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丑后记22
离开军医处后,容夜就回了自己的营房。
而另一边,顾潮在与将士们简单庆贺了一会儿后,也回了营房。
当四周安静下来,顾潮先翻了翻案前的军务,发觉都是些不急的事,便又搁下了。
他晃了晃神,抬首时,对着外头唤道:“来人。”
勤务小兵走了进来:“元帅。”
顾潮问:“方才篝火宴,容小子去了吗?”
勤务小兵自然知道容小子是谁,他想了想,回忆道:“好像没去,容小子长得好看,又爱说话,他要在,一定更热闹。”
顾潮低下眸,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去前头切些羊肉,给他送去。”
勤务小兵答应下来,没一会儿就去切了羊肉,送到容夜营房。
容夜看到那盘羊肉,听说是元帅特地吩咐给她送来的,登时露出大大的笑脸,她转身,去衣柜里,翻找出一个玉瓶,递给勤务小兵:“这个是养气活血的补药,是我娘拖人给我送来的,你替我交给元帅,让他没事就吃两粒,不过千万不能被容军医发现。”
勤务小兵拿着那个瓶子,纳闷:“为什么不能告诉容军医?这药……”
容夜知道他是怕这药有问题,元帅吃的东西,必然是要过军医的检验,况且元帅现在还受伤。
容夜道:“可以给陈军医看,但要悄悄的,不能惊动容军医。”
勤务小兵不太明白,但还是拿着药瓶回去交差。
顾潮看着那精雕细镂的玉瓶,抖出里头的药丸闻了闻,闻出一股药香,他问:“容小子只交给你这个?”
勤务小兵道:“对,只有这个,不过说不能让容军医知道。”
“容军医?”顾潮皱了皱眉:“她与容军医认识?”
这个勤务小兵倒是知道:“听说都是京都人,以前在京见过。”
顾潮手指敲了敲桌案,又问:“他还说了什么?”
勤务小兵摇头:“没了。”
“没了?”
“没了。”
顾潮绷着脸:“没问我的伤情?”
勤务小兵:“没有。”
顾潮:“……”
顾潮有些失落,但没表现出来,他将那瓶子搁到一边,随意拿起一卷文书。
勤务小兵看没自己事了,打算离开,结果刚转身,身后又响起元帅的声音。
“把这药瓶送回去,就说我的伤情,如今由容军医主治,若这药不得容军医允,不好胡吃。”
勤务小兵领命,老老实实的把药瓶又送了回去。
容夜看药瓶去而复返,又听元帅如此信赖哥哥,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
她把药瓶放回柜子里,没有再勉强,只是模样十分颓然。
勤务小兵完成任务,回去禀报,结果顾潮脸色变得很难看:“还回去了?”
勤务小兵点头:“还回去了。”不是您让还的吗?
顾潮:“他说了什么?”
勤务小兵:“什么也没说。”
顾潮:“……”
勤务小兵心想,这回总没自己的事了吧,他想躬身告退。
结果还未张口,元帅又问:“你去的时候,羊肉他吃了吗?”
勤务小兵想了想,道:“好像吃了一些。”
“只吃了一些?”
“对。”
“你送了多少?”
“一盘。”
“按理说,一盘他应该很快就能吃完,他为什么吃这么少?”
勤务小兵:“……属下不知。”
“他还说了什么?”
勤务小兵有点无语了:“真的什么都没说。”
顾潮突然站起身来,在营帐里走来走去,走了两圈后,他道:“你去把那药瓶要回来,就说我想尝尝。”
勤务小兵:“?????”
勤务小兵痛定思痛,辗转再三,最后提出一个十分有建设性的方案:“不如属下将容小子叫来吧?”
顾潮愣了一下,低头似乎在思索,片刻后,道:“恩。”
勤务小兵这回直接去找容夜,说元帅让他过去。
结果容夜立刻一步跳的老远,十分抗拒的道:“我不去,我受伤了,哪里都不能去!”
勤务小兵看他活蹦乱跳的,有点黑线:“别胡闹,元帅召见呢,快跟我走。”
容夜直接跳到床上,把被子一盖,道:“我睡着了,不要叫我,我死也不去!”
勤务小兵:“…………”
勤务小兵今天算是遇到了他职业生涯中最大的阻碍了,容小子装病都不肯去见元帅,他再三劝说,怎么都劝不了人,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结果元帅脸都黑了:“他亲口说的不来?”
勤务小兵点头:“他说不舒服,先睡了。”
顾潮眯了眯眼,将手里的文书重重丢在桌上,又问:“他哪里不舒服?”
勤务小兵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看起来,不像不舒服……”
那就是故意不见。
顾潮想到几日前,那小孩明明还对他那般依赖,受伤后,见到他去探望,就马上拉住他的衣服,孺慕得不行。
结果几日不见,连他亲召都不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开始拒绝他?
难道,是因为……
顾潮想到之前那小家伙亲了他三次,但三次都被他严厉批评,再加之那小孩亲口说过,自己喜欢男子……
所以,是自己伤他心了吗?小孩这才不理他,不见他,甚至接连几日都不出现,对他完完全全的敬而远之?
顾潮沉着脸,想到那小孩以后若是看到他,恐怕也会如此避如蛇蝎,逃之夭夭,他心情顿时非常不好。
但转念一想,又不对,方才那孩子不是还给他送药吗?
难道是他将药还回去,让小孩以为他是要与他恩断义绝?
顾潮胡思乱想,脑子里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
他强迫自己坐在案前处理军务,结果连着批了好几张文书,都静不下心了。
最后,眼看着外面庆贺的将士们醉的醉,睡的睡,四周都安静了些许,他直接从案几上站起来,往容夜的营房走去。
营房里还亮着蜡烛,顾潮在勤务小兵的搀扶下,站在那营帘门口,却没有掀帘进去。
一时冲动过来,他还没想好用什么借口。
结果正在思索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音:“顾元帅?”
顾潮回头,便看到是容黎往这边来,手里还提这个食盒。
顾潮盯着那个食盒,先打招呼:“容军医。”又问:“你这是?”
容黎抬了抬手:“一些容夜喜欢吃的糕点,托炊房做的。”
顾潮一怔:“你与他,关系很好?”
容黎笑着,语气中,可见亲昵:“我与她在京都便是相识,她小时候,我还常常抱她,这次相见,更是缘分。”
顾潮没吭声,但脸垮了下来。
容黎又问:“您来是?”
“路过。”顾潮立刻道。
容黎点点头,又叮嘱:“您身子不好,最好不要吹夜风,现在天色不早了,您该歇息了。”
顾潮应了一声,又看了眼旁边的营房,营房里明明是有人的,但他们在外面说这么多,里面的人始终没出来。
看来不是不出来,是不想出来。
顾潮觉得挺没意思的,与容黎道了别,转身,与勤务兵离开。
待他走远了,容黎才提着手里的食盒,掀开了营帐的帘子。
结果一进去,就对上妹妹漆黑的双眼。
容黎将食盒放到桌上,道:“给你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几种。”
容夜盯着哥哥镇定自若的侧脸,半晌,幽幽的问:“你是棒打鸳鸯的恶婆婆吗?”
容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