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场,要真人上阵了

  雷尔朗行色匆匆的赶到大杂院,正好赶上大杂院用晚饭,柳蔚看他过来,随口邀请:“一起吃吧。”
  雷尔朗还有些气喘吁吁,闻言先应了一声,随即又抬眼去看柳司佐,将人上上下下的打量。
  钟自羽帮着摆好碗筷,饭菜是直接在附近膳馆买的,一群大老爷们,没人会做饭,身边也没带厨子,平日吃饭都是凑合着来。
  雷尔朗坐下后,发现三王爷不在,便问了一句:“不等人齐吗?”
  柳司佐意有所指的瞥他一眼:“他这几天就没丑时前回来过。”
  雷尔朗有些讪讪,说到底三王爷会忙成这样,元凶还是他,三王爷本就是局外人,青州之乱原不该他来承担,现在却被赶鸭子上架,要操心这一整个烂摊子。
  雷尔朗不敢再提这种敏感话题,怕柳司佐一不高兴,又要跟他要钱,便主动起身,帮着其他人一起布菜。
  饭食摆好,大家坐下,柳蔚一边吃,一边说起正事:“那说是卖身契,实则不尽然,呼尔托忍即便倾家荡产输了给我,也不会甘愿卖身为奴于我,她不是赌徒,她没有这么冲动,相反她很冷静,冷静的陪我玩了八天的游戏,甚至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我是什么目的。”
  雷尔朗闻言皱起眉头:“那她既然洞悉了,为何还会上钩?”
  “因为她是呼尔托忍。”
  雷尔朗不明白。
  柳蔚笑笑:“我与她做的游戏,是策略类的,那是她的专长,她从一开始,就没觉得自己会输,所以甘之如饴的咬了钩,当然,之后,她为自己的轻敌与自大付出了代价,不过金钱的代价只是其次,皇后面前的大红人,她不缺那几十万两银子,其实你们真的相信她没钱了吗?我不信,她肯定还有钱,只是八天下来,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也愿意认输了,所以知道再玩下去也没必要了,就主动给出了一个结束。”
  雷尔朗皱起眉。
  柳蔚吃了一口菜,继续道:“我的目的,是说服她,我用了八天,与她进行了八场比斗,她一场都没赢,现在的她,已经意识到了,我谋略智慧都远胜于她,所以她妥协了。”
  雷尔朗不太赞同:“这只是游戏,就算妥协了,认输了,也不代表什么,况且那只是沙盘对弈,纸上谈兵的东西,根本做不得准。”
  “但我是容棱的妻子。”
  这话一出,除了武鸿有点不自然,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
  雷尔朗只知道三王爷横刀夺爱,抢了七王爷的未婚妻,跟女扮男装的柳司佐很恩爱,却不知他们是否已经成亲,现在柳司佐既然主动说自己是三王爷的妻子,那估计他们私下已经成婚了吧。
  这很正常,情投意合的男女,先私奔,再成婚,节奏顺理成章。
  雷尔朗没什么特别情绪,他单纯的不明白其中的因果关系:“这与您是三王爷的妻子,有何关系?”
  柳蔚道:“呼尔托忍输给了容棱,是现实中输的,在她心里,容棱是不可攀越的高峰,第一天那么容易答应与我沙盘对弈,并不是因为我有多吸引她,只是因为,我是容棱的妻子,她在容棱那儿输的,想在我这里一雪前耻。但很抱歉,第一天的对弈,我故意用了八年前,她与容棱那场对战做范本,让她结结实实的在同一地方,跌倒两次。她对容棱是服气的,但对我不服,所以之后八天,我们进行了八场,八场对战之后,她终于认同了我。”
  “那也只是认同。”雷尔朗道。
  “认同就够了。”
  雷尔朗没做声。
  柳蔚不疾不徐的继续:“认同之后,就是判断,判断我有没有资格,成为她心中的第二个容棱。”
  雷尔朗几乎已经猜到了答案。
  “当然,我没有资格。”柳蔚道:“我不能与高峰同日而语,呼尔托忍很理智,在小游戏上输给我,这说到底也是游戏,现实中,她还是只服容棱一人。”
  “那么她为什么要签卖身契。”这就是雷尔朗不懂的地方。
  “因为我们的游戏,还可以继续,只是换一种方式。”柳蔚抬起眼睛,眼底露出笑意:“我这颗高峰上的石头,是属于容棱的,她怎么知道,容棱身边,还有多少颗,我这样的石头?”
  这下雷尔朗明白了:“你胜了她八场,终究是对她造成了压力,虽然这压力还不够大,但积少成多,她害怕三王爷身边,还有很多很多,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故此,她主动要求签下卖身契,让我猜猜,那卖身契的日期,不超过三个月吧?”
  “两个月。”
  雷尔朗很聪明,有些东西,他能够举一反三,柳蔚很满意:“我的目的是说服她,让她为我们效力,一开始她当然不会同意,即便搬出容棱,她也不会妥协,因为一旦她答应了,她就成了俘虏,认贼作父的俘虏,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么做。但是现在,她对我抛出了橄榄枝,她签下卖身契,这意味着她,要正式开始反抗了。”
  雷尔朗点头:“她想出来,她说是卖身,实则是感受到了危机,她在牢里被困住时,尚不觉得什么,但当她意识到三王爷身边人才济济后,她开始害怕了,所以,她假意投降,她要出来,要融入我们,观察我们,了解我们,最后击败我们。”
  “是。”柳蔚笑着:“呼尔托忍目的不纯,但她知道,即便只是两个月,即便放她出来,等同养虎为患,我们还是会同意。”
  “当然会同意。”雷尔朗道:“这是场比赛,两个月的时间,是我们先利用她,夺回青州,还是她先摸透我们的底子,将我们一网打尽,结局谁也不知道。”
  “这是我跟她赌的第九场。”柳蔚道:“前八场是纸上谈兵,第九场,要真人上阵了,是输是赢,最后一场见分晓吧。”
  雷尔朗也被激起了烈性:“那明日我们就要放她出来,第一步要怎么做?”
  “第一步,我要让她将江南三州的兵力,全数集往青州。”
  雷尔朗顿了一下:“这……”
  柳蔚嗤笑一声:“谁跟你说,我的目的,只是青州?两个月内,江南四州,我全要。”
  雷尔朗震惊的看着她。
  柳蔚抬起眼睛:“你大概还不清楚,我是松州曲江府人,松州,是第一个沦陷的州府对吧。”
  雷尔朗这下什么都明白了。
  柳蔚自言自语:“时间太久了,松州现在,已经乱了吧。”
  雷尔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十日前,松州米粮物价便上涨了二十到三十倍不等,官道严防,城中百姓无法离城自救,现在人人自危,虽然还没出现大范围饥荒,但据说黑市,已经有穷人张罗着卖儿卖女了。”
  柳蔚将手里筷子捏得紧紧的,眼里似有冰渣子。
  雷尔朗叹了口气:“这种事,本来就拖不起……”
  “我改主意了。”柳蔚突然道。
  雷尔朗不解:“什么?”
  “一个月。”柳蔚将手里的筷子扔开,站起身来,往屋内走:“一个月之内,我要把四州,全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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