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7，食物链末端
“理由？理由？老，老，老……呃，范……说，说你炒股有一套，买什么什么涨。说你是股神，只赚不亏。”金重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金站长您回答的是您来找我的理由，不是我该帮您的理由。这么说吧，您捅这么大娄子，按常理来说，应该寻求身边最亲密的人帮您才对，譬如说父母、配偶、兄弟姐妹，最不济也是范经理这样的远亲。您找我合情理吗？我和您什么关系？我是国营企业的一名小小的仓库保管员，您是国营企业的暂时的一把手，今天之前，您没正视过我，我也没正视过您，突然之间让我来救您的命，听着像不像一个不着调的冷笑话？”郝星玩味地看着他道。
她知道父亲这几天在查金站长的问题，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的问题大过天，居然拿着国家的钱丢进了股池，枪毙多少次都不为过。事情发生前怎么不三思而行，非要到给自己挖了个坟墓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死，不到跳进去的时候。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现在已经众叛亲离，他们都不愿意帮我，而且他们也没能力帮我。而你，有能力帮我。”金重山发觉自己都讨厌自己，人家和你不过是上下级的关系，而且说得很清楚了，即使你下台了，人家依然是国营单位的。
你在位与不在位，对人家都没有任何影响。
“我有什么能力？令你觉得一百万都是小数目？”
“你是股神，在股市上一百万算不了什么。”
郝星都被他一厢情愿的想法气笑了，道：“股市上一百万算不了什么，你是指输出去吧？我第一次听说有人在股市上丢了一百万，但听人说在股市上赚了一百万，这个第一次还没有。”
“你不肯帮我？”金重山来的时候是抱着跪下来求人家的决心的，一直到对方答应为止，在他的臆想中股神应该是个长着白胡子头发白花花，面相善良骨骼清奇的老头，没料到的是这个股神是他的下属，还是一个刚刚踏上社会不久的小青年，而且是个女青年。这似乎侮辱了他的智商，所以就没那么虔诚，很不争气地给自己找退路。可话一说出来，他就后悔了，因为这世上除了她，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能帮他的人了。
听对方怒了，郝星反而放心了，站起来，道：“对不起，我就一个小小的仓库保管员，每个月的工资不到一百，您亲自登门拜访，吃餐饭没问题，但帮别的忙，实在是没这个能力。”
“不，不，不，你有这个能力。对不起，我这人脾气暴躁，没注意自己的措辞，请你原谅。帮帮我，算我求你了，你不帮我我就死定了。”金重山双手捂着脸，手在不停地揪头发，以掩饰内心的恐惧和无助。
郝星觉得这个金重山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不然一个正常人不会这样病急乱投医。一百多万的亏损，你找一个仓库保管员帮你，说出去是个天大的笑话。
“说过了，我不过居于食物链的末端，是弱者中的弱者，每个月拿着九十几块的工资，一天就花完了，还得死皮赖脸地靠着爹妈养，自身难保，还帮助别人？天方夜谭。金站长，我看您是被范坚强带到沟里去了。您镇定一下想想，能不能从我身上找出一点有本事的迹象？怎么看我都是混吃等死的不上进青年是不是？我看您还是请回吧，今天是星期天，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郝星下了逐客令，对于这种失去理智的人，不能由着他消耗耐心。
“不，我不走，我不知道往哪儿去，你一定要帮我。”
“这么跟您说吧，您就是把我论斤卖了，也值不了一百万，我怎么帮您？”郝星感觉自己的耐性要被消磨光了，抹了一把脸道。
“帮我买股票，买几只涨不跌的股票。”金重山提出一个股神巴菲特都不敢答应的要求。
“我要是有这本事，你觉得我还会在储运站当一个小小的仓库保管员？我压根不懂股票，也没买过股票，您别被范经理带偏了。您肯定也跟他提过这个要求，他没能力帮您实现，于是随便找了个人搪塞。”
郝星的话很有道理的样子，股神怎么会甘心当一个小小的仓库保管员？
范坚强是为了摆脱我，随便说的一个名字。
“你爸妈一个月拿那么点工资，哪来的钱开超市？”金重山不甘心地提出疑问。
“整个朵岭的人都知道，这超市不是我家的，是我爸在国外工作的同学开的，我爸就是帮人家管一管。我们一家人都在这里打工，您也知道我弟弟妹妹都在上学，以后用钱的地方多，读书结婚，都要钱，我爸妈勤快，打一份工，解决家庭贫困问题。”
“不，我查过了，这超市不是你爸同学的，你爸的那个同学叫甄礼的没出国，他在五百公里以外的一个小山城里当纺织厂的厂长，一个人上班，养着三个孩子，过着温饱线上下浮动的生活，没一点隔夜粮，根本就没钱开超市。”金重山把道听途说的消息也拿了出来。
“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我爸的那个叫甄礼的同学，真的在日不落大帝国，在那边当大老板，不信您自己去查。”郝星越来越觉得甄礼这个哏必须继续下去，不然以后不知道会碰到什么稀奇古怪上门求助的人，于是一口咬死，反正国内的谁谁谁好查，国外的谁谁谁，你还真没权限查，幸亏说这幕后老板在国外呀，真是英明，表扬下自己先。
“真的不帮我？”金重山很失望，脸上的傲气又升了上来。你都没能力帮我了，我有必要在你面前表现脆弱和可怜吗？
“您必须弄明白一点，不是我不帮您，是我没能力帮您。您是站长，我一个小仓库保管员想巴结还来不及呢，要有能力帮您，我能不抓住机会？肯定是没本事帮您才回绝的呀，今天是星期天，您回去休息吧。”郝星再次发出逐客令，两番强调今天是星期天，别浪费人家的休息时间。
金重山心想我走到哪儿都是被欢迎的角色，到了你这儿，你三番两次地让我滚，你确定你是有心巴结我？
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金重山把自己逼成了为了百万收入而奔波的人，真没空去计较这个丫头片子的言语，硬邦邦地道：“走了。”
“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