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传言我怎么不知道?
  苏惟眇兴致勃勃地想,随即又担心自己露出津津有味吃瓜的笑容,赶紧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
  “什么传言?”江瑜面露疑惑。
  “外面那些传得街头小巷的传言,你不知道?”苏大夫人愣了愣,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我现在忙着生意,哪里管那些事情?”江瑜苍白的脸,更显出几分憔悴。
  苏大夫人先前被那些传言气得不轻,打定主意要同江瑜问个一清二楚。
  “大伯母,传言不过是外人的捕风捉影,哪里能当真嫂子如今操持家中生意,忙碌不已,如今又遭受这等磨难,当请来郎中,诊脉开药,调理好身体,才是当前要紧的事情啊。”
  苏惟眇这时摆着一张笑脸插话。
  苏大夫人看了眼江瑜,又看了看苏惟眇,觉得这个丫头说的话也在理。
  “我不管外面的人怎么捕风捉影,但是,江瑜,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记住了!”苏大夫人语气严厉。
  “娘说的是。”江瑜点头。
  苏大夫人眼睛转了转,似乎没有料到江瑜没有讲大道理反驳她,还规规矩矩应了。
  “瞧瞧衣衫也脏了,快去梳洗吧。”苏大夫人似乎才看到江瑜的衣衫沾染了泥污。
  一旁的桃英赶紧去扶自家小姐。
  “是啊,嫂子先去梳洗吧。大伯母,我陪嫂子去。”苏惟眇笑眯眯点头,跟着江瑜走了。
  留下苏大夫人坐在客厅里出神。
  “夫人,看样子少夫人是全然不知情啊。”
  苏大夫人身边的罗妈这样说道。
  门前阳光明亮,斜斜地打在地板上,同一块地板明暗分明。苏大夫人看着地面出神,没有答话。
  罗妈眉头微微皱着,心底叹了口气。
  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现在苏家梅院还有两个寡妇。
  虽然少夫人看着好像没有任何问题,但陈少爷倒确是对少夫人与众不同。
  不过这两个人就算真的彼此属意,也断断走不到一起的。先不说苏家会不会让少夫人改嫁,陈家怎么会允许长子娶一个寡妇呢,还是莱阳苏家的寡妇。
  这么一看情势,那些个传言,似乎就立不住脚了。
  如今梅院这般情形,有少夫人在,孤儿寡母也能守望相助,不必留下夫人一人苦苦支撑。
  想到这里,罗妈松了一口气。
  苏惟眇将江瑜送到了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嫂子劳累辛苦,梳洗了好好歇着,我改天再来看你。”苏惟眇看着江瑜,抿着嘴微微笑着。
  江瑜经历了这么些事情,身体累,心里也有些乱,回身看苏惟眇,轻轻点点头,然后转身进了屋。
  苏惟眇看着桃英跟着进了屋,转身往外走,脸上浮现一个轻松的笑。
  江瑜平安回来就好。看来她消失的这些时间,确是和陈长青在一起了。
  按照书里的设定,江瑜到最后确实是和陈长青两情相悦,只是不知道这个时间点,两人的心是个什么状态。只是有些传言,但都没有说破。若真是已经动情,赵大人怕是机会渺茫了。
  赵大人先是救下遭遇山洪的江瑜,又前去营救被匪徒劫走的江瑜,还以为无人能看出他的意图,真是天真啊,天真!或许就是因着他有这般自欺欺人的天赋,所以哪怕是他一直陪在女主的身旁,也没能俘获女主的芳心吧。
  想及此,苏惟眇忍不住笑起来。想不到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赵大人,竟然有着这般纯真的一面。真是匪夷所思。
  看到苏惟眇突然自个儿笑起来,知春有些莫名,自从小姐摔下楼梯,醒来就时不时自个儿发呆或者发笑。她心中有些忧虑,可是看小姐平时也没什么问题,于是觉得不解。
  “小姐,你笑什么呢?”
  “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就笑了。”苏惟眇如实回答,看知春一脸莫名,又是一笑,大步往前走去。她也不指望知春能明白她为何而笑,毕竟她也不可能对人人说赵大人是个天真鬼。
  嘻嘻!天真鬼这个名号不错,很是不错!
