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叫痛的资格都没有
“我得谢谢你。”江千凌突然淡淡一句。
“……”南宫少霆没有听明白。
“这四年，如果不是你，我爸爸也许就像你说的，早就被人害死；还有我，这四年你一直把我困在黑天鹅堡，其实我很感激。江家没了，你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至少，我不用流落街头。你还每个月给我发工资，我才能付得起妈妈的医药费。”
江千凌极少会一本正经的跟他说这些，南宫少霆听着，胸口骤然席卷起惊涛骇浪！
“千凌，其实我、”
“在山堡这两天，你躲得很辛苦吧，稍微出一点点差错的话，你就会被那些宪兵用枪打死。”
用枪打死？
南宫少霆竟轻松的笑了下，“宝贝，你太小瞧我的身手了。况且，你一个人在山堡，你觉得我会放心？虽然危险点，但也值得。”
江千凌忽然红唇微扬，只是，在唇角边带着一丝凉薄的讥讽，“危险一点？不应该是出点血更逼真吗？”
出点血？
南宫少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江千凌的话。
“通常，玩儿苦肉计，出点血不是更逼真吗？”就像上一次，她割喉演戏给南宫少霆看一样。
苦肉计？
南宫少霆如被闪电劈中，浑身一僵！
只觉得无端端心脏被人狠狠戳了一刀，可他连痛，都没资格叫出口。
“四年了，你突然才回来，然后变着法的对我好。是觉得从前对我太过分了，还是说，你对我又来了新鲜感，想再重演一遍你在江家对我的那些好，然后我就跟个傻瓜一样，感动的一塌糊涂，跪着冲你磕头，感激你南宫少霆不杀我江家四口之恩？”
“江千凌，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南宫少霆的嗓音里，有着强硬克制的颤动。
“我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江千凌看着南宫少霆，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你不需要再演一遍封辰，封辰是假的，你爱我是假的，报复江家才是真的。”
“住口……”
“你从没爱过我，你的心里只有对江家的恨，对我的恨。我越是痛苦，你心里就越是快意。”
“住口……”
“南宫少霆，其实，你现在根本没必要对我这么好，太虚伪，太做作，太假，太让我恶心！”
嗡——
脑袋里，又是一阵剧烈的嗡鸣！
伴随着割据般的撕裂的疼痛，让南宫少霆差点站不稳。
他虚伪，他做作，他假，他让她很恶心！
仿佛刹那间，所有的情绪，一股脑的都涌上了心头，化成无名的愤怒！
南宫少霆黑眸席卷着可怕的血红，露出的精光，仿佛随时能把江千凌撕成千万碎片！
身体不受大脑的控制，南宫少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扬起了拳头，在粗暴照着江千凌挥下来的时候，最后一丝仅存的理智，让他重重的打在她耳边的墙上。
墙皮，竟然裂了缝。
当南宫少霆回过神儿来的时候，江千凌是以摔倒的姿势，趴在地上。
南宫少霆低头，是他刚才暴戾的举动，不小心把她绊倒在了地上，茶几的棱角，划破了她的膝盖，一道浅色的红痕。
南宫少霆本能的弯腰，伸手想去把她拉起来。
江千凌吃痛的苦笑了一下，拒绝了南宫少霆伸出的援手，自己忍着疼，扶着墙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南宫少霆盯着江千凌，也一字一顿，嗓音低沉缓慢，“江千凌，你是我第一次爱的女人；第一次让我有为你付出生命的觉悟；第一次——”
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他像个傻瓜一样，明明知道自己进去会九死一生，可为了江千凌，他还是毅然决定参加最残忍的封闭考试，拖着半条命，生生从鬼门关爬回来，只为了，他第一次爱的女人！
而她，却把他所有的第一次，都当成虚伪做作，恶心无比！
江千凌笑了笑，“我可不是第一次。”
她俯下身，摸了摸自己膝盖被划出的一道红痕，“不是第一次，因为你受伤。”
他曾经用戒指划伤了她的脖子，大片鲫鱼汤滚烫的伤了她的后背，她肚子被人划开一道口子，拿走了她的孩子……
“江千凌，你说……”
“说什么？”
南宫少霆翛然粗暴抓住她两个肩膀，狠狠抵在墙上，“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花都是骗人的，都是气我，都不是你的真心话，你说！”
他要她说，必须要她说！
否则，他南宫少霆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对她做出什么可怕到无法挽回的事情！
“说！”怒吼一个字。
江千凌却笑了，因为自己说中了南宫少霆心里所想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这么愤怒吧。
“我刚才说的一切，都是我的心里话，就连每一个标点符号，都真心无比！”
南宫手套抓着她肩膀的两只手，忽然像是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闪电的抽了回来。
脑子一片混沌，他的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所有所有的一切，全部都颠倒了过来。
南宫少霆觉得，自己像个笑话，这个世纪最大最大的笑话。
他很像维持着自己的高傲，对江千凌露出一个不屑的微笑。
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声，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莫名其妙的，全身都痛！
心脏，更痛！
他在想，自己真的是不是太过分，太残忍，对她的好，是不是全都错了？
他第一次爱人，是不是他不会爱，表达的方式也错了？
或者，是自己爱惨了她，所以，像个奴隶一样，把她高高宠上天，是他错了？
南宫少霆眼前一片晃荡，视线里的江千凌，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他一点也不认识。
她在黑天鹅堡孤独忍受了四年，他又何尝不是在血拼之中奋战了四年？
或许，真的是他错了，是他自己还不够努力，不够拼命，所以，这四年已经让江千凌对他完完全全的死了心。
如果他能够再拼一点，再不要命一点，把时间缩短到两年，或许，江千凌心里还存有那么一点点对他的爱恋。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事实证明，江千凌已经对他万念俱灰，心灰意冷。
南宫少霆第一次手足无措，江千凌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刀子，刺中他的心窝。
狠狠旋转，刀割凌迟着他的心脏。
可悲的是，他南宫少霆，连痛也喊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