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哲们早就告诫过人们,不要自以为是,不要先入为主。
  可大部分人都做不到。
  苏惟眇就犯了一个先入为主的错误,她一直以为赵海潮是个收入微薄的穷官员。
  直到赵海潮说明了自己资产的由来。
  这误会可就大了。苏惟眇心里咂舌。
  “原来是这样啊,”苏惟眇双手交握在身前,有些尴尬,“赵大人,对不住啊,我误会你了。”
  她以后还是不要随意猜测了。
  刚刚你可不是这样。方才抓着他,露出一副随时要揍他一顿的凶狠表情的,是谁啊?
  “你不会和我计较吧?”苏惟眇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赵海潮本来还有些气,可是看她鲜亮的笑容,黑亮的眼睛,更甚以往的明亮,心里那点儿气就已经消了。
  “要想我不计较,也不是不可以。”赵海潮慢吞吞的说。
  就算苏惟眇明知他在敲诈,她还是同意了赵海潮在这里吃午饭。
  于是原本热闹的席桌,变得格外安静。
  因为巡抚大人自从挨着苏惟眇落座后,对着众多的眼睛,说:“大家随意。”
  人虽然话这么说了,可是大家怎么随意得起来嘛?以前虽然也去过赵府的梨花厅开会,但几乎没见过赵大人,谁让赵大人公务繁忙呢?
  大家伙儿都默不作声,谁也没想到有一天就能和巡抚大人同桌用餐了啊。
  苏惟眇知道大家都拘谨着,笑着说:“大家都不要客气。”
  众人笑着拱手应了,但这一餐饭,吃得安安静静的,吃完饭,大家没多留,纷纷告辞走了。
  苏惟眇自己倒是吃得舒心随意,她也理解大家的拘谨。
  看着坐在圈椅上的淡然的赵海潮。
  苏惟眇腹诽:怎么还不走啊?他不用去上班吗?
  “你明知对方阵营要对机器织布局采取某些错事,还要借钱给我们去认购陈家的股份?”这不是把钱往水里仍吗?苏惟眇问道。
  赵海潮看她,若有所思,没有答话。
  “还是说你已经采取了某些措施?”苏惟眇猜测道。
  她知道什么?还是说聪慧的她猜到了什么?
  “你就放心吧。”他缓缓露出一个笑。
  放心个屁啊!这么久了,都没有将竹院的罪证查出来。苏惟眇撇撇嘴,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团扇。
  “那就多谢赵大人了。”苏惟眇笑眯眯的。
  看着她灿烂的笑容,他不由得露出一个笑来。
  “赵大人就该这样,多多笑一笑啊。”苏惟眇给出良好的建议。
  赵海潮顿住了,然后收敛了笑容,他实在不是一个爱笑的人。
  虽然不笑的面瘫脸也好看,但灿烂的笑容更令人神清气爽、心情愉悦啊。
  算了,要不要笑也是一个人的自由。
  端坐在一旁的赵海潮,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吐槽,他静静的坐着,她也在身旁,窗外偶有清风拂来,他的内心奇异的很是安静平和,自重生以来,他都是忙碌而焦躁的,为了改变一些事情而马不停蹄。
  这一刻,他才真切的放松下来,长久以来的不安、焦虑、筹谋,在此时都已经烟消云散。
  于是两人就面朝着洞开的窗户,各自发呆,各自愣神。
  “大人,该去衙署了。”门口出现了穿着黑衣的叶侍卫。
  赵海潮起身看她。
  “赵大人,慢走。”苏惟眇露出一个笑,挥了挥团扇,坐在凉床上,姿势没动。
  他点点头,抬脚走了。
  -
  文植一听眇小姐请他过去,立刻就放下手里的事情,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眇小姐,您找我!”文植跨进会客厅时,苏惟眇正坐在书案后面,伏案涂涂写写。
  “文大账房来了,你坐吧,我马上就好。”苏惟眇抬头,看他一眼,示意他在书案旁的椅子上就坐。
  “好。”文植点头,落座后,绿水就端来了茶水。
  片刻,苏惟眇从书案上直起身。
  “这次叫你来呢,是筹到钱了。”苏惟眇开门见山。
  “真的?”文植高兴不已,睁大了眼睛。
  “我都叫你来了,还能使假的?”苏惟眇笑。
  “眇小姐,我不是怀疑……我是太高兴了。”文植有些语无伦次。
  “你回去告诉嫂子这事,然后将这封信亲手交给她。”苏惟眇也不啰嗦,将封好了的信交给文植。
  “是,我这就回莱阳。”文植起身,接了信,揣进怀里,朝她行礼,即刻就走了,连茶都没喝上一口。
  苏惟眇点头,这事只有交给文植去办,她才放心。
  -
  坐在案牍前久了,她起身准备去走动走动。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人都走了,别看了。”是知春的声音。
  “他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接话的是绿水。
  “你刚才去送茶,不就近距离看过人了嘛。”知春笑道。
  “我……多看两眼也好啊。你说他什么时候才会再来啊?”绿水的声音里含着期盼。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现在要往返闵城和莱阳,来这里的机会还多呢。”知春说。
  绿水没有说话。
  “你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看上人家的?”知春取笑道。
  “.…..我不跟你说了。”绿水要去打知春。
  “给你说一下啊,小姐虽然现在单出来住,可规矩不能坏了,你可别做什么傻事,你若真是稀罕那人得很,就去同小姐说一说。”知春劝诫道。
  “我能做什么事啊?不就人来的时候,去奉奉茶。人家现在是苏家的大账房先生,就是娶个正经的小姐也不是不行,哪里会看得上我这么个小丫头?”绿水有些幽怨。
  “你既然知道,还凑到他跟前做什么?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知春就想不通了。
  “你知道什么呀?我那是……不是控制不住自己嘛。”绿水颇为苦恼。
  “哎……总之把我的话记住了。”知春再次叮嘱。
  两人边说边走远了。
  听了一会儿墙角的苏惟眇,曲着手指,摸了摸发髻。
  绿水这丫头看上文植了?