  由是回到兰院的苏惟眇,都是面带微笑。让沿途的丫鬟小厮俱是觉得奇怪,怎么大小姐这般开心,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呢?众人内心猜测,交头接耳,最终纷纷摇头。
  一走进花厅,苏二夫人就迎了上来。
  “娘。”苏惟眇一笑。
  “说江瑜回来了,还是陈家大少爷送回来的?你是从梅院回来的?是个什么情况?”苏二夫人接连发问,面有忧色。
  “是这样,江瑜没事,不必担心。”苏惟眇点头。
  苏二夫人听了,点点头,既然江瑜已经回来了,那也不必赵大人费心去找寻了,这样她也能稍微宽心。
  “没事就好,”苏二夫人走到椅子处,坐下来,看着苏惟眇,“眇儿,你已回来几日了,是该回闵安了。”
  这话令刚刚坐下来,正在给自己倒茶的苏惟眇愣住了,她娘这是怎么了?赶她走啊?
  “怎么了?不让我再在家陪你几天?再说我才回来几天啊。”苏惟眇继续倒茶,然后放下茶壶,端起茶杯,慢慢喝起来。
  “你新婚不久,哪有在娘家长住的说法?没得叫人看了笑话。”苏二夫人当然不会说出她内心的忧虑,有些事目前没有确切的证据,没道理说出来令女儿心中生刺,日子久了,如鲠在喉。
  她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性子,她自问还是知道几分的。可惜她不知道的是,苏惟眇的芯子已经被换了。
  谁敢看我的笑话?有胆就当着我的面儿说,没胆就憋着别说话。苏惟眇心里这般接话。可是她也知道这话不能当着苏二夫人的面儿说,苏二夫人也是爱女之心啊。
  “娘说的是,我明儿就回去,行不行啊?”苏惟眇喝了一口茶,笑眯眯地说。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如今你嫁到赵家,好好操持家中事务,但也不必事事委屈了自己。”苏二夫人见苏惟眇这般说,心中宽慰不少,但一想到女儿明天就要走,又忍不住一番叮嘱。
  “我晓得的。”苏惟眇放下茶杯。
  “你既然明天就走,你喜欢的那些吃食也一并带些,”苏二夫人点头,“李妈?李妈?”
  “来了,夫人。”片刻间,李妈从外面进来了。
  “眇儿明天就回闵安,把她喜欢吃的那些东西都准备些,让她带回去,”苏二夫人细细吩咐,“酒酿多装一些,白芝麻也要带一些,走走走,我们去看一看,你给我列个单子……”
  苏惟眇看着苏二夫人拉着李妈细细说着给她装哪些东西,出了花厅。
  她垂眼,看到清亮的茶水还冒着热气,不由露出笑容。苏二夫人的爱女之心真是,令人眼眶湿润。
  也罢,总不能一直住在苏家。
  “小姐,我们要等大人一起回去吗?”知春问道。
  “大人公务繁忙,咱们自个儿回去就成。你去给大伙儿说一声,明儿回闵安。”苏惟眇笑笑,赵大人那个天真鬼现在还真的特别忙碌呢。如果她没有料错,他这会儿正奔走在抗洪救灾的前线呢。
  “知道了,小姐,我这就去安排。”知春点头,开开心心地出去了。
  不就是回闵安吗?值得这般高兴?苏惟眇表示不解。
  苏惟眇端起茶杯,垂眸,慢条斯理地喝起了茶。
  回闵安,确是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即便苏惟眇出发前头晚上,特意早些休息,指望着睡个好觉,第二天坐马车能舒坦点。
  但是事与愿违,第二天坐马车,苏惟眇还是吐得个昏天暗地。
  苏惟眇手里攥着手帕,眯着眼睛,所以说,道路既然这般难走,就当多住几日,不然这来来回回,也太折腾了。
  “小姐,你好点吗?”一旁的知春急得不知所措。
  苏惟眇心里想笑,她这样算是好点吗?罢了,她此刻心里极其不好受,浑身无力,也无甚精力去辩。她这样子,马车夫也不知道是该赶快一点,还是该赶慢一点了。
  苏惟眇要是知道自己还要遭受这般罪,肯定不愿意这么早就回闵安了。她就是记性不好,忘记了这一茬。
  途中一番折腾,回到赵府时,时候已经不早了。
  苏惟眇扶着知春的胳膊,几乎将一半的重量靠在知春身上,扶将着进了屋。
  傍晚时候,屋里的灯点亮了。
