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的心思

  我的心底顿时一紧,眼神中有些慌乱。这么晚了,谁会过来敲门?而这敲门声,似乎让我响起了前些年的那一次,同样是午夜的时间有人敲门。
  吱嘎……一声,奶奶屋子的门开了,紧接着响起她苍老的声音,“谁啊?”
  “张婆,你有没有看到什么诡异的东西?刚才有人影从这里冲出去,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门外,响起了一个略微深沉的声音。
  我侧耳倾听着,眉头略微的皱了皱。这声音竟然是庄二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没有!我一个老太婆,老眼昏花的能够看到什么东西?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别打扰我睡觉了!”奶奶骂了一句,“真是半夜鬼敲门!”
  一边咒骂着,一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门外的脚步声响起,那庄二合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带着人离开了。
  我松了口气,倒在了床上,不知不觉之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我起床之后便跑到了奶奶的屋子里。李岱鹤已经从院子外冲了进来,有些挤眉弄眼的看着我。
  我迟疑的走过去,只听到李岱鹤低声说道:“三瘸子死了!”
  我故作慌乱的看着他,“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据说昨天夜里就死了,而且死的非常凄惨,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尸体都残缺不全的!”李岱鹤啧啧的说着,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的心底有些发颤,联想到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多少有些后怕。三瘸子死的凄惨,还不是因为王红玉的关系?
  “天举,要不要跟我去看看热闹?”李岱鹤又是嘿嘿一笑。
  我摇着头的说道:“不了,今天身体不舒服!”
  李岱鹤有些惊讶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不相信,不过在我驱赶之下,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我转身进了奶奶的屋子,看到王红玉正躺在了炕上,脸色无比的苍白。看那样子,就好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病一样。她的母亲噙着泪水,正吧嗒吧嗒的落下来。
  “事情已经过去了,日后你们王家再也不会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奶奶在一旁安慰道。
  我站在了不远处,看着奶奶摇着头的叹了口气,走到了我的身边。
  “很多疑问么?”奶奶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
  奶奶叹口气的说道:“这孩子也是命苦!那王申死了,所以王振荣找她来上身报了仇,所幸是杀了那三瘸子!”
  我的心底一颤,“三瘸子真的是王振荣杀的?”
  “嗯!”奶奶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的说道:“没错,正是那王振荣杀的!你们这些日子安魂,那王振荣不停的上她的身,将她身上的阳气磨得差不多了,这才在昨天晚上动的手!”
  我惊惧的听着这一切,感觉奶奶似乎早就知道了这结果。不过奶奶既然说已经没事了,那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王振荣死了之后到现在,闹了这么久,也该有个收场了。三瘸子的死,算是平息了王振荣一部分的怨气。不过三瘸子的死,也是理所应当,他不贪恋王家的那些钱财,让王振荣的尸身落地,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下场。
  “这孩子还要在家里养养,我帮她补补阳气。你去城里看看陈岁,也跟老郎中打个招呼。明天回来的时候,带上王家的人,去河里找找那王锡仁的尸体,也算是积累一些阴德了!”奶奶叹了口气的挥挥手。
  我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子。这个时候,门外的庄二合缓步的走了进来,一脸讥讽的看着我。
  我停下了脚步,眉头略微的皱了皱。
  “张天举?我今天是来找你了解情况的,希望你能够配合!”庄二合的声音有些发冷。
  我盯着他的脸颊,冷声说道:“了解情况?上次也是了解情况,最后竟然抓我进了局子,不知道这次了解情况,到底是什么意思?”
  “少废话!”庄二合瞪了我一眼,“昨天夜里你在哪?”
  “在家!睡觉!”我说。
  “谁能够证明?”庄二合盯着我,目光闪烁。
  我咧嘴一笑,“我这才十六岁,又没娶媳妇儿,你说谁能够证明?警官,不要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好么?”
  庄二合的脸色一冷,瞪了我一眼,三两步到了屋子门前,就要打开房门。
  我急忙一步站到了屋子前,“你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了解一下情况,你不会想要妨碍公务吧?”庄二合盯着我。
  “妨碍公务?这里可是民宅,你这样私自的闯进来,觉得对么?”我当仁不让的盯着庄二合。
  庄二合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的盯着我,“好好好!没想到一个乡下小子,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好!我们走着瞧,我就不相信李正他能够保住你一辈子!”
