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剑心

  一声爹,震惊了全场。
  移墓老人跪下喊出爹的瞬间,莫问情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眉头皱起,死死的盯着当着数万人跪在自己面前的移墓老人。
  听到移墓老人喊出爹,莫一心也连忙回头,除了他,已经数百年没有人再喊过莫问情爹了。但是当他看到跪在莫问情面前的移墓老人的时候,隐约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众多长老和莫家绝世强者也纷纷回头,因为这一声叫喊,在此刻是那么的不和谐,但当他们看到跪在莫问情面前的移墓老人的时候,却比听到刚刚那一声‘爹’更加震惊。
  莫宇也不禁回头。移墓老人,成名已久的绝世强者,而就这样一个成名已久之人,竟然会是莫问情的儿子,莫非这移墓老人是莫问情年轻闯荡时的私生子?
  下方,数万人一起发出惊呼,移墓老人的举动,移墓老人的话语,比亲眼见到神器诞生、简单干将剑自主大杀四方更让他们震惊。
  瞬间的震惊,莫问情开口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叫你爹啊。”移墓老人双眼噙泪,满脸的激动,就如同许久不见孩子终于看到了父亲一般。
  “你叫我爹?但我可不记得有你这样的儿子。说,你到底是谁?”莫问情虎躯一震,满脸怒气,厉声问道。
  旁人也许会有疑惑,但莫问情自己却不会不知。他年轻时虽然年少轻狂,但对待情感却十分看重,并不曾四处留情,而他的孩子,却也仅有莫一心和莫剑心两人。数百年前,在一次梦幻天堂开启之际,莫剑心一时疏忽大意,坠入一处绝地的裂缝之中,死于非命。
  如今,莫问情便只有一个孩子,那便是如今的莫家家主——莫一心。
  莫问情愤怒,移墓老人却并不慌张,似乎莫问情的表现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移墓老人面露苦笑,说道:“爹,是我啊,我是剑心啊。”
  “剑心?你……”听到移墓老人自称是莫剑心,莫问情顿时暴怒。
  但是,不等莫问情发作,移墓老人已经打断了莫问情的话:“我知道,剑心早在两百多年前就死在了梦幻天堂中。我也知道,我现在的模样根本就不是你所熟悉的样子。但是,爹,我真的是你的孩子,我真的是剑心啊。”
  移墓老人抬头看了看强忍着没有发作的莫问情,继续说道:“爹,你可知道,就因为我这陌生的容貌,我一直不敢和你相认,只能用一个陌生的身份出现在你的面前。”
  这时,莫问情想到了与移墓老人第一次相遇的情形。
  当时,无论是移墓老人的修为还是容貌年龄,都能够和他平辈相论,但移墓老人却自称晚辈,并且在他的面前表现的毕恭毕敬,甚至很少反驳自己的意见。莫问情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移墓老人为何会这样做,此时,似乎是一个很好地解释。
  “爹,我知道仅凭这一句话是无法证明我的身份的,但是没事儿,我还能够拿出很多证据。”说完,移墓老人手中托起一把剑。
  莫问情认得,这时他当年为莫剑心所炼制的灵器。时隔数百年,再次见到这把长剑,莫问情不由老泪纵横:“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啊。”
  莫问情伸手,但却并非是伸向移墓老人,而是移墓老人双手托举的那把长剑。
  看着莫问情慈爱的注视着那把长剑,轻轻抚摸着剑身,移墓老人轻声开口:“爹,你还记得吗,这把剑是你在我十八岁那年特意为我炼制的。为了找到炼制这把剑的材料,你几乎跑遍了整个齐鸣大陆,其中一种材料是您在修罗塔第九十四层的异兽巢穴中寻得。为了得到这种材料,你不惜以身犯险闯入异兽巢穴,从异兽巢穴走出之后,你足足躺了半年之久。”
  移墓老人脸上挂着笑容,泪水却顺着脸颊不断流淌。
  莫问情看向移墓老人,眼眸深处的愤怒已经变淡许多,甚至隐约有了期待:“仅此就像让我相信你吗?这件事情我虽然并不曾与外人说过,但我莫家知晓此事之人也不在少数,只要有心之人刻意去挖掘,还是能够轻易得到的。”
  莫问情的意思很明显,既然干将能够潜伏莫家二十年而不被发现,那么移墓老人也同样刻意从莫家得到有关莫剑心的一切消息。
  “爹,你听我慢慢说。”移墓老人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对于莫问情的各种反应都不曾感到意外:“从我记事开始,对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爹您站在炉火前,背对着我们挥舞着铁锤的背影。从六岁开始,你就开始教我炼器,不到一个月我就掌握了百花锤法,就在我掌握百花锤法的当天晚上,你偷偷带我去了城东的麻糖铺……”
  “七岁那年,我炼制出了第一件灵器,那是一把长枪……”
  “在我十岁那年,你才放手让我一个人炼器,当时你对我说……”
