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事理
“大爷,请您再仔细看看这根绳子……我们已经找寨子里面的人辨认过了,他们说这是您搓的绳子。”
“嗨,我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这不是我家的绳子,我家的绳子都是我搓的,我自己搓的绳子,我能不认识吗?”
“您搓的绳子和别人家的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
“您是左撇子,绳子搓的方向跟别人不一样。”
“绳子搓的方向跟左右手没啥关系,只是各人的习惯不一样罢了。咱们寨子里面就有几个左撇子,你们怎么就单单认定这根绳子是我搓的呢?”
“您搓绳子的时候,喜欢在麻中间放一根布条,这样用起来,绳子会比较软。”卞一鸣的话是有根据的。
在第三次走进蒲家之前,又去请教了先前那两位老人,他们告诉卞一鸣,蒲满堂搓绳子,有一个习惯,就是在绳子里面加一点布条,这样可以增加绳子的柔韧度。
卞一鸣仔细看了看绳子被刀割断的地方,在每一股绳子的里面,确实有一个布条……绳子一共有三股。
“你说的不错,我搓绳子是喜欢加一点布条,但很多人家都往绳子里面加布条。”
蒲满堂很会诡辩,由此可知,蒲云海能言善辩是跟他爹学的。
“大爷,我们是为南山小学湛老师的案子来的,为了这个案子,今天下午,我们三进石头寨,这说明我们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
是捅开窗户纸的时候了。
“这个案子跟我儿子有啥关系呢?”
“我们怀疑您的儿子蒲云海是杀害湛老师的凶手,昨天晚上,湛老师的学生房海子被吊死在黑松林里,这……您知道吗?”
“我……我听说了,难道这也和我儿子云海有瓜葛吗?”
“昨天中午,房海子找蒲云海请假,说到三里寨舅舅家去有事,七点多钟,房海子离开舅舅家,结果被吊死在黑松林里,您的儿子蒲云海是昨天晚上七点半之前离开家的,照理,他应该在八点半钟左右回到学校,可他是在九点半钟回到学校的,您也说蒲云海离开家的时候带了一个布袋子,可南山小学的老师没有看到您所说的布袋子。”
“云海为什么要害死海子呢?”
“湛老师出事的时候,房门是从里面销上的,凶手是从后窗进入房间的,经过勘查,我们在窗户上发现了问题,湛老师宿舍的后窗被人动了手脚,前年夏天,海子到学校除草,无意中撞到了蒲云海,他的手上拿着一把锯子。”
蒲满堂和老伴互相对视片刻。
“大爷,您是一个明白人,您应该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我们是在掌握了大量证据的前提下才抓捕蒲云海的。”
“你们把他抓起来了?”
“对,我们也是在掌握了大量证据的前提下才来找您的,如果您知情不报,是要按包庇罪论处的。我们看二老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在明处。”
“我……我确实不知情。”
“这……我们相信,我们只想请教您……这根绳子到底是不是您家的。可您一点都不配合。我们知道,您是一个父亲,护犊之心,人皆有之,但您千万不要把自己也搭进去了。您应该明白,有些事情,人力是无法挽回的。”
门外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蒲满堂打开房门,蒲云海的母亲正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抹眼泪。
“孩子他娘,别哭了,你也不怕让四邻听见。”
“孩子他爹,你就实话实说了吧!五岁看大,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就是一块盐碱地,使再多的的力气,也长不出好庄家来。可你就是不相信我们的话。”蒲云海的母亲话中有话。难道两位老人知道一些事情?
卞一鸣站起身,走到门口:“大娘,外面冷,您进屋说话。”
王萍走到门外,将大娘搀到一把椅子上坐下。
蒲满堂点着了一只香烟,一口接一口地抽了起来。
“大娘,请您跟我们说说,好吗?”王萍坐在大娘的旁边。
“孩子他爹,你倒是说话啊!”
蒲满堂毕竟是一家之主,有些话还是得他来说。
“孩子他娘,你说吧!”蒲满堂把话语权交给了老伴。
“那我就说了。”
“说吧!”
毋庸置疑,蒲满堂夫妻俩也算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特别是蒲云海的母亲,她不仅老实巴交,更明白事理。
“你们手上拿的这根绳子是孩子他爹搓的,昨天晚上,我看见云海把这根绳子装进了布袋子,他昨天晚上回来,好像就是专门拿这根绳子的。”
“大爷,大娘说的对不对?”
有些话还是得经过蒲满堂的确认。
蒲满堂点点头。
“我们老两口在云海的身上没少花心血,我们生了三个孩子,就这一个男孩子,从小就惯着他,拿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高中毕业以后,他爹找人给他谋了一个民办教师的差事,为转正的事情,不知道给达明远送了多少回东西……花了多少钱。这……咱们也认了,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