  我盯着庄二合,一直到他离开,心底仍是有些慌乱。看样子这庄二合已经开始怀疑了,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证据,昨天夜里的血衣都被奶奶烧掉了,一切痕迹都已经抹除掉,他应该没有抓到什么把柄吧?
  心底这般想着,我已经进了屋子。虽然痕迹都被抹除掉了,但总觉得有些问题,平日里被这庄二合惦记着,始终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稍稍的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走出了村子,坐上了进城的公车。到了医院,看到陈岁恢复的不错,我的心底也松了一口气。毕竟陈岁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搞成现在这幅样子,心里总是有些不忍。
  老郎中见我来了,哈哈大笑着将我让了进来,拉着我的手家长里短的聊着。据说他跟我爷爷是至交好友,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看到我就跟看到亲孙子一样。
  下午的时间,瞅着老郎中离开了,陈岁这才拉起了我的手臂,对着我悄声说道:“天举,你们家里对你起灵的问题,是怎么说的?”
  我愣了一下,“什么怎么说的?”
  “你爸妈都同意?”陈岁有些发愣。
  我摇了摇头,“老爸老妈是不同意的,但是奶奶说这是命数,只要踏进了这个圈子,就无法改变了!”
  “太好了!”陈岁一挥手,脸上带着惊喜。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总觉的他有些过分惊喜了吧?
  “天举,过些日子等我康复了,我带着你出去赚钱!你知道我们广陵村这周边,每个月有多少起灵的么?每个月都有少说几家,多说十几家人。到时候我带着你,你负责起灵这一块,剩下的问题都交给我……”陈岁唾沫横飞的说着,脸上很是精彩。
  我有些愣愣的看着他,真没想到每天都会有这么多人来起灵。虽然说广陵村周围坟多,但一想到这数量,也确实吓了我一跳。如果每个月都有这么多的话,那细算下来的话,这收入也是不菲啊?难怪这么多年以来,这起灵师的行业逐渐崛起。
  “天举,我跟你说吧,以后这里面的门道可多了!你只要跟你奶奶学好了本事,那钞票绝对少不了!”陈岁嘿嘿一笑。
  我愣了一下,有些苦笑。看来这陈岁专门找一些诡异的活儿来接,难怪会被王家找到。
  “就知道钞票!”这时,病房外传来老郎中的怒喝。
  陈岁一下子没有了声音,将脖子缩了缩。
  我咧嘴一笑,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的是被人降服住了。
  “一天到晚想些没有用的,尽找一些没出息的事情!这么大的人了,非要入那一行?”老郎中瞪了眼陈岁,突然间的看到我,觉得说话有些过分,这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我也没有太在意,毕竟从事丧事这个行业的,一般人看到都是扫把星。即便这行业里面有着丰厚的利益,也有很多人觉得忌讳,从而敬而远之。老郎中虽然有些偏见,但我却并不反感。
  站起了身子,我这才开口说道:“陈爷爷,我还有些事情,这就回去了!”
  “天举啊,别听爷爷瞎说,爷爷都是吓唬他的!”陈老郎中有些尴尬。
  “对,他都是吓唬我的!”陈岁急忙的说着。
  我有些苦笑,挥手说道:“没关系!没关系!”
  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病房。老郎中将我送到了医院门口,脸上还带着尴尬,而我却将他请了回去,避免他的脸色发红。
  一直走到了客运站,我心里还在想着老郎中的话,也是有些感叹。当初父母知道的时候,脸上也很难看,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想要在脱离这起灵的行业,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人生,总有些纠结。
  叹了口气,我上了车子,一路回到了广陵村。
  刚刚进村之后,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远远的看到一道身影出了院子,竟然向着盲山口走去。
  我的心提了起来,脸上微微有些诧异,因为那身影正是奶奶。此时她的身子好像蜷缩在黑色的袍子下,只留下了一双眼睛在外面,仿佛幽灵一样的‘飘’到了盲山口、
  这么晚了,她去盲山口干什么?我的心底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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