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拥而泣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呢,我最相信的人,我的妹妹。在这个山谷里的几十年间,除了我的亲生骨肉,我最牵挂的人就是你了。但是,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嗯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你淬炼的这把‘乌黑之刃’,所产生的一系列其他作用。你将自己的全部人生和思维都投入到了刀刃之中,你自身的衰老速度、生长速度就会慢慢减缓,甚至可以反向生长,变得越来越年轻,就像是返老还童了似的。但是,修炼这样的武术,和饮鸠止渴没有多大的区别,等到最后的时候,你就会变到最幼小的时候,也就是变成一个婴儿,乃至……”雪燕竹辛苦地支撑着自己的躯体,好让自己能够立住,而不是跌倒在地。
在武器进口到中国境内之前,这么多年的岁月里,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有许许多多数不清的才冠绝伦的人一直沉迷在修练武术的漩涡里,无法脱身。而且往往都是些稀奇古怪,骇人听闻的修炼方式,为的就是能够一炮打响,一统天下。比如说现在依然流传甚广的“葵花宝典”之类的功夫,或者还有唐门暗器、霹雳堂等的武术。这些武术的杀伤力有多强,它的连锁反应也就有多厉害。
林皓听说过“乌黑之刃”这个功法,简单地说,这样一种武术的最高级别,便是把自己变成一个能够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剧毒之刃,无论会造成怎样的结果,唯一的目的便是能够血刃对方,和天地同心剑法的意思差不多,前者是玉石俱焚,后者还能留下一条小命。
他望着雪燕竹,一句“母亲”就在嘴边,但是没有力气喊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生怕这是在梦里,这是某个人设下的幻境,只要他说出那个称呼,梦就会消失不见,眼前的一切就会离他远去,再也不会出现。他在小的时候就明白,自己的母亲早就已经过世了,父亲也没有再和其他人结婚,组成家庭,所以他一直缺乏母亲的关怀,从来没有得到过母爱的滋味。
“我才不管那么多,从你把那个人抢到了自己身边之后,能够让我苟延残喘地活下去的唯一的原因和动力,便是将这个武功练好,能够一刀致命把你杀掉。只要你死了,就不会有人再把我当成你的影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雪燕菊高高地抬起头,长大了嘴巴,疯狂地笑了出来。
雪燕竹一脸惋惜,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说:“燕菊,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想明白一件事情,属于你的东西是别人抢不走的,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再怎么攥在手里也会离你而去,终究不是你的。何况是感情爱情上的问题,并不是你先遇到、先看上谁,那个人就属于你了,感情是无法强求的,只有相亲相爱,才能得到一个美满的结果,如果只是一方爱着另一方,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痛苦的。再者说了,人又不是个物件,是小孩子玩的玩具,哪有说站有、抢来抢去的道理?如果是,那倒好办了,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可以帮你找到,你看上的,我也都可以让给你。但很可惜,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个年头,我还以为你早就已经放下了这些陈年旧事,想通了想开了,不再执着于宠辱,不再计较个人的得失,然而……这一切跟我想的完全大相径庭,你的这个心结早就已经系得死死的了——”
雪燕菊愤怒地咆哮着,介入了雪燕竹正在述说着的话语:“这个事情本来就没有过去!也不可能过去!这么多年,这么多的事情,都在这件事情上聚集爆发了出来。除非你死掉,不然永远都不会结束,我的心里才能舒服。当年,我一眼看中了林舒志,在幻境深渊的外面,我从未想过我会这样遇见让我倾心的人。当时,我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此生就认定他了,除了和他在一起,我谁都不要。然而,他竟然喜欢上了你,真是造化弄人。要是在那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你没有从幻境深渊走出来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能够遇到你,那么顺理成章,他也就是我的了!”
雪燕竹没有再说什么,脸上反而显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认真地望着林皓的脸庞。
在她温和平静之中蕴含着一股巨大力量的目光的注视之下,林皓慢慢地跪到了地上,人生中第一次喊出了这个仅仅两个字之长的称呼:“母亲。”
正所谓母子连心,在这一瞬间,他能感觉到距离自己仅有五步之远的雪燕竹的心,七上八下跳个不停,实际上不需要更多的说明、话语、解释,他们一对母子的心显然已经紧紧地连接在了一起,谁都不能把这两颗心分开。
“过去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你了,终于……在有生之年见到你了……”雪燕竹的泪水像是断了线一般,扑簌簌地往下掉落着。
林皓在地上跪着往前走去,搂主了雪燕竹的两只腿。从他懂事以来,他就再也没有流过眼泪,但是现在,泪水就像是积攒了多年,轰燃爆发出来的山洪一般,倾泻不止。
在这一瞬间,他已经将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他的心里眼里和脑子里全部都被雪燕竹给占据了。
雪燕竹也慢慢地俯吓身子,跪了下来,两个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原本已经得手,将人成功地给杀了,终于如愿以偿,释放了多年以来的嫉妒和恨意的雪燕菊,眼睁睁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呆若木鸡一般,看着这两个人,什么也说不出来,时间仿佛静止了,她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时间一定不短,雪燕竹不再哭泣了,缓慢地站了起来:“林皓,乖孩子,感谢上苍垂怜,让你来到了这里。我曾经在祭坛之上在众神的注视之下,庄严肃穆地发了一个誓,如果能够见到自己的孩子,那么我就会自杀,将自己的生命返还给女城,用死亡来警示后来的人们,真正意义上的圣女,必然要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献给这座圣洁的城市,尽然这片神华的土地,带领所有的人民,世世代代地繁衍传递,迎接女城辉煌的明天。你来到了这里,今天便是我去世的日子,这些事情早就应该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