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才是大玩家（上）

  “师傅，她们是不是太天真了一点。”离开这家饭店以后，琳琳忍不住开始提问：“竟然布置了这样一个天真的圈套。”
  “天真？你们两个跟着跑去换衣服，又跟着跳舞，到底谁天真？”
  “我们...”琅琅在一旁补充道：“我们是想跟进去看看有什么破绽没有的...”
  “是吗？那么有什么破绽呢？”
  “我们...那个，正在找...只不过师傅你先找到而已。”她倒是懂怎么转换话题，很快又道：“可我觉得她们真的...除了那个莉莉，竟然一个真正的骑士都没有！”
  “不，那是她们敬业的表现。整个店里全都是正牌的演员...至少也是学演戏的，就连厨师都是，那菜烧的多好啊？她们是安排了一场自认为完美的戏，所以才不想有一个没学过演戏的骑士来搅局。只不过她们没想到，我们这么难对付。”
  “可是，你还是发现她们的真面目了啊。”
  “那不是她们的错...而是这个剧本本来就不怎么样。她们是在明知道我们起怀疑的前提下，还要骗我们入局。真的很难得...而且，至少她们把你们都骗进去了。嘿...你们现在应该知道了吧，到最后，还是你们的师傅我才是定力最强的！”
  琳琳琅琅小声地哼了一下，不过却没有多加评论，我估计这件事还是多多少少增加了一些我在她们心目中的地位吧。
  ......
  “你们能走快点吗？”离开那家饭馆没多久，我开始对四个同伴开始抱怨起来了。
  “师傅，我们已经很努力了...是你走的太快了吧？”琳琳一边搀扶着大布莱恩，一边解释着...她们倒是很奇怪，没有提到自己现在搀扶着人，也没有提到我是两手空空。这是很让我意外的，两个老喜欢和我拌嘴的丫头为什么突然就不再强调客观原因了呢？
  “师傅，你好像很着急啊。”琅琅也问道：“你是不是突然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对啊，”琳琳紧接着道：“师傅你现在真的有一点怪怪的...”
  “怪？我哪里怪了？”
  “这么说吧，师傅。以往的你总是对任何人都很宽容，哪怕是你的敌人。可是今天...”
  “今天怎么了？”
  “那个莉莉姐明明有很多故事的...不，应该是很多烦恼，依着往常的你，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闻不问就离开了。”
  “我还要闻什么？问什么？”我猛地就发起飙来，侧着身子一手指向背后饭店的方向，“那个女人和之前的那几个混蛋一起，浪费了我们大量的时间，就是想用这些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办法，让我晚一点回到斯沃特哪里去！我敢打赌，对方现在已经发起了第二轮追击，你们知道那些混蛋们还有多少兵力没有暴露出来吗？如果他们现在围住了斯沃特，那我们就彻底输了！你们却还在这里关心那个女人的什么烦恼！？”
  “师...师傅...真是这样吗？”琳琳琅琅的脸色同时大变，一个青一个白...
  “我想不到还有其它的什么可能了！敌人如果按照这种速度追击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我们的主力都屯集在野花岭。那个岭不高，一旦四面都被敌人围住，很快就会变成一块死地！你们说我着不着急？”
  “师傅，既然是这样...要不你别管我们了好不好？你的速度是最快的，你就先赶到野花岭去，指挥作战...怎么样？”
  “你们以为我不想吗？”我突然停下脚步，一下子坐倒在地，“可是这已经不可能了...”
  “怎...怎么就不可能了？”
  我颓废地指着头顶上那片几乎完全黑下来的天空道：“我们已经迷路了。”
  “迷路？怎么会...”
