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工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又问道：“可是这最后一柄枪，怎么会在你的那个大叔叔手里呢？”
  璐芬想了想，回答道：“这我也不知道...姑妈很久以前就说过，等到了时候，会把第五把，也是象征着我长大成人的那把枪交给我。可是等到她下令囚禁那个奇怪的大叔叔之后，才告诉我，第五把枪就在他手里！我当时好奇怪，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交给他，而现在囚禁了他，他还会交出来吗...然而姑妈却说，今后我能不能得到那第五把枪，只能靠我自己了。”
  “你姑妈的意思，是不是就让你从那个大叔手里把枪要来？”
  “对啊，她说了，不能靠抢的，只能靠我和他慢慢地交流，从他手里要出来...”
  “所以你就玩了这么一招...”
  “啊？玩？”璐芬诧异地道：“你难道认为我是...在玩什么手段吗？”
  “这个...至少看上去很像啊，刚才那种情况，你把门锁死了，然后跟他说什么已经到了危急的时刻，你准备空手去面对敌人，难道不是你的手段吗？那个大叔也真傻，居然也信了你的话...这外边怎么会缺武器！”
  “哼！”璐芬马上就噘嘴了，“那也是他逼我的！我好说歹说跟他说了一年多，他都毫不动摇，我搭进去的美酒美食，还有好几台手机，电脑...难道都白费了吗？”
  “哇...这些东西，你都给送进去啦？”
  “当然！他要什么我就给什么，从来没吝啬过。可他却紧扣着那把枪不放，你说我要怎么办？还有，刚才我也不是诈他！我已经打定了注意，要是刚才他还不给我，我就真的空手去对付那些人了！”
  “你这就好像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你想想看，我这么对他，是不是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嗯...比较起来的话，好像还是差一点...”
  “你说什么？”璐芬很不服气地喊了起来。
  “你想想啊，这柄枪上的这些宝石随便抠一颗下来，都不知道能换多少美酒美食，手机电脑，人家也不笨的...所以，你根本就是投入的不够嘛。”
  “...”璐芬少见地沉默了一下，但很快又道：“喂！你在开玩笑吧，我每个月能领到到的生活费就那么一点点，要按你说的，还得投入同等价值的礼物，那我再熬多久才能搞定的啊？”
  “嗯？你生活费很少吗？”
  “对呀，每个月只有一万。”
  “一...一万？哪国的货币啊？”
  “欧元啊。”
  我：“咳咳咳...”差点没咳出一管子血出来，“这还叫少？”
  “你觉得很多啊？告诉你，这笔钱要是给了你，你可能连自己都养不活的！”
  “我去！养不活？一万元耶！按现在的物价，那怕是顿顿龙虾都能撑死人的！”
  “你不明白的，我们家族里的薪水可不是这么算的，每个家族里的人如果要承担家族里的某个领导职位，那么这个职位以下的所有人的薪水都要由他代领的。”
  “呃...你的意思是，这一万元还包括了你那些青鸟小队成员的生活费？”
  “笨！是雷鸟不是青鸟啦！除了她们以外，我还得负责城堡里的供电队...”
  “供电队？那又是什么？”
  “就是负责城堡里的供电箱的，说白了就是电工啦。”
  “这个也归你管？”
  “谁让我以前还读了一年的电力分配专业呢。”
  我差点想要转过头去看看她了，这么奇葩的专业和这个小美女能有什么关系呢？
  璐芬也好像知道我想问什么似的，她又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人都有逆反的时候嘛，那个时候我只是不想按着他们给我安排的路，所以就遛出去读了一年的书...我只是想要证明自己，所以也没注意学的是什么专业...结果...”
  “结果你学了一年就被他们抓回来了？”
  “不，结果我学了一年就被学校开除了...说我不是这块料。”
  “呼...就这样他们还敢把什么供电队交给你管吗？”
  “唉，你要搞清楚，这城堡里的事，也都属于家族企业的，所以这里的供电队都是非常专业的电力专家，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人去指挥他们...我们家族的要求就是这么高的啦，我只是挂着一个空衔而已...基本上我要干的事就是替他们领薪水啦。”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领那些电力专家的薪水才是你的本职工作，而那个青鸟，呃不是，是菜鸟小队...”
