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大草原(下)

  纺锤树的存水量是相当夸张的...一棵正常大小的纺锤树差不多能在自己的树干里存储两吨左右的水。如果仅仅是用来饮用的话,足够十个人喝一个星期的。
  斯沃特的战士们很有经验,他们在树顶上先用兵器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再把随身带来的管子先慢慢塞进去--说到这些软管子,可以看出他们早就做好了在纺锤树里取水的准备,当整根管子都被塞进了树干里并灌满了水后,再用兵器把管子的一头勾出来,及时地用塞子塞紧,然后一直拉扯到外面,树底下的人接住以后,拔掉塞子,管子里的水就哗啦哗啦地流出来了...这就是我给泰兰说的虹吸原理了,不必什么抽水机,利用大气压强,就能把树干里的水给抽出来。
  不过用这种办法,由于必须要保持树干里外的水平面高度差,所以最多只能抽出树干里一半的水。而斯沃特向我们解释说,这也是一种能够保护纺锤树的取水办法,因为如果把树干里的水都给抽光了,纺锤树的树根会因为缺水而再度加速从地下吸水,导致周围的地下水环境发生剧烈变化...不但纺锤树自己,甚至周遭的植物都有可能因为这种变化而死亡。
  看起来,这些社会环境和科技都暂处落后的黑人,其环保意识却非常的了不起,足以让那些不惜一切代价发展工业的国家,或者是那些把垃圾拼命地散发到其它国家来保持自己环境的恶心国家,真是不知道要羞愧多少了。
  按照这些黑人战士们的取水方法,我们依然可以从每棵纺锤树里得到近一吨的水,而眼下我们的面前有百多棵树,这相当于一个巨大的水源了,虽然我们连骑士加坐骑也有近万人,但支撑这几天是绰绰有余的了。
  而且根据斯沃特的说法,草原上懂得蓄水的植物,还真不止这些纺锤树。
  “放心吧,你们尽管放心地喝,我怎么都不会让你们这些客人渴死在大草原上吧...”他一边说一边递过来一个装满了刚取出来的水的皮囊,“这里还有很多充满水分的野果和野菜,都是美味呢!”
  我接过来猛灌了一口...真想给那棵大树一个赞!这水就算比起那些传说中的仙山圣泉,也绝不逊色。尤其是其中所带有的一种淡淡的天然植物清香,又有些类似茶叶一般的先苦涩后甘甜的变幻...实在是让人回味无穷。
  几口之后,我又问道:“这么说起来,吃的你们也不用准备吗?”
  “那是自然,你难道没发现,我们本来就没带什么干粮吗?这片草原上有可以让我们生活的一切,只要你了解它,热爱它...”他说的越发地兴高采烈起来,我们也都有些被他的情绪所感染起来。
  不过每个人的情绪起来以后,表达方式可是不太一样的。我是一番感慨,而泰兰却一个劲地想要看看那纺锤树里的水到底有多少...这是一个拗起来牛也拽不回来的姑娘,完全不顾及一个美女当众爬树会掉粉多少...不过,中午那一仗已经为她拉来了足够多的粉丝,想必掉一些也无伤大碍。
  可你要爬树就爬呗,爬不爬得上去都是你自己的事吧,老蹬着我干嘛?
  “过来!”见我一直没动,她终于指着我发声了。这个妞哟,非拉着我一起丢人现眼吗?她身边那么多的人簇拥着要抬她,可她却一一拒绝,非要我过去...就为了给她搭个人梯吗?
  我一步步蹭到她边上,七个不甘八个不愿地拉了个马步,往腿上肩上各一拍,一副面对绞刑架的样子,“来吧。”
  其实从我开始挪步,她就已经嘴角上翘了,我越靠近她,她越得意,好像在众人面前展示对我的控制力也能满足她的虚荣心...这好像就是男女骑士之间最大的不同了,通常在太多的外界目光前,男骑士的心理反而要细腻的多,不会主动去吸引更多的注意力。而女骑士则大多数都巴不得自己成为视线风暴的中心...
  泰兰一只手肘往我的肩上一压,抬着脚作势就要踏上我的腿,这个姿势刚好让她的嘴儿靠近了我的耳朵,便听见她低声道:“哼,你呀,什么时候都别想逃开我...”
