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体
小明迎着光源飞去,速度陡降,隧道一下子变窄,原先的身轻如气和畅通无阻消失了,他感到了无比的沉重和艰涩,但心情依旧是愉悦和期待,因为他知道,那里就是他的新家!
他奋力爬向那道越来越亮的洞口,用尽全身的力气,好比唐僧取经,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好不容易到了西天,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他的头先伸了出来,沐浴在白色的柔光中,在黑暗中呆得久了,一时无法适应新的世界,下意识地眯起双眼。
四周晃动着一些白色的人影,他可以感觉到他们的和善和真诚,他们都是天使吗?
他的身子也出来了,四周响起了一片笑声,原来,这是一个欢笑的世界,可是他却哭了起来,哇哇大哭。
在哭声中,他看清了那些天使,都穿着白大褂、带着白口罩和白色圆帽……
小明如梦初醒,明白自己穿越宇宙所回的家是哪了,他一下子睁开双眼,看到了同样的白色人影,其中的一张脸,正是阿黛尔!
看到小明醒来,参与抢救的所有人都松口气。
人生就是这么奇怪,不久之前,小明尚是帝国的头号大敌,对方恨不得他早死早好,但现在,却又倾尽全力,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阿黛尔无比恼火地瞪着他:“小子,你到底耍什么花招?”
小明的意识回到了肉体,全身的疼痛随即散发出来,痛苦地呻吟一声,看看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肌肤,还有心情调侃:“博士,有我这么耍花招的吗?要不,你也试试……”
b小姐冷冷地盯着他:“小明先生,我们要是晚到一分钟,你还有命在?蜂巢是你随便乱闯的地方吗?”
说起来,小明大大小小经历的战斗,自己也数不清了,其中的生死战也不在少数,但哪一次都是有惊无险,化险为夷。
唯独这一次,最为凶险,他几乎已经死了,连灵魂都出窍了,甚至已见到了上帝,却被自己的对头拉回了人间。
小明心里后怕,嘴上却不软,油腔滑调道:“阿b,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哪天我单独请你吃饭,当然,加上博士最好了……”
他不无暧昧的语气,令b小姐和阿黛尔为之气结,又不好发作。
阿黛尔下了逐客令:“小明先生,鉴于你的行为不当,危及了蜂巢的安全,我要把你送回柏林,并且向你方谈判团提出严重抗议。”
小明见她不留情面,索性撕破脸皮:“抗议什么?我哪里行为不当?我在找失踪的亲人,而且我亲眼看到了,其中一个就在装满怪物的房间!阿黛尔,别兜圈子,把我的亲人交出来,万事好商量。否则,我跟你没完!”
阿黛尔心中有数,却摇头抵赖:“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有本事拿出证据来,我看你是故意找借口,刺探我方的秘密……”
小明自然拿不出证据,就是回到那个房间,相信被被也被转移了,他急眼了,骂起来:“你爸爸的!狗粪、狗屁……”
他的第一句是中式国骂的英语——“yourdad”,说得阿黛尔等人一愣一愣的,听到接下来的“shit”和“fart”,才明白他在骂人。
阿黛尔毫不客气,拿起一个氧气罩,堵住了他的嘴。
小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氧气罩里发出一连串咕噜声,听到阿黛尔对b小姐指示:“现在就把这小子送走,我一刻也不想见他!”
b小姐迟疑了一下:“博士,这样子把他送回去,对方会不会说我们故意整他?”
阿黛尔早有考虑:“把他进入蜂巢后的录像带拷贝一份,一起送给莎莉,看她有什么话说!”
小明躺在担架上,被抬上了直升机,氧气罩没有取下来,外加全封闭头罩。
虽然还未天亮,他也无法坐起,但是秘密警察依旧和来时一样,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
小明感觉到b小姐就坐在自己身边,可惜无法说话,不好勾搭她。
伴随着螺旋桨的巨大轰鸣声,直升机腾空而起,小明不由想起自己灵魂出窍的奇异情景:穿越一切阻碍,从地下飞升到地上,连蜂巢所在的位置都看到了……
他不知道这是自己濒死产生的幻觉,还是真实的心灵之旅:他的灵魂脱离肉体,畅游了一个无法想象的世界。
真实吗?未必,也许他看到的,只是自己的记忆——胎儿时的记忆!
他的灵魂所回的家,不过是他出生时,离开母体的人之初映像,是他生下来的那一刻。
他以为自己脱离了地球,飞出了太阳系、银河系,甚至冲出了宇宙,其实只是回归了母体而已。
可是,从他的灵魂脱离肉体开始,直到进入那条无止境的黑暗隧道之前,他一路飞升所见的奇景,又是如此的真实,令他叹为观止、震撼之极。
他可以确信,自己在任何的影视作品中,都没有看过同样的一幕。
因为宇宙的终极,以人类的渺小,即便想象力再丰富,也描绘不出来。
那种亲身经历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存在于自己的内心。
或许,只有死去的人,才能证实这一切是否真实。
又或许,他可以再经历一次,但他绝不敢再死一次。
凡事可一不可再,即便是真实的,他第二次的灵魂出窍,还能这么好运,被人及时抢救回来?
小明在直升机上遐想着,刚闯过了人生最凶险的一关,他身心俱疲,逐渐有了困意。
阿黛尔给他注射的镇痛药,还有镇静功效,在他进入梦乡的前一刻,脑海中灵光一闪,隐隐想到一个可以证实真假的方法、他不用再死一次的唯一办法……
天亮时,b小姐亲自将小明送回了谈判团驻地——训练营。
见总指挥生龙活虎地离开,奄奄一息地回来,谈判团上下炸锅了,群情汹汹,要找帝国方面交涉,甚至有人提出中断谈判。
b小姐将一个u盘录影机交给莎莉,说看完录像,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录像放完,谈判团一片沉默,看起来,是小明自找的,责任不在帝国方面。
小明一直在昏睡之中,被送到了小武和胖子的房间,这倒好,三兄弟躺一块了。
随团医生检查了小明的伤情,没有大碍,众人这才放心。
副会场的谈判继续进行,并没有谈判任务的莎莉也坐上了游击舰,跟着十人智囊团离开训练营,直到晚上才回来。
她晚饭也没吃,直奔三兄弟的房间。
门没关,大老远的,她就听到小明嘻嘻哈哈的声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头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