  “雷鸟！”她在我耳边大吼了一声。
  “呃...对对对，雷鸟，所以这个雷鸟小队其实是你自己用薪水里省出来的钱建起来的。”
  “哇...你怎么连这也猜得到？”
  “这个也不难猜啊...是你刚才告诉我的啊...”
  她诧异地问道：“我告诉你什么了？”
  “你刚才还说...凡是在你们家族企业里工作的人，都是很专业的。可你的...你的雷鸟小队，看起来应该都是你们家族里的一些女孩子而已。虽然她们的体力都锻炼的不错，但显然没有接受过比较专业的训练。她们甚至还在为下一周是不是会成为谁的坐骑而担惊受怕呢！所以说嘛，这个小队肯定不在你们家族的编制范围之内。哎...哎哟...你疯了吧，别乱来！”
  她又一次握住了我头盔后的把手...本来这个简单的动作也不会造成什么痛苦的，可我们现在正在往下爬楼梯，由于石阶很陡，所以我和璐芬的身体几乎是垂直向下的。这么一来，被她扯住那把手就相当于把我的头往后拉，在这个时候，我触手可及的只有那布满湿滑青苔的石阶，根本毫无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你说我怕是不怕？
  还好她没有继续往后用力了...在拉扯了一下之后，她便开始扭着我的头往一边转去，而我转过去以后，却看见她正盯着我...原来她只是想看看我的脸。
  “你搞什么呢？”
  “我很奇怪啊，你是怎么通过测试的？”
  “测试？”
  “就是你们进皮特曼家族来任职的时候，不是都要通过测试的吗？”
  “呃...是啊...是有个测试...”
  “据我所知的，招募坐骑的事可是由我的莫妮卡表姐负责的...要是她发现你有这么高的智商，怎么会放过你？”
  “呃...莫妮卡啊，可她已经有詹森了啊，那也是个身价上百的家伙呢！而且，你也说了，我的智商既然高的话，就不会给别人发现的。”
  “好吧...”她提着手提把又把我的头转了回去，“算你说的有道理！”但她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可是，你也不能说卡蜜儿她们不够专业的啊！她们每一个都是上过骑士学院的...”
  “都没毕业吧？”
  “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她再度惊叫了一声。
  “我说过了，她们之间的羁绊实在是太弱了，根本就不像是长期的搭档。尤其是梅根和卡蜜儿之间的对话...而且，既然是你们皮特曼家族的人，她们应该都是被送去当骑士的吧...所以你只好临时想出那种办法，让她们通过每周的战斗来决定身份。”
  “咦！哪有那种事！被送进骑士学院的人，可是不管什么背景身份的，要想当上骑士，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努力。”
  我做了个嘲讽的鬼脸...反正她在我的背后，是看不见的...那种话只能去骗鬼。确实很多家境丰厚殷实的学员，都无法在骑士学院里选择自己的身份。虽然各个学院都有自己的规矩，而大多数的学院在让一名学员选择成为骑士还是坐骑的方法基本都是一致的：就是打架，能打赢的就是主人！不过绝大多数学院里都还有一条隐藏规则：那就是任何规则都不能妨碍学院吸收更多的学员，以及他们带来的学费！
  所以现实是很讽刺的。绝大多数学员进了骑士学院以后，都被告知要如何适应骑士世界的生活，以及如何选择和确立自己的身份...但学院没有告知他们的是，如果你能带来更多的学费，那么就不用选择得那么麻烦了，一开始学院就会帮你确定好这样的身份。
  这一点确实也用不着告知，因为聪明人根本无需别人告知...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一点...因为后来和蕾娜混的实在是太熟了嘛。她告诉我在任何骑士学院...呃不，应该说，在任何人类设立的学校，这一点都是相同的。
  我也曾经问过她，在希欧多尔里有这样一开始就被确定了身份的学员吗？
  “当然有啊...”