  我讶异地抬头道:“那你姐夫怎么办?”
  泰兰突然间收起了所有的笑容,身体僵硬地停下了一切的举动,包括她的表情...那一刻,我知道我说错话了...是的,我说了我应该说的话,但我真的说错了。这句话把一个本来已经放下了许多包袱,正沐浴在自然春风之中的姑娘,又拉回了她原本一直都在发愁的现实中。
  她的脚已经踏上了我的右腿,但我却分明感觉到了一阵晃动,这是不应该的,尤其是她这样的骑士...我不由得伸手握住了她的足踝,这一握,更是一阵明显的颤抖从手里传了过来...
  我很想放开手,因为我感觉得到,这样的姿势会把我们的关系握的越来越偏,可是就她现在的状态,我真的担心她会摔倒...要知道,我们的背后还有上千人在看着呢。无奈之下,趁着她的另一只脚还迟迟未动,我用力地握了一下,嘴里则低声道:“安静一些吧,今天是今天,你看得到明天吗?”
  耳边没有听到她的什么回答,却听到她重重地出了一口气,然后,身也不颤了,脚也不抖了,另一只脚高高抬起,一下子就踩在我肩上了,而且出力很重,让我忍不住直咧嘴...
  “呀,这里面真的有好多水啊...”她夸张地喊了起来,“原来这树真的这么厉害哦!可是...这些水真的干净吗?不会被污染吧?”
  “放心吧,泰兰小姐。”斯沃特再度解释道:“这些水是经由树根吸上来,再通过树干内部分泌出来的,也就是,这些水已经经过了一次高纯度的净化...”
  我心里有些奇怪,这问题斯沃特已经解释好几次了,为什么她还要问?正好奇时,头上又传来她的声音:“是吗?那我要再看得仔细一点。”说完,一脚就冲着我的头顶碾压了下来...
  我总算是明白了,这妞是在报复,仅仅因为我刚才把她的情绪拉回了现实,便对我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报复...比起前些天我们第二次探索野花岭时的踩头,这一次真的太狠了,因为她把全身的重量都放上来了,还不停地用力碾着...我早说过,她这种程度的骑士,怎么可能有站不稳的情况?即使我的头顶应该是很滑的,但她仍然游刃有余...
  “有根长长的吸管就好啦!”她仍然夸张地喊着很奇怪的话,“就可以尝尝这些水啦。”
  我很想用力一顶,干脆把她丢进树里算了...想想而已,算了...苦忍了几分钟后,她才慢悠悠地爬了下来...
  补充好了饮水之后,我们又上路了,这一路上我没再开口了。即使斯沃特好几次靠近我们,向我询问一些路线的安排等等,我也故作深沉地一言不发,结果就是斯沃特被我搞的很尴尬。
  等他再一次离开我们的时候,泰兰很用力地拽起了缰绳,并且低头在我的耳边道:“你是要报复我吗?”
  “彼此彼此。”我任由她使力,毫不抵抗...实则是内力充沛,根本不怕她乱来。
  “喂!你真的就为了和我闹情绪,不管这场大战了?不管你心中的公平了?”
  “你可真有意思,是谁在闹情绪?是谁在破坏平衡?怎么?用这种倒打一耙的借口指责我?你也是从川普公司出来的吗?”
  “你...你可别逼我生气!”
  “你生你的气,我还是我...无所谓!”
  我感觉得到,她的手又一次抖动起来...不过,和她之前爬树时的那种颤抖相比,这一回要有力度的多...显然,前者只是一种发呆状态下的无意识行为,现在则是彻头彻尾的愤怒。
  我等待着这场暴风雨的来临...
  可是,她却很快松开了手,并且在我头顶上轻轻地抚摸起来...好像还不时地在我的头发里寻摸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我感觉到她好像在我的头发里找到了什么,然后很小心地用手指给拔出来,弹出去...我这才想明白,那是被她刚才踩的一脑门的土!
  “唉,我们呀,都别再演戏啦。”她突然开口道:“我不装了,你也别再装了好吗?”
  我默然...这真的是个长着玲珑心的女生。因为她才是这场戏的开始者,而且她现在还有勇气结束掉这场表演。
  “我是不可能对你生气发火的,就像你对我也一样,不是吗?这样装下去真的很没意思,你我都能了解对方的苦心,就说明,我们都有控制自己心理的本事...那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你说对不对?”
