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告辞离开香香酒楼,走的时候,二傻非要跟在后面。
  “你跟着我,所谓何事?”
  二傻握着曾经受伤的手掌,低头答:“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哦!”玄月挑了挑眉:“乐意之至。”
  两人带着绿竹回到雅苑,此时,玄夜正在地里干活。
  将近傍晚,地里的活到了收尾阶段,玄夜正弯着腰收拾工具,打算拿到园丁房里,二傻离得老远,看见玄夜挽着裤腿,一身的尘土,头发汗湿结成一缕缕的样子,整个一土耗子,心说这人怎么看都是个地道农民好吧,哪里有半点皇族的样子。
  大骗子!
  二傻忿忿的冲过去,捞起玄夜的手掌一看,果然,一个贯穿掌背的疤痕无比刺目杵在掌心正中,绷带胡乱绑着,已经因为泥土看不出本来颜色。
  玄夜看见二傻,有点不敢相信,他看看二傻,又看看他身后的玄月,被握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二傻呆立着,眼眶热热的,心脏那里一阵一阵的酸痛,他觉得自己病了,不然的话,为什么看见玄夜受伤,比自己受伤更难受。
  他一难受,就想发火,于是先对着玄夜脑袋来了一下子:“脑子有坑么,手受伤了还干活,绷带脏成这样,不怕感染,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接着又埋怨玄月:“你干嘛下那么重的手,手掌都扎穿了,你是亲哥么,别是后的吧?”
  玄月挠头叫屈:“我弄个小伤口,害怕你不信,说来说去,还不是怪你。”
  二傻无语凝噎,狠狠瞪了玄月一眼,拉着玄夜去了厨房,边走边叮嘱:“我一会儿用酒给你消一下毒,会很疼,你忍着点啊,到时候得破伤风就麻烦了,这里可没有疫苗…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么,气死我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两人絮语着渐行渐远,远远看去,竟比之前还要亲密几分,绿竹看着玄夜走之前嘴角噙着的笑意,眼睛都乐弯了,随即他向玄月深深行了个礼:“四皇子威武!”
  玄月嘚瑟的挑了挑眉,貌似在说,小菜一碟。
  一切尽在不言中。
  二傻决定跟玄夜和好了,玄月说的对,他也想通了,自己喜欢,又这么爱自己的人,不好好的抓在手里,那才是真的傻。
  那接下来,就该考虑搬家的事儿了,喜欢就要在一起,二傻就是这么有行动力。
  只纠结了一瞬,二傻就决定搬到雅苑,香香小院虽然经过修葺,但是地方还是不够大,玄夜要是搬过去的话有点拥挤。
  雅苑就不一样了,九曲回廊,小院好几进,二傻先是风风火火的搬进玄夜的卧房,然后又把旁边的小院收拾出来,为翡翠和柱子准备了房间,他们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住。
  被赶出卧房的玄夜,和赶来看热闹的玄月坐在院子里,看二傻指挥下人往卧房里搬东西:“你这个二傻,做事儿真是爱恨分明、出人意表啊。”
  “哥哥,以后你会发现他更多优点的。”
  ……
  玄夜这两天嘴角就没平过,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姿态,那副样子看得玄月极其不适应:“喂,弟弟,你的脸是不是中风了,为兄为你扎一针。”
  玄夜笑着摇头,那种自内到外的幸福感,像一层无形的水波,涟漪、荡漾、扩散至周围,让身处其中的玄月都无比的舒服。
  让人又爱又恨的酸臭味。
  卧房和旁边的小院修葺一新,搬进必须的物品,别的地方二傻没动,新房就算整理完毕,接下来,就该请客吃席了。
  商讨这个消息的时候,两边的家人都在雅苑大厅里分边而坐,正经的亲家见面。
  玄月:“这事儿不用操之过急,我看玄夜应该先奏请父亲和母后,挑选一个良辰吉日,然后再通知文武百官,务必办的隆重。”
  二傻眼睛瞪得溜圆,他悄悄问玄夜:“你们这里这么开放?我是男的,男的啊,要不要弄得天下皆知?”
  “男的又如何?” 玄夜先是疑惑,继而恍然:“哦,在你们那里,男男婚配不被允许么?”
  二傻:“也不是不允许,但是毕竟不同于异性相吸,还是稍稍有点不被大众所接受的。”
  玄夜笑笑:“关于这点你不用担心,我玄暨国风淳朴,男男、男女皆可婚配。”
  二傻呼出一口气,放下心中大石,没想到最难克服的困难竟然根本不存在。
  说实话,那会子和玄夜分手,也是考虑到他皇族的身份,贸然和一个男人结婚,肯定不被允许,二傻不想天天上演虐恋情深被棒打鸳鸯的戏码,所以才狠心下的决定。
  现在想想,真是好险,要是因为这压根不存在的原因和玄夜错过了,不得活活哭死?
  翡翠这时候开口了:“皇族礼数繁多,再加上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不知要耗费多久,反正二傻已经搬来住了,不如咱们先在史可办场酒席,定下契约,待一切完毕后回王城,到时候你们按照礼制再来一遍如何?”
  二傻对翡翠眨眼睛表示深得他意,随后点头应是:“嗯嗯,就这么办。”
  接下来,就是确定酒席的时间和邀请的人员名单了。
  又是一番讨论。
  玄月这边的意思,简单来说就一句话,规模有多大办多大,即使在史可,也要广发请帖,远的来不了,离得近的官员都得前来祝贺。
  毕竟是战神结婚,太寒碜了他这个做哥哥的都不能同意。
  二傻这边呢,其实之前他早就通过信儿了,宗旨就一个,务必精简。
  按照二傻的话,两个人过日子,是他俩自己的事儿,除了双方亲戚,其他人来都是凑热闹的,根本多余。
  二傻是不敢当面反对大舅子的,所以派翡翠出来,作为家长和玄月开始拉大锯。
  二傻懒得听,借口准备婚前事宜,脚底抹油跑了,开玩笑,他现在婚前恐惧,听多了说不定会反悔的好不好。
  来到菜地里,看着满地绿油油的叶子,二傻沉思起来。
  那会儿在色目的时候,和吉昌,好像没有举办过婚礼。自己那会儿脑袋空空,相信了吉昌的话,以为他俩早就在一起了,所以,也没有办理婚礼的必要。
  唉…又想起那时候的事儿了…二傻摇摇脑袋,想把这些回忆赶走。
  人就是这么个操蛋的玩意儿,越是不愿意想起,脑子却和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时不时跳出这么一两段回忆出来膈应你,就是不想让你好过。
  二傻挫败的坐在地上,脑袋埋在两腿之间。这时,一只手搭在二傻的肩膀上,玄夜不知什么时候坐在身旁,拉过二傻,让他枕在自己肩膀上:“没事儿,时间会解决一切,所有不开心的事儿,都会慢慢淡忘,唯一不会变的,是我在你身边。”
  天啦撸,闷骚夜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话在二傻听来,简直是比蜜还甜的表白啊。
  二傻眼睛又有点发胀,他扭捏着把头埋在玄夜胸口,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红了眼眶。
  “傻瓜!”
  一声低叹如微风轻拂,飘飘荡荡、晃晃悠悠的消散在空气里,一同消失的,还有二傻眼角的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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