  苏惟眇舟车劳顿,睡了一觉,觉得好了许多,就爬起来,打算好好吃个晚饭。
  她既然回来了,自然要过问一下赵大人是否回来吃饭。
  管家来答话,说是大人今天不定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连日降雨,导致百姓流离失所,大人在统筹负责安置之事。
  苏惟眇边听边点头,“大人自是辛劳。吃食衣衫等一应事物,准备妥当,大人随时回来都能用。”
  “这个我自是晓得的。夫人,请放心。”管家笑道。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苏惟眇点头。
  “是的,夫人。”管家笑着下去了。
  “看吧,我就说大人很是公务繁忙。”苏惟眇笑眯眯地看着知春。
  知春摸了摸头发,笑的有些讪讪。她也只是替小姐担心啊,偏小姐对此不甚在意。
  “夫人,我去厨房看看晚饭。”知春放下手里的活计,撩开帘子,出去了。
  苏惟眇起身,走到桌案边,随手翻了翻案头上放置的几本账册。之前她通过查看账本,大致了解赵海潮的家产有几何,他确实财帛不丰,家中仆人也不甚多,虽说布政使的官邸占地面积不小,但是有一些房屋院子都是封了的。
  财帛不丰的赵大人家,自然没有多少账本要看的,就说管家,也不像是大家族那般规矩繁琐,上无公婆需要伺候,中间也没有妯娌小姑大姑刁难,自主当家,日子再好过不过了。也难怪城中的夫人小姐们都认为赵大人是难得的青年才俊,上好的女婿人选。
  看账单难不倒苏惟眇,她之前也是念过会计的,工作后也经常接触财务工作,这些个账单再简单不过,只是管家这事,她没怎么学过,幸好在成亲前,就是管家在主理庶务,本来苏惟眇才接过来没多久,她就摔伤了,管家的事情又交到管家手里了,管家是再好不过的人,一应事务都要向苏惟眇请示的。
  她也乐得当半个甩手掌柜,照现下的情形,没准哪天她就和赵海潮离婚了。
  昨天夜里雨就停了,早晨时地面已经被风吹干了不少。
  知春领着两个小丫鬟端着水进了主屋,苏惟眇还赖在床上呢,被子蒙头盖脸的,全然瞧不见她一根头发丝儿。
  “夫人,该起来了。听说大人昨儿夜里回来了,宿在外院书房。”知春将茶水放在圆桌上,走过去,俯身道。
  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
  “夫人,万一大人一会儿找你一起用早饭,就来不及梳洗了。”知春笑笑,夫人定是昨天累到了,这才起不来的。
  又是大人大人,真不知这知春到底是谁的丫鬟。
  被子从里面掀开了,苏惟眇坐了起来,哀怨地看了知春一眼。
  知春笑着,走到一旁,张罗早间梳洗事宜,知春虽然看着有些憨,但有一双巧手,各种发髻她都能梳。
  苏惟眇一听知春说大人可能会找她一起吃早饭,她就有些想发笑,她这个贴身侍女还真的是……过分天真呢。
  当然,天真的也可能是另有其人。
  “夫人,大人请你一起用早饭。”赵海潮的贴身侍从来到了主屋外面,隔着门帘道。
  梳妆镜里的主仆二人,脸上都露出了笑,知春是高兴,苏惟眇是疑惑。
  知春这个乌鸦嘴,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她的头发刚刚梳好,请她过去吃饭的人就来了。苏惟眇示意知春出去回话,知春喜滋滋的放下梳子,出去了。知春这丫头难道喜欢赵海潮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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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回来了,还有小可爱在看吗?疫情当前,大家都要平安喜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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