  “哇！还真有？是谁啊？我认识吗？”
  “不就是你吗？”
  “我！？”我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不是你还能是谁？”她反问道：“你以为你那么幸运就能跟了雅美？她可是你们那一届公认的骑士之花，想和她在一起的人多了去了！”
  “不对啊！我怎么不知道这事？我记得我是第一个和她决斗的人啊。”
  蕾娜根本没说话，像看着一个傻子似的看着我...
  “啊...难道...学院曾经插手过？”
  “废话，在你们进来以后，学院马上警告了所有想要和雅美决斗的人...除了你，因为你已经内定了就是她的坐骑。”
  “我去！这么黑！？”回想当年往事，好像是有点这种可能...雅美自己都承认过，她进希欧多尔之后，目标就是我。当时的我战斗力不怎么样，却有着出色的战术构思能力，可以很轻松地帮她实现优秀骑士以及奖学金的目标。
  “这叫什么黑？学院给了你很多时间的...可是你根本就没动过，最后没办法，只好让雅美向你丢袜子咯。”
  “可是...雅美她会做这样的事吗？提前贿赂你们那些校领导？”
  “她怎么可能做，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
  “那你们还大费这么多周章干什么？又不能给学院带去什么好处！”
  那时候的蕾娜用她的一本书很使劲地砸了一下我的脑袋，并且大声斥责道：“你以为我们都是些唯利是图的人吗？你太小看作为骑士的我们的尊严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让你跟了雅美，那是你倾家荡产也未必能实现的美梦！现在居然还来怀疑我们的人品？”
  我不敢和蕾娜抵触，当时只能是捂着脑袋点头如捣蒜般地认错，承认她的人品高尚，此后也没再谈论过这件事...因为我也确信，雅美她是不会做出贿赂这种事的！
  不过她那些看上去不拿女儿当回事，实际上却把手伸的很长的爹妈会不会做出这种事呢？那就真的不知道了。
  “喂！你在想什么呢？”璐芬突然问道。
  “我什么都没想啊...只不过这杆枪...”
  “你还在想这杆枪啊？”
  “是，这杆枪不但昂贵，而且很锋利...那个大叔轻松地就把关他的木门刺了个洞...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干脆打烂木门，直接逃跑呢？对了，当时我好像听见了铁链的声音，你该不会是给他上了脚镣吧？”
  “没有没有...”璐芬连忙道：“我可没干过那种事，我只是把他关进那个小屋里，平时门上连锁都没有的...只是那扇门你从外面看是一扇木门，但如果从里面看，你就会发现，那其实是一道铁栅栏。所以我用枪在外面一锁，他就冲不出来了。”
  “那么之前呢？这么长的时间里你也没有锁过他吧？他为什么不出来呢？”
  “这个...我真不知道，或许是他的活没干完吧。”
  “你说什么？干活？干什么活？”
  “呃...其实那间小屋的正上方...就是楼顶书房的洗手间...那洗手间里的地漏一直有问题，会漏水，据说都持续上百年了...后来有一辈当家的忍无可忍，就把洗手间的下面给拆了，拆出了这么一间小屋，这才发现下面的排水管道居然是砖石结构的，早就漏得不成样子了。后来修理的时候就在外面焊上了一层铁皮...可是在那种环境下，铁皮腐蚀得也很厉害...”
  我的天啊，我现在才明白，感情那位大叔一直被关在厕所下面呀...我现在觉得，他和乔莉埃特之间应该没什么情人关系了...
  “那为什么不把排水结构直接换了呢？”
  “嗯，听说是因为以前建造城堡的时候，设计的太过于巧妙了...城堡里的很多洗手间都是这样，那些构建排水通道的砖石实际上也有负责承重的功能。如果冒然拆卸，整个顶楼的结构都有坍塌的危险...”
  我勒个去！这叫设计巧妙？这叫坑人好吧！不过回头一想，确实也有巧妙之处，这偌大的城堡里，不管在哪个大厅都很少发现有承重的大柱子...原来承重结构居然被安排在了洗手间这些不被人重视的地方。
  “所以...你说的干活，其实就是说他在修下水管？”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