  “是真的，当那些尘土落下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弄倒那几面墙了...对方很聪明，不但推倒了墙，还事先把那饭馆周围的一切都整的一模一样！所以当时我就已经迷糊了。”
  “怎么会？师傅，我记得那饭馆子前不是要先翻过一个山坡吗？”
  “那馆子的四周全都是山坡！你们进去的时候没仔细看，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本来我没想那么多，因为只要记得馆子的门口，就不会忘掉方向。可是对方居然把所有的门和墙都推倒了。我们当时在馆子中间的舞台上，最后那会儿又被那群戏子冲上来搅和了一下，哪里还记得方向？”
  那四个家伙全都呆住了，他们终于明白，我所谓的迷路并不是在和他们开玩笑。
  “师傅，当时那个莉莉还在的啊，你为什么不抓着她问一问？”琳琳终于着急了，也不喊‘莉莉姐’了。
  “是，这个局是她们那个什么呼啸学院搞的，说不定莉莉本人就是总导演。可是...”我缓缓地站了起来，“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我会去逼迫一个女人呢？”
  “唉，师傅啊...”琅琅长叹一声，“虽然现在真不是什么耍帅的时候，我还是得承认，你这个帅耍的是真酷。只是...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呆一晚上吧？”
  “是，可是你们看看这个漆黑的天空，一颗星星都看不见...我们手里什么能够指向的物件都没有，靠什么去辨明方向？”
  “唉，师傅，说的你好像有点物件就能辨明方向了似的...好啦，师傅别拿这种眼神看我，说吧，我们真的只能在这里呆着了吗？而且是一晚上？”
  “是只有这样了，只能等到天明，我们才能看到那条山脊线，才能辨明方向。我现在能做的，只能是为斯沃特他们祈祷了。”
  “我觉得师傅你还能做点更多的事...”
  “什么？”
  “去给我们找点吃的。”
  ......
  第二天一早，我们在一片废墟中醒来...昨晚思来想去，我们又走了回头路，回到了那个已经没有了墙和门的饭馆子。一来，当天晚上的漆黑意味着很可能有一场风雨要来，其次，废墟里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食材呢。
  果然，我们很成功地找到了很多瓶在酒柜的保护下没有碎裂的酒，还有一大箱面包饼干。废墟中很多没有摔坏的桌椅也被我们拼成了可以临时躺一晚的木床。不过预料中的风雨终究还是没有来，虽然在第二天的早晨，我们都感受到了凉意。
  吃了一些东西后，我们开始准备要出发了，布莱恩兄弟开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等着人去搀扶。
  “喂，你们两个，还打算崴多久？”我对着布莱恩兄弟突然就发起火来了。
  “我们...”
  “别跟我装了！你们那点伤要是能疼到现在，那你们的身体...应该是没两个月的命了。”
  见我不客气地戳破了他们的伪装之后，琳琳琅琅也怒视着他们，两家伙无可奈何地半跪了下来，准备履行坐骑的职责。
  “琳琳，你往左，琅琅往右...”我一边指挥着，一边递给她们一些东西，“带上这些，如果谁先发现了山脊线，就点燃它们。”
  我给她们发放的是一些被拆下来的木桌子腿，而且还专门撕了一些桌布在草地上裹了一些带着露水和碎草的泥土，再把桌布缠在桌子腿上，这样可以保证这些玩意儿烧起来以后能发出大量的烟。
  “对了，还有这个。”我把一个小布包也递给了琳琳，“不管找到没找到山脊线，找个地方，把这玩意儿也烧了。”
  “这是...”
  “别问了，也别打开，按我说的做，烧完了最好再挖个坑埋了。”我嘱咐道。
  等他们离开以后，我却没有动，静静地坐在废墟里...等着我认为应该会回来的人。
  果然，我并没有等太久。
  莉莉骑着她的那个壮汉男友飞速地出现在了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并且没几步就冲到了这片废墟里。但正因为他们冲的实在太快了，等她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有些惊慌失措。
  依然穿着那一袭蓝色长裙的她惊疑不定地问道：“你...你怎么会还在这里？”
  我笑道：“这里不错啊，你不也回来了吗？”
  “你好像知道我要来？”
  “你肯定要来的啊...”我看了看她踏在足蹬上的那一对赤足，然后将身边的一件物事向她抛了过去，“这是你托我保管的，现在物归原主。”
  那自然是她先前丢给我的那双马靴了。
  莉莉总算是放轻松了一些，脸上也有了不少笑容，她翻身跳了下来，一只手在坐骑的头上那么一划...那手势极快，只是像拂过一般的瞬间，便已经将那男生头上所戴的嚼口笼头都给卸了下来。
  然后她拉着那男生就准备走到我身边来，可是才一提足，那男生已经以极快地速度趴了下来，一只手迅速地往前一伸，已经垫在了莉莉将要踏下的地方...不偏不倚地刚好垫在了莉莉的一只赤足下。嗯，我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看似卑微的动作，其实却饱含着无穷的爱意，这其实是很高尚的关心，只有傻瓜才会觉得这是下贱。
  莉莉也不多说，便如此又行了两步，找了块干净的桌面坐了下来，那男生这才坐在了她身边。一边开始穿上马靴，一边道：“你在这里等我，应该不止是为了还我靴子吧？”
  “你昨天好像有很多心事，我想听听的...”