  这俩人八竿子都打不着啊。
  而且人文植,可能真不见得瞧得上绿水。
  -
  这天赵海潮又来吃晚饭了,苏惟眇秉承着要多债主多宽容的精神,尽管不是很愿意,但还是好好款待了人晚饭。
  吃了饭,赵海潮要走,苏惟眇出去遛弯,顺带送人,刚走下屋檐呢,忽然瞥见附近有一条蛇。
  “也不是不可以……”赵海潮语气平和地说。
  苏惟眇登时尖叫一声,同时人已经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了赵海潮的身上,她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啊……有蛇!蛇!”她吓得不行。
  临时充当树的赵海潮愣住了,他嘴里的还没说完的话消失了,素来冷静的双眼,出现了别样的情绪,他的手微微一动,在想要不要伸手抱住她。
  她的叫声引来了叶侍卫等人。
  “怎么了,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叶侍卫急问。
  “有蛇,蛇,快把它弄走!快点!”苏惟眇的脸颊擦着他敏感的脖子。
  叶侍卫身手敏捷地捉住了蛇,捏在手里,“夫人,别怕,我已经捉住了,是一条草蛇,无毒的。”
  “快弄走!快弄走!”她抓得更紧了,脸都不敢看向叶侍卫所在的方向,赵海潮本来要往旁边移开一点,却引得她伸手拍他的背,“哎,你不要动啊!”
  他立刻就停下了动作。
  这样惊慌害怕的苏惟眇,是众人都没见过的。
  “小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在前院忙碌的知春和绿水也闻讯赶来。
  结果看到苏惟眇跟树袋熊一样巴拉在赵大人的身上,而赵大人一动不动,似乎在发呆?
  不,赵大人怎么会发呆,他一定在思考。
  叶侍卫去放生那条吓得苏惟眇花容失色的草蛇去了。
  “已经拿走了吗?还有吗?”苏惟眇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拿走了,莫怕。”赵海潮的声音低沉温和,她听了莫名得到了安抚。
  “再让他们四处检查检查。”苏惟眇一发话,小厮侍卫丫鬟都在不小的院子里四处查找起来。
  “真的没有了吗?”她不放心的问。
  “没有了。”赵海潮看了看周围的空地,确定空无一物。
  苏惟眇才从他身上下来,颤颤巍巍的,落地的时候,脚一软,又扑在他的身上,他立时伸手,本想握住她的肩膀,却扶住了她的背。
  “我腿软。”她的声音轻轻的,在昏暗的灯光里,透出一种可怜兮兮又娇弱的味道。直直的戳中了他的心扉。
  她柔软馨香的身体,隔着薄薄的几层夏日衣衫,贴着他的胸怀,而她的手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环在他的腰上。
  “好吓人啊。”她嘟囔道。
  “别怕,我抱你进屋?”赵海潮道。
  直到赵海潮将她打横抱起,进到屋里,将她安放到软榻上。
  “让知春他们检查下屋子里。”她扯着他的衣袖,弯着腿坐在榻上,连脚都不敢下地。
  “我去检查。”赵海潮说完话,方才觉得有几分不妥。
  “我怕,你在这陪我,好吗?”她葱白的手指依旧捏着他的衣衫不放。
  他看着衣衫上细白的手指,伸手握住了,“别怕,我在。”
  知春和绿水在里间检查,叶侍卫被叫来检查房梁、瓦片。
  折腾了好一阵子,后来还买了硫磺回来,在屋檐下院子角落都放了点了硫磺的盆,整个宅子里都弥漫着或浓或淡的刺鼻硫磺味儿。
  没办法,谁叫这宅子的主人怕蛇跟怕什么似的。
  面对凶狠的匪徒,她眉毛都不带皱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苏惟眇,偏偏害怕蛇虫鼠蚁。
  这刷新了周围人对她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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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文的小可爱们,周末愉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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