  “在我十五岁那年,您终于同意让我所炼制的灵器放入墨宝楼中,那件灵器是一面盾牌。但是你却不知道,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件放入墨宝楼中的灵器。在十二岁那年,我拿着自己炼制的灵器偷偷找到大哥,让他以他的名义将我炼制的灵器放入墨宝楼中。我一直以为你不知道我们的小动作,其实你早就已经发现了,只是你没有阻止我们而已。”
  “二十五岁那年……”
  “我成为绝世强者之后……”
  ……
  一件件与莫剑心有关的事情从移墓老人的口中讲述,但大部分都是莫剑心和莫问情两人所知晓的隐秘。
  当移墓老人讲完之后,莫问情已经确定,眼前的移墓老人,就是被自己认为早已死去数百年的儿子——莫剑心。
  就在莫问情确认移墓老人就是莫剑心的时候,移墓老人却突然这样说道:“但是,仅仅只是这些,并不能证明我的身份,正如爹你之前所说的,只要有心之人可以去挖掘,这些事情都能够被人找出。”
  莫问情一愣,随后连连点头:“你还有什么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
  “有。”移墓老人连忙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件灵器递给莫问情:“同样的炼器流程和手法,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特点,这一点是爹你在教我炼器前告诉我的。以我们匠师的眼里,能够看出一件灵器是出自何人之手,而对于某些匠师来说,他们甚至能够看出这件灵器大概的炼制时间。”
  莫问情接过移墓老人递来的灵器,发现这件灵器就是出自莫剑心之手。但若仅仅如此的话,倒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莫剑心当年也炼制出了不少灵器,移墓老人完全有可能找到莫剑心当年所炼制的灵器。
  但是,不要忘记移墓老人的最后一句话,有些匠师是可以根据一件灵器看出其炼制的大概时间。
  如今莫问情手中的这件灵器,炼制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三年,也就是说,莫剑心还活着,并且就在自己他的面前。
  “剑心,你真的是剑心?”莫问情喜极而泣,连忙将移墓老人扶起。
  “爹,是我,是剑心,孩儿回来了。”刚刚被扶起的移墓老人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抱着莫问情,如同孩童一般大哭起来。
  “剑心,当年我亲眼看你坠入绝地裂缝,你究竟是如何逃出来的?”莫问情慈爱的望着移墓老人,轻拍着移墓老人的后背。
  “当年我们准备横渡梦幻天堂中的那片满是深渊的区域,但却不曾想哪里有禁空的法则,于是我们从空中坠落,好在有惊无险,我们幸运的掉在了地面上。可是,那片大地如同被腐蚀了一般,一旦被人碰触,马上就会坍塌,我来不及躲避,随着地面一同坠入那无尽的深渊之中。”
  “坠落之中,我借力跳到了另一个几乎垂直的峦峰之上,可是当我顺着这个峦峰回到地面向你们求救的时候,你和其他所有人都决绝救我。你们不愿救我也就算了,可你们竟然还阻止哥哥救我,甚至强行带着哥哥离去,只留我一个人在那片随时都会坍塌的地面之上。”
  听到移墓老人提到当年的事情,莫问情顿时心如刀绞:“剑心,不是爹狠心,而是当时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救你。你所在的那片区域周围百丈都是深渊,这里被禁空,我们根本无法靠近你。而且当时我们所在的区域也不安全,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我不能为了你而把全族的人置身于险境啊。”
  “可是爹,为什么在我再次坠落的时候你都不愿回头看我?为什么?难道对你来说再回头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吗?”移墓老人大声吼道:“你知道我看着你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有多心痛吗?你能感受到我那种被遗弃的感受吗?”
  突然间,移墓老人一把推开莫问情,迅速朝着后方远去。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只是,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所以我不能回头。但是我不怪你,至少我还知道你还活着,不至于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不再无颜见你的母亲了。”
  说完,只听一声巨响,莫问情的身躯瞬间炸开,血肉横飞。
  一代领头的最强者,如今却惨死在自己亲生儿子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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