  我继续默然着。
  “喂!你怎么还不说话?这样下去我可真要生气了!”
  “我是不想说话!你赶紧的,把我头上的沙子捡光了!别磨磨蹭蹭的!”
  ......
  我们和第二大队之间始终保持着信鸽的联系,所以对现在的环境基本上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但鉴于我‘兵不厌诈’的原则,我们始终也没向第二大队以及紧跟在他们身后的玛姬学姐等人透露出我的战略意图。
  第二大队在我的授意下,向着东北方向移动。而我们第一大队实际上却向着西北方向移动,奥帕院长的战车则向正北移动。如果一切都很顺利的话,那么当三支部队移动到一定位置的时候,一直紧跟在第二大队身后的敌人就会进入到将受到我们三支部队向心攻击的核心位置上。在我们两个大队的左右护航之下,以战车部队一轮猛攻,也许真的就能让这场战争结束了。
  根据玛姬等人传来的情报则显示,紧跟在卡瑞娜身后的敌人似乎已经出现了缺水缺粮的局面。而且就像我们刚刚歼灭的那股敌人一样,他们也是蓬头垢面,好像很久没有洗过澡的样子...
  泰兰对此嗤之以鼻,“为了钱,骑士的尊严不要了,形象也不要了,我真看不起他们!”
  但我却有些奇怪起来...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
  傍晚时分,我们接近到了另一片小树林里。斯沃特等人再度停了下来,像中午一样,黑人骑士们纷纷跳下地,向树林里摸去,不过他们没有再爬树了,因为这些树...以其说是树,不如说是一些矮小的乔木,最高的也不过两米左右,完全没有攀爬的意义。
  寻摸了一会儿之后,有两名黑人到了我们的面前,向我和泰兰捧起了手,其中一人的手心里是一小堆像小西红柿一样的红色果实,很是鲜艳饱满。而另一人的手心里则捧着几枚看起来很青涩的无名果子。
  我和泰兰相视一眼,都有些奇怪,他们为什么会同时捧上两种不同的果子呢。但出于礼貌,我们一人接过了一捧。我拿的是那几颗青色果子,正打算要放进嘴里,不想对面那个送我果子的却举起双手,冲着我用力地摇了起来。
  “不对不对,你们要先吃那个,再吃这个。”他大声地解释道。
  这又是什么道理?不过看他这么诚恳,我和泰兰都觉得不便拒绝他。当即一人捏起一枚红色的鲜果,放进了嘴里。
  一咬之下,我的牙差点没崩了!酸死我了!这什么玩意儿啊?不仅酸,而且涩!偏巧这果子的汁还很多,一咬下去全都浸入了嘴里,满嘴都是酸涩之味。
  由于对面那个黑人依然用那种诚恳的眼光望着我们,我们两个谁也没有把果子给吐出来,不过也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彼此对那种酸涩的痛苦忍耐...
  “来,再吃这个!”那黑人指着我手里的青色果子继续道。
  我咽了口口水,心说这叫什么事?刚才那红色果子漂漂亮亮的,而且好歹还是枚软软的浆果,都酸涩成了这样,现在这青色果子不但颜色泛青,摸起来都硬邦邦的,味道能好?
  可是我怎么也架不住那个黑人期盼的目光,最终还是把青色果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一咬...
  见鬼了,这果子好甜啊!我很快忍不住咬了第二口,第三口...瞬间就把这青色果子吞光了。
  泰兰对着我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我不是在整蛊后,终于也小心地咬了一口,随后便和我一样,几口就把果子下了肚...嘿,看来果子和人一样,都不可以从外貌上来辨识它们的内涵的。
  “好吃好吃!”我们一起赞叹起来,并且很快拿起了第二枚,继续往嘴里塞。
  “慢点。”斯沃特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再度递上来一皮囊的水,“吃完了漱漱口,别把你们的牙给酸掉了。”
  “什么?”我们都不太理解他的话。
  “我是说,你们手里的这果子吃起来好像很甜,可实际上却非常的酸,只不过你们现在没有感觉而已,要是你们不漱口的话,等一会儿那股甜味没了,你们会非常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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