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牛
施全肩上扛着布包,勾着脖子,眼睛向上抬着看着朱小青,神情傲慢,他想不到郝微找他过来见的人竟是个年纪轻轻的纨绔子,所以心里有些不服。
施全将布包放下,朝朱小青白了一眼,发出“哼”的一声,一句话不说就转身离开了。
郝微道:“刚从土匪窝里出来,野着呢,你别往心里去。”
朱小青琢磨了一阵,道:“城里过阵子要征兵,你让他去,必须得选上,在军中磨他几年,将来才能够将大事交给他。”
“你说的也是,他现在这个脾气很容易坏事。”郝微赞同道。
朱小青将郝微叫到后院,装作带他参观肥皂作坊,两人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又聊了一阵。
“老郝,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随那个邓伊特回泉州去吗?”朱小青问道。
“我打算留在临安了,在这里做个教书先生,给这里的大食商人联络生意。最重要的是,我要留在这里等着取秦桧性命。”郝微的语气和往常一样坚定和冷静。
朱小青从郝微口中得知,郝微不只是通大食的语言,而且还随大食商人出过海,到过大食。在沿海商人中人脉广,黑白两道都买他的面子。
朱小青向赵瑗提到郝微,赵瑗对郝微也很感兴趣,觉得这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将来或许有派得上用场的地方。
文德殿后的小路上赵琢看到秦桧从文德殿正门出来,朝秦桧招了招手,秦桧看到周围无其他人,便朝赵琢走去。
赵琢与秦桧联络还是不敢明目张胆,平时都是派身边的亲信和秦桧在文德殿中的沿线传信,不到非不得已不与秦桧单独见面。
赵琢有了夺储的野心后,不似从前那般宽心,连腰围都减了不少,下巴也不似从前那般浑圆,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也显得比从前精明了。
赵琢和秦桧一同缓缓走着,显出担忧神色,道:“官家最近很看重赵瑗啊,连连赏了他不少东西。赵瑗旁边那个朱小青名堂还挺多,一会儿做出个肥皂,一会儿又做出香露,很讨官家和太后欢心。”
“那个败家子的确是名堂多,但是他那些都是雕虫小技,讨官家和太后欢心也只是一时,朱小青这个人不学无术,无甚大志向,我看他就是财迷了心窍,一心想要赚钱吧。”朱小青开店的事秦桧也早就知道,在他看来,朱小青虽然名堂多,但是没干过几件正事,这次朱小青能够开店成功不过也就是侥幸迎合了那些妇人的心思而已。
“就怕他在赵瑗身边要和咱们作对。”赵琢说道。
赵琢早就想让秦桧想想办法将朱小青撵出宫去,而听秦桧这个口气,似乎根本没把朱小青放在眼里。
秦桧又道:“小王爷,你就多忍忍,那个朱小青虽然讨厌,但是威胁不到咱们。”
“太师,我……”赵琢听秦桧这话中之意,好像在责怪他将私怨牵扯了进来,所以也不好多辩驳。
入秋后,赵瑗带了他的几个骑射师傅外出狩猎,朱小青又得了几日假。
他在街上晃荡着,只想着用最近挣的这些钱找些新鲜乐子,他四处晃了好一阵,都没想出好主意来。
这时,他看到秦熺正迎面走来。
朱小青热情地过去搂住了秦熺的肩膀:“老秦,看你这样子,是想去玩两把?咱们俩可好久没去了。”
秦熺朝朱小青敷衍地笑笑,摇了摇头,小声道:“还是算了吧,我不像兄弟你发了大财,我还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呢。”
秦桧对秦熺赌钱很厌恶,秦熺又怕秦桧,所以就算想赌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赌。
“咦,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怎么可能到你说的那个田地?”朱小青笑道。
秦熺无奈地低下头:“兄弟你做大生意,钱多得自己都没数了,我可就不一样了,我哪怕是输掉个几百两家里都急得要将我撵出家门。”
朱小青将秦熺往赌坊的方向拉:“原来是钱的事,输了算我的,这总行了吧。”
秦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半推半就跟着朱小青进了赌坊。
两人在赌桌的同一方坐下,朱小青身后的旺财大把大把的交子票往外掏,看来秦熺艳羡不已。
而朱小青也一脸享受,沉浸在这种不缺钱的感觉里。
秦熺恭维道:“兄弟你到底是挣了大钱,这出手可真阔气。”
“那是,我挖空心思弄这么多名堂来不就是为了挣钱嘛,挣了钱不花岂不是王八蛋、大傻瓜,你只管玩,钱我有的是。”朱小青抬高了嗓门,在赌桌上豪横地一拍,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秦熺本来以为朱小青搞出这么多名堂,又是开店铺,又是办工坊的,是走上正轨了,却没想到朱小青也是为了钱,挣了钱好肆意挥霍。
秦熺过了阵赌瘾,也不敢放开了玩,赶着还赢了点就拉着朱小青出来了。
朱小青将秦熺赢的钱全数给了他,秦熺脸上笑嘻嘻的,赌瘾也过了,又没输钱,这可是难得的美事。
秦熺出来后,说话也大方了,又像往日一样和朱小青臭味相投地闲扯起来。
两人走到一酒馆,叫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又开始喝起酒来。
秦熺照旧还是对朱小青一顿恭维。朱小青也很爱听秦熺这些恭维话,一直笑呵呵的,吹牛说自己的生意做到了什么规模,又有多远的地方的人过来找他合作之类。
朱小青几碗酒下肚,比在赌坊的时候更加财大气粗。放开嗓门说道:“老子挣了这么多钱,爱怎么花怎么花,可真爽,我老爹也管不了我,赶明儿,我要买他几十个绝色的婢女,两个伺候我穿衣,两个伺候我吃饭,两个伺候我出门,轮班伺候,每天还不重样的。”
“买这么多,你就不嫌挤?”秦熺随意笑话道。
“挤?怎么会挤,我再买宅子啊,买宅子给这些婢女住。给他们请厨子,请裁缝……反正老子有的是钱。”朱小青说得脸冒红光,完全沉醉在对奢侈糜烂的生活的想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