  “你...你现在还有心情听我讲什么心事吗？”
  “听点故事，应该不需要准备什么心情吧？”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拖延你的时间？从莫丽尔她们发现你的地方开始计算，一夜的时间，足以让联盟的大军强行军抵达野花岭，也就是你们的主力所在处。而昨晚，这宝贵的一夜已经被你给浪费掉了。”
  “这么说起来的话，那对科学家...”
  “他们是真正的科学家，是剑桥大学的教授，那台仪器也是从大学实验室带出来的。”
  “为什么会找他们？”
  “因为联盟所掌握下的骑士，没有任何人有把握能拖住你...除非带很多人，可是如果带了很多人，接近不了多远就会被你所发现。结果找来找去，找到了我们这些本来不是骑士的人。”
  “不是骑士？多多少少应该有一些关系吧？要不怎么会凑这个热闹？”
  “是的，就像我...之所以会来，就是因为康拉德...别笑，他确实是我的前男友，现在在联盟里有一个职业。”
  “嗯，怪不得你们这群演员里，我觉得就他的演技最差...太浮夸啦。”
  莉莉开始穿另一只靴子，嘴角微微一笑...但我看不出她的笑容里到底包含了什么样的情绪，似乎有些嘲弄，也有些无奈。
  “你也不用再笑话他了，”莉莉随口地说道：“他和我事先已经说好了，如果事情失败，他先跑。所以没什么好责怪他的。”
  “可是...”
  “当时只有他一个人是联盟的工作人员，相当于你的死敌，而我们最多算是一群和联盟有雇佣关系的人而已，我相信你也不会对我们下狠手的。”
  “是吗？”我有些哭笑，“听起来，你好像也早就知道，这个圈套对我不会成功。”
  她摇了摇头，“你没听清楚我刚才说的吗？我们的目的，只是要在这里困住你一晚而已。所以，我们已经成功了。”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傻傻地在这里等我...”
  我耸了耸肩，“我这人一向比较老实的。”
  “呵，和我听过的讯息好像有点出入哦，你的那些粉丝可不是这么评价你的。”说话间，她已经把另一只靴子也穿好了。
  “粉丝嘛，总是比较狂热的，行为也是远远超出常识的...不过我知道，应人之事，忠人之托嘛。意思就是承诺过别人的事，总是要办到的。”
  莉莉看着我的脸，看了很久，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我可真没想到你会这样...”一边说，她突然伸过一只手，以极快的速度在我的肘下摸了一把，然后又很快地缩了回去。
  我微笑着...
  她却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地道：“东西呢？”
  “你说的是在昨天我们交手时，你黏在我手肘上的东西吗？”我哈哈一乐，“它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去它们该去的地方了。”
  “你...你竟然...”
  “昨天你明知不是我的对手，在我出手的时候已经知道会被我抓住了，可你的反应真的好快，在我马上要掐住你喉咙的时候，你装作惊慌失措，抓住了我的手臂，然后就顺势在我手上黏了那个小玩意儿，对不对？”
  “你...你...”
  我站起身来，看了看远处，一缕青烟正袅袅升起，“现在那玩意儿应该已经化成灰了。你放心地说话吧，没人能听得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