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里
“你没有听错,真是张嬷嬷?她长得什么模样?”
珍珠细细地问了,的确是张嬷嬷没有错。就谢过了古婶,让她先回去,好好招待张嬷嬷,她随后就到。并随手将钱氏赏给她吃的点心与古婶吃了。古婶包了点心,喜滋滋地出去了。这一次来的不冤。
送走了古婶,珍珠就去见了钱氏,提了张嬷嬷之事,问钱氏可要见她。
事隔得久了,钱氏的怒气其实也消得差不多了,又念起了张嬷嬷的好来,午夜梦回之际,也曾经想起过她。
听见她来了,沉吟了一会,终究同意了。
珍珠就去后门,亲自陪着张嬷嬷来。张嬷嬷一时瞧着花,一时瞧着草,一时说这跟以前不一样了,一时说那以前该是这样的,一时又说最近是不是松懈了,这枝都长长了,她还在的那个时候,可不是这样……
絮絮叨叨的。
难为珍珠脾气好,却是始终笑脸相迎,极为耐心地听着,终于到了夫人院。张嬷嬷、钱氏见了,自是好一番唏嘘,然后,钱氏软言慰问了张嬷嬷一番,张嬷嬷看着钱氏关切的眼神,百感交集。到底,没有白疼她。
两人叙了一番别情,张嬷嬷这才说起了这次来的正题。
离夫人院约有一段距离的小径上,吴嬷嬷正匆匆地赶了过来,心中气急败坏,还以为这张嬷嬷已经翻不起浪来了,一不小心,竟然又想死灰复燃。这几十年,吴嬷嬷都被张嬷嬷压得死死的,生怕她又再一次地夺回了钱氏的信任。吴嬷嬷感觉到了深深地危机感,依钱氏向来狭小的气量,换了别人犯了这么大的错,绝对是死路一条。可是对张嬷嬷,竟然只恼怒了一阵子,就又回心转意了。
心中焦急着,吴嬷嬷的脚步越走越快,到了一个转弯处,却与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那人“哎哟”叫了一声,跌倒在地上了。
“哪个没长眼睛的,走路也不好好走。”
一向脾气温和的吴嬷嬷,这一回,却是厉喝出声,一点儿也不客气。
那人却不以为意,笑道:“嬷嬷今日怎么这大的气?是哪个惹到了嬷嬷吗?”
吴嬷嬷一瞧,原来竟是秋痕。秋痕在这府里是受朱承平庇护的,每个月总有几天朱承平会到东院歇着,或小坐一会儿。因此,府里的人倒没有谁敢看轻或欺侮于她。
见到是她,吴嬷嬷这才说了一句“对不住,秋痕姑娘,没事吧”,不过,也就问了这一句,就推说有事,匆匆地走了。
这吴嬷嬷可也经过不少事的人了,一般的事情,可不会让她这样心急如火。
秋痕便悄悄地去找园子里的那些小丫头打听,可是出了什么事了。不过,小丫头们都迷糊的摇了摇头,都没有听说有什么大事啊。
后来,有一个丫头顺口道:“大事倒是没有,稀奇事倒是有一桩。那张嬷嬷又进园子里来了,好像夫人还同意见她了。你们说,不会是张嬷嬷又要回府来了吧?”
说话的丫头面露担心之色。
也不怪她,张嬷嬷这人脾气一向不大好,丫头们一不小心冲撞了她,就会吃不小的苦头。她离开了,这些丫头们可是个个欢欣鼓舞的。
这回只是听到有这个可能,丫头们就个个面露苦色。
她们还犹可,秋痕听了这个消息,却是如遭雷劈一般。谢宛云曾经跟她提起过,说春歌将张嬷嬷、俞二全给放走了,她自己也不见了。而谢宛云的身份也暴露了。这张嬷嬷若是跟钱氏说了这一切,谢宛云的身份还保得住吗?
小丫头们议论纷纷的,秋痕却是呆不住了。
匆匆地告辞,也顾不得避嫌,匆匆地往谢宛云所住的院子跑去。反正,别人也晓得她是同听菊、碧漪两个交好,偶尔去那里一趟,还是不打紧的。
“什么?竟然有这等事?那丫头真的没死?还活着?竟然还想对付于我?”
钱氏一拍桌子。
“太不像话了。她还懂得什么叫做孝道吗?竟然想状告婆婆,她就不怕天谴吗?她现在在哪里?我倒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他们谢家演出的这假死闹剧要怎么收场?”
钱氏的眼一转,已经想起了要如何利用此事了。
只要在京城抓到了谢宛云,那她就可以说这一切全是谢家所故意布置的,目的是陷他们侯府于不义,蒙骗圣上,利用大臣,制造事端,煽风点火。这些帽子扣了下来,哼,就算不判个斩头,也够判个流放了吧!
如此,前一段时间所受的气也全可以出了。
钱氏关心地问道。
秋痕这时也已经来到了谢宛云所住的地方,急急地跟她说了此事。
“姑娘,得想法子阻止才是,要不然,等她说出口,一切就来不及了。”
谢宛云也晓得事态危急,脸微微有些发白,不过,还是维持着镇定之色,只对听菊道:“你现在去寻向婶,命她立即去钱氏那里,想法子听听她们在说什么。若是事情已经泄密,立马回来通知我们。另外,跟向伯说,让他做好准备,准备随时撤离。”
犹豫了一下之后,谢宛云对碧漪道:“去寻侯爷,若是事态紧急,还请他替我们挡上钱氏一挡,让我们有时间可以离去。”
只要钱氏抓不到她的人,也就没有什么法子。
若是抓到她了,以钱氏睚眦必报的个性,后果不堪设想。
谢宛云真不愿意求到朱承平的身上,可是,这府里,目前知道她的身份,能帮得上忙的也只有他了。
至于乔厉,他不再火上加油一把,谢宛云已经感激得不得了。
谢宛云又对秋痕道:“你也留在这里吧,到时也一起走,侯府是留不得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不,姑娘,我留在这里。以后说不定还可以帮得上姑娘,有侯爷在,钱氏也未必能真拿我怎么样。”
秋痕仍有些不甘,她们的行动可以说才将将开始,钱氏还一根毛都没有损失到,她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开。
“傻丫头,我的身份如果暴露的话,你就算是再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你的一举一动只怕都会受到监视,什么也做不了。再说,”谢宛云认真地看着秋痕:“我们几个,赵嬷嬷不在了,春歌同俞二走了,还在我身边的,就只剩下你一个了。秋痕,我想你了,回来吧。没有你们,我很不习惯。”
秋痕的眼就湿了,连连点头。
“我也是姑娘。”
她也是,其实一直很想很想再呆在姑娘的身边的。
就像过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