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实在不知道能靠谁了

  容棱难得严肃,他并不是要批判什么,也不是要和柳蔚吵架,他只是不认同柳蔚的心软。
  柳蔚会心软很正常,是个女人,尤其是做了母亲的女人,都会心软,但这种心软得分时候,在天下万民,大是大非面前,有些心软,会害人害己。
  容棱说完后,柳蔚就一直沉默。
  容棱握住她的手,问;“我太凶了?”
  柳蔚摇摇头,但依旧没有作声。
  容棱一直都很严厉,他从来就不是多温和,多儒雅的人,他少年从军,披甲上阵,杀伐果断,雷厉风行,他是京中权贵闻风丧胆的容都尉,是连呼尔托忍都要战兢应对的容三王爷,在遇到柳蔚之前,容棱的一生,用“冷硬”二字便能概括,他不对谁温柔,不对谁宽容,这些,都是他为柳蔚破的例,他乐意破这个例。
  容棱在柳蔚面前向来是有求必应,柳蔚极少见到真正露出凶狠獠牙的容棱,但现在,在关于容矜東的教育问题上,容棱表现出了他的强势。
  柳蔚在现代长大,她接受的是鼓励教育,关爱教育,容棱在古代长大,自小深受乾凌帝迫害,他接受的是越挫越勇的棒棍教育。
  不能说哪个教育方式更好,只能说因时制宜,青云国,需要的是容棱口中这样一个皇帝,若将容矜東按照现代领导人的模子那般抚养,对青云国的百姓是不公平的,他们不需要这么和平的皇帝,因为这本就不是一个绝对和平的年代,他们需要一个更强势,更厉害,能肃清内党,严查贪腐,爱民如子,安内平外,带领他们,将青云国的版图越扩越大,让青云国的百姓,越过越好的皇帝。
  容棱是地地道道的古代人,他非常明白这里的百姓需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这里的皇帝,必须做到什么。
  柳蔚是个外来人,就像容棱说的,她太安逸了,现代本身就是个安逸的时代,她从现代而来,受到的现代教育太过根深蒂固,这使得她和容棱在面对同一个问题时,她做不到容棱这么设身处地。
  心里将这一切粗粗过了一遍,柳蔚便揉了揉眉心,没什么精神的道:“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这话乍听有点丧气,容棱看着她,目光灼灼的,有些紧张。
  柳蔚又叹了口气,道:“我没生气,只是,我要提醒你们,不管你们采用怎样的教育方式,孩子的心理问题必须是第一位,我不反对你们用强势的方法,将矜東锤炼成你们需要的样子,但在这个过程中,你们得确保他不会崩溃,如果他崩溃了,心理扭曲了,承受不住压力了,你们最后得到的,也绝对不会是那个一开始就如你们所愿的人,童年阴影四个字,不是说说而已,如果他最后变得暴戾,自私,独断,那这天下,反而会陷入水深火热。”
  柳蔚的话很正确,棍棒教育下的孩子,必须有抗压能力,就像容棱,他从小到大就是个硬骨头,咬碎了牙都是和血吞,但容矜東能否做到容棱的程度?若是做不到,过度的重压,只会让他破碎。
  容棱沉吟的低下头,似乎在思考。
  柳蔚直接抬起眼睛道:“一月一次的心理辅导不能少,以后我亲自进宫,一月一次,我会与他单独聊聊。”
  容棱皱起眉,问:“你要和他聊什么?”
  “不关你的事。”柳蔚说完,又特别强调:“我有心理医生资格证!”
  容棱:“……”
  ……
  小黎虽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但难得遇到心情这么差的时候,故此,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缓不过来。
  柳蔚因为白天被儿子训了,现在多少有点害怕,不敢再去找儿子,就安排丑丑去,她还特别让大妞做了一盘桃花酥,让丑丑去送给哥哥。
  丑丑端着桃花酥来哄哥哥,她坐在哥哥旁边,看哥哥一块酥果都不吃,就自己拿起来吃,一边吃,一边问:“哥哥不饿吗?”
  小黎给妹妹擦了擦嘴,又给她拍拍衣服上吃得到处都是的酥果渣,叹了口气:“看你吃完,就不饿了。”
  丑丑嚼着桃花酥,啃得手都脏了,含糊的问:“那我留两块,哥哥饿的时候吃?”
  小黎看她为难心疼的模样,爽快的道:“不用了,你全吃了吧。”
  丑丑稍微掩盖了一下偷偷上扬的眉梢,假装客气道:“那多不好,还是给哥哥留点吧。”
  小黎逗她:“那就都留着吧,我晚上吃。”
  丑丑顿时浑身一僵。
  小黎捏捏她的脸,嗤道:“小气鬼,贪吃鬼。”
  丑丑不敢再推拒了,害怕哥哥真的要把桃花酥都留下,就埋着头,一块一块的,很快把一盘子酥果全吃了。
  等丑丑端着空盘子出去时,柳蔚还挺高兴的,问丑丑:“你哥哥都吃了?他心情好了?”
  丑丑眼睛都不敢抬,根本不敢看娘亲,就含糊的说:“哥哥说,桃,桃花酥,挺好吃的。”
  柳蔚敏锐的注意到丑丑下巴上没擦干净的酥渣。
  柳蔚:“……”
  丑丑:“……”
  柳蔚:“……”
  丑丑:“……”
  最后,丑丑扛不住了,在娘亲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同手同脚的抱着盘子,边跑边道:“我,我把盘子送到灶房去,大妞姐姐要洗……”
  丑丑都指望不上,柳蔚实在不知道能靠谁了,最后,她把目光又投到容棱身上。
  容棱严词拒绝,冷漠的道:“你捅的篓子,自己去补。”
  柳蔚本来不想用这招的,但事急从权,她只能威胁容棱了:“今晚开始你睡书房。”
  容棱:“……”
  柳蔚又恩威并施,去哄容棱:“他现在生我气,我去不行,你去好说话。”
  容棱不乐意的觑着柳蔚。
  柳蔚就推着他,把他往小黎的房间塞。
  等好不容易把容棱弄进去了,柳蔚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出来,就看到外祖父在找她。
  外祖父气势汹汹的,一脸烦躁的道:“那只鸟,珍珠,它回来了!”
  柳蔚跟着外祖父去看,就看到熟悉的一幕,珍珠回来了,正缩在外祖母怀里,嗑蛊磕得美滋滋。
  柳蔚急忙问珍珠:“付子辰呢?”
  珍珠又吞掉一颗黑漆漆的蛊,嚼完了后,仰起头道:“桀桀桀,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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