对这个莫名其妙空降拉斯锐军事学院的“高级军官”颇有微词,“第一天来这里不熟悉我可以和你讲讲,但是你要等我训练完这群新兵蛋子。”
  高级军官听了也不生气,淡然耸肩对着他的班级一指道:“最后面第二个小子要中暑了,给他送保健室去吧。”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只留下一个逐渐消失的背影。不知道又晃到哪班去监察了。
  “啧,毛小子。”王璋看着那人的背影这么说道,在他四十多年的经验里,一般这种空降高校有没有实权的军官,都是那些腐败的贵族硬塞进来的,混个闲散的位置,就这么过一辈子。
  可选什么去混日子不好,非要选军校,非要选军人?看过无数个这样的人的王璋在心里这么想到,军人这个职业一直在他的心里是神圣的,不可侵犯的。来到了这里之后,总能见到有些想不出力混饭吃,还特别把自己当一回事二三十岁的毛头小子。
  不过这一次来的这个,从骨子透露出来的气质反而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更像是被血磨砺过,冲出了重围的战狼,天生就应该属于这个地方。可是这些只不过是一些感受,感受多么虚无缥缈,怎么可能说动一个把这辈子都要献给军营的粗人?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感觉能怎么样呢?他照样也只是一个花架子。
  “快,他要昏了!”学生轰一声倒地一着地就昏了过去,王璋叫道。连忙在手机上呼叫调来了一个紧急医疗ai,紧急医疗ai一般都在射击场和搏击课的训练场地周围,来到正操场还是为数不多的情况。所以来到这里需要大概三分钟,期间岳恒清绕过了两行站得笔直的“电线杆”,无视了王教官把人拖到树荫下去躺着。
  在毫无工具的情况下做了一套完美的中暑护理后回过头来问道:“医疗ai什么时候到,需要药剂。”虽然吐词依旧是冷冰冰的语调,但是却透着丝丝急切。王璋又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十秒。”
  远处灰色的挺着大肚子的ai匀速地靠近,走近中暑学生的身边从自己的“大肚子”里掏出一管无色的药剂和针管,扎了进去。
  不料,却闻到了一丝透露出来的信息素味!王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个学生,明明是个beta怎么会有信息素呢?怎么可能呢。
  突然渗透出的气味是甜的,水果的香气夹杂着一些勾人的甜腻,这学生竟然是omega!
  当场的很多人都愣住了,药剂这种东西有冲击力,特别是有关治疗这类的,很容易冲掉抑制剂,如果强大些,有可能会造成信息素紊乱!王璋两秒后反应过来立刻让岳恒清把他抬上ai摊平的手臂。
  “送到保健室!”赶紧下令把人送走,又回头看了看还处在愣神中的一班学生,喊道:“愣着干什么!快点训练。”急忙扫了眼剩下的九个人,指着唐从筠说道:“你来带队,先休息,然后十分钟交替休息,一直到我回来!”来不及看唐从筠的回答,急忙跟着快走远的医疗ai去了。
  唐从筠立刻让全班原地坐下休息,刚准备和乌午讲话却听到一边站在第一排的一名男生说道:“这次惨了,军校混入omega可是直接算在教官的头上。”
  “是啊,真惨了。不过说真的,omega来军校干嘛,在家里相夫教子生儿育女不好吗?参军那都是我们a和b的事情,他们来战场干什么?在战场上发|情吗。”另一边有人充满戏谑地回答道,话音中充满讽刺。
  刺得人耳朵生生的疼。就像是刺破了耳膜,直指柔软的肉。一班一共十个人,本来是五a五b,现在变成了五a四b。这些人来自天南地北,有的是从小在泥坑里滚大的,也有的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身份,环境什么都不一样。
  但是有一点是绝对一样的——性别优越感。
  当人类发现了基因可以二次转化的时候,abo时代随之到来。给了不少人优越感,但是优越感这种东西,难道不是来自于自卑吗?就像欺凌,被强势一方欺凌的人,在未来是变本加厉欺负比他们弱小的人获得优越感,或者是对未来抱有希望获得善良。
  还是一起长大的玩伴有一天变成了领导者,心中的嫉妒蔓延,但他明白不可能战胜,只好把矛头对准了低位的omega,就像一千年前,人类还只有两种性别的时候,这样的矛头指向了女性。
  指向女性的这些人,一般也是女性。剩下的原因自然也少不了,比如天赋的到来,alpha天生便适合作为领导者统治者,而omega却生育能力较强。久而久之,人们一提到omega就会想到生育,软软糯糯。甚至是发|情期。
  刻板印象在脑海里生根,它们来自于家庭,来自于社会,来自于国家。从出生认识这个世界的开始便逐渐在脑子里生根,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一个人的思想。到最后,遭到新生儿质疑的时候便会脱口而出:
  ——“不是吗?”
  而这些会导致的是什么,是偏见是歧视,有色眼镜与片面化。当今社会,omega最容易被当做生育工具,普通人家靠着嫁出去飞上枝头,富贵人家更不用说了,以alpha为领导的社会正在洗脑,把他们洗脑成以生育为荣誉认为生养得多就能获得更多的尊重。
  内心里认可,在身体上实行这一条“捷径”。便是当下所有omega的生存之法,说出来着实可笑,脱离封建社会一千多年的人类,又被横空出世的基因转变,带回了那个遥远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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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好,信息量比较大的一章,维纳斯是因为维纳斯掌管生育是一个...嗯小小的讽刺,捉虫了一个字然后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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