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庄

  谢家庄前,朱承平、柳如月报上名之后,久久没有回音,也不见那报信人回来。倒是日头渐上,柳如月被日头照得眼有些花,额上出了一层薄汗。
  “要不,你先进去马车里头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我再唤你。”
  朱承平怜惜地说道。
  “这……”
  柳如月有些不甘,可是,她确实是有些头晕,撑不住了。
  香谨见状,就在一边说:“世子爷,要不,您陪姑娘再到马车里去坐会儿吧!我在这里等也就是了。”
  朱承平看了看脸色略显苍白的柳如月,又看了看至今仍然紧闭的庄门,遂点了点头:“那好吧!”
  话音方落,突然听到庄里传来一声呼喝,声音直达云霄:“开门、迎客——”
  声落,一直紧紧闭着的高大庄门随之缓缓地打开了,发出一阵轱辘转动的吱吱响声。而随着大门的庄门,里头的阵仗也进入了朱承平和柳如月的眼里。
  只见,在长长的入庄大道两边,站着一群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年,作下人打扮,手里则拿着腕口粗,及肩长的棍棒,此时,正一下、一下地跺在地上,动作划一,声音齐整,一副肃杀的模样。
  而在道路的正中,站着一个短打装扮的蓝衣少年,他双脚微开,用一双虎目威风凛凛地看着朱承平和柳如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声道:“谢家七郎谢慎请永平侯世子并柳姑娘入庄!”
  话落,众少年齐齐呼喝道:“请永平侯世子并柳姑娘入庄!”
  声音响亮,犹如雷鸣!
  柳如月给这般阵势唬了一跳,俏脸微白。
  朱承平心中也是微惊,面上却十分镇定,扬声问道:“我们按礼前来拜访,不知七弟摆出这般吓人阵势却是何意?可是欺我永平侯府无人吗?”
  “那么请问永平世子,你今日是以永兴世子身份前来?还是以我谢家庄姑爷身份前来?”
  “自是以姑爷身份前来。”
  “自我姐嫁入你朱家,这还是你第一次至我谢家庄。既然是我谢家庄的姑爷,那么自当守我谢家庄的规矩。而我谢家庄的规矩就是,姑爷进门,必先吃一顿杀威棒,有胆过这棒阵的,就是我谢家庄承认的姑爷,我就唤你一声姐夫;没这个胆的,就给我滚回去躲娘怀里喝奶去。你们说,是不是啊?”
  最后一句,谢慎提高了声音,喝问道。
  “是!”
  众少年齐声应喏,面带嘲笑地看着朱承平他们。
  “怎么样?现在,永平世子,还要不要入庄?”
  “要不要入庄?”
  “要不要入庄?”
  “要不要入庄?”
  ……
  众少年齐声喝道,一声又一声,连绵不断,声势夺人。
  好一个谢家七郎谢慎!
  朱承平黑玉一般的眼睛似乎又幽深了几分,他转过身去,对香谨命令道:“扶你们姑娘上马车去!”
  “平哥哥,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回去吧!”
  柳如月劝道,没有想到这谢家会如此胡来,她从小到大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只在心里把蛮人、横人等话骂了个遍。本以为这谢家好歹祖上也曾是前朝的尚书,说起来也是诗书礼仪之家,就是心里有所不满,也不过是责骂几句。他们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定可以将一场风波平息下来,顺利地得到他们的谅解。没有想到,这里完全是野人、蛮荒之地,意然一点儿道理也不讲,直接蛮来,柳如月心中顿时萌生退意。
  “既然来了,如何能就这么回去?”
  朱承平道:“放心,我是永平侯世子,他们还真敢把我如何?不过是看着吓人罢了。你回马车上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
  “这,”柳如月牙一咬:“我也陪你去吧!”
  “说什么胡话?你身子这么弱,怎么受得住?香谨,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你们姑娘上车?可心,你也赶紧帮忙,看紧了你们姑娘。若是让她乱来,出了什么事,到时我唯你们是问!”
  朱承平厉声喝道。
  他一向温柔,少有这般严厉的时候,此时一喝,柳如月几个均吓了一跳,香谨、如月下意识地赶紧就将柳如月扶上了马车。
  庄前,只剩下他、福贵、福禄三人。
  “爷,不如让我开道吧!”
  福禄提议道,他功夫好,这些个庄丁少年看着虽然壮实,但是,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福贵也连连点头。
  朱承平却伸手制止了他:“不用,没听说吗?这是对姑爷才有的待遇,你是想当这庄里的姑爷吗?”
  “爷!”
  福禄急了,虽然爷也会点拳脚,身子平常也还算是壮实,可到底身娇肉贵,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皮肉之苦,哪里遭得了这个罪?
  福贵拉住他,摇了摇头。
  跟了这么久,难道还不了解这位爷的脾气?下定了决心要做的事情,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这时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怎么劝也是没有用的。
  现在,只希望这谢家七郎不要闹得太过分才好。
  已经赶到庄门处的谢坚兴奋地用手肘拐了拐谢慎:“小七儿,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一套啊!这个点子都想得到,从今以后,四哥服了你了!”
  谢慎只是微角微勾,露出了嗜血的冷笑,敢欺他宛姐?只要他敢进这庄门,这回就让他瞧瞧他谢家七郎和杀威棒的厉害。
  谢慎挑衅的看着朱承平。
  朱承平双手向后一背,站直了身体,朗声道:“既是如此,那么,我现在就来领教领教这谢家庄的规矩!”
  说完,他抬脚向前走去,无畏无惧。
  大大敞开的庄门,一边是从来没有登门过的姑爷,一边是头一次派上用场的杀威阵,朱承平一步一步缓缓地朝庄门处走去,脚步不急不缓,好像闲庭信步一般;而另一边,则是整齐地跺着棍棒,发出一下又一下整齐声音的杀威阵,正等待着猎物的来临。
  只要朱承平的脚一踏入这庄门,一场教训新晋姑爷的好戏即将开锣。
  “祖父,您现在还不发话吗?要任凭四弟和七弟这么胡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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