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是奴
却说钱氏对对芳菲道:“我知道,你是个重情的。可是,你现在是个姨娘,也是这府里的主子了。这关系再好,主是主,奴是奴,还像过去一样,没个尊卑上下,却是不妥。”
刚才进来,看到这样,她就已经觉得心里不适了。
又对秀碧她们道:“你们几个也是,她对你们客气,是她念着往日的交情。但是,你们心里也得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的身份才是。这样的事情,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了。”
说罢,又嘱咐了芳菲好好歇着,让丫头好好照顾于她,就和门氏一道儿离去了。对钱氏来说,这是再自然不过的话,若是让奴才跟主子平起平坐,那以后还怎么管她们?
上下尊卑、长幼有序,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在她看来,倒是秀碧她们太不晓得分寸了。
秀碧的脸,火辣辣的。
“主是主,奴是奴”,钱氏的话,在她的耳边萦绕,看着芳菲,像块宝一般;看着她,却像是地上的泥一般。
钱氏走了,留下的还是原来在这院子里的人。
只是,心情却再也不是刚才那般的心情了。
芳菲看着小绿、情儿、秀碧,有些为难。
原本,她并没有想这么多,反而乐意她们前来的,看着她们羡慕的样子,芳菲有种隐隐的优越感。
可是,现在钱氏这么一说,她是不能让钱氏不高兴的。
秀碧将她的神情全收到了眼里,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行了个礼:“对不起,打扰姨娘了。秀碧这就告辞了。”
说完,扬长而去。
“秀碧、秀碧,我不是这个意思……”
秀碧的人影儿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芳菲的余音在空气中回荡。
小绿、情儿没有想到秀碧的反应这般激烈,虽然钱氏说的话多多少少让她们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这也是事实。而且,钱氏对下人向来严厉,这府里也是都知道的。
芳菲就满是歉意地看着小绿、情儿,呐呐地道:“都是我不好,累得你们一起挨骂了。”
小绿笑道:“姨娘不必放在心上,秀碧姐姐那里,我们自会去劝导。她这是一时没有想通,想通了就好。我这就回去同她说,姨娘不必担心。”
芳菲就恼了。
“你这是讽刺我吗?一口一个姨娘,什么意思?”
小绿却道:“称呼算什么,难道我叫你一声姨娘,我们之间,就真的生分了不成?夫人既是说了,咱们总不能不听,这该守的规矩咱们就守,但心里,我还是当你是过去的芳菲姐姐,除非,你不这么想。”
芳菲听了,感动无比,有些为前些日子暗藏的心思而惭愧,她握着小绿的手,郑重地道:“当然,不管你叫什么,你在我的心目中,永远是我的好姐妹小绿,还有你,情儿。“
她用另一只手,也握住了情儿的。
三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小绿因为有些担心秀碧,便和情儿一起告辞了。芳菲硬是将她们送到了院门口,看着她们远去,直到消失了身影,这才关门。
刚才还是热闹繁华,一时,却冷清如此。
只有院里树的叶子在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
芳菲的大丫头,名叫针儿,扶着芳菲回了屋去。另一个粗使丫头小鹤却是拿着扫把,在院子里扫起了落叶来。刚才钱氏虽然没有点名说她,但是,那针一般的眼光,也让她浑身都难受了起来,不免有些战战兢兢的。
再说小绿和情儿出去赶秀碧,也不知是秀碧走得太快了,还是走的道不同,竟一直没有看到她的影子。
两人眼见也追不上了,便放慢了脚步。
这时,情儿犹豫了一下,道:“小绿,以后,芳菲那里,我们还是少去好了,去多了,总是不好。若是再碰到今儿个的事情,她也为难,咱们心里也……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芳菲了,是姨娘,半个主子。咱们这样老是跑去,有些人也早就在背后说我们想借机讨好卖乖,巴结奉迎呢!”
这些话,情儿已经藏在心里许久了,只是不想说出来让小绿伤心。
小绿却不以为然地道:“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别人爱咋说就咋说。难不成,有一天,有人在你面前说了我的坏话,你就就此远了我不成?她当丫头时,是我们的姐妹;她当了姨娘,难道就不是我们的姐妹了?除非她真不想跟我们当姐妹,要远着我们。那时,我自然也不会硬凑上去。但她当我姐妹一天,我就不会不理她了。尤其是她现在怀着孩子,各种不便,人都瘦成这样了,咱们不多顾着她一些,她还能指望谁啊?”
情儿听了小绿的话,心里有些震撼。
万万没有想到,向来大大咧咧,看着好像没有什么心思的小绿,心里却这么有情有义,心里不禁更高看她一层。
于是点头道:“好,我听你的。你说的对,若是为了别人的几句风言风语就轻易地疏远了,这就不是真正的情谊了。”
至此,两人的关系比起以前来,又更加要好了一些。
两人手牵手地回了侯爷院,却讶异地发现,秀碧并不在她的屋子里。
下午,宗人府的大门前,照样冷清得很。说起来,这是管理皇族事务的重要衙门,建的那是个金碧辉煌,气派是够气派了。但是,却是那种一年三百六十日,没有几只小猫上门的衙门。他们管理的是皇族的档案册子,俸禄发放,丧事婚庆之类的,就是真有需要,多半也是他们上门服务,而不是那些皇族们,自个儿跑上门来。
但这一日,却是有些例外了。
一个丰神玉朗的年青男子出现在了衙门外,自称是前朝凤仪长公主之外孙,顿时,一石激起千尺浪。
凤仪长公主想当初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是去世的先帝十分敬重的姑姑。先帝还在世时,曾经多次寻找过这个姑姑,但却是未果。这位公主也好、附马也好,是皇族中少有的任性的人物,说隐居就真的是隐居,再没有任何消息了。
如今,竟然有人说是她的外孙,如何不引得这宗人府的地都震了几震?
宗人府的宗令亲自迎了出来,将这年青男子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