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示

  祁渊的意见,松哥暂未采纳,似乎还在考虑。
  先前已经给赵瑞晴心里埋了颗钉子,贸然审讯,很可能会打乱原定计划与节奏,所以松哥一时间也没法下定决心。
  眼瞅着天也快黑了,松哥干脆拉着祁渊回了支队,在食堂吃过饭后,就等着其他同事回返,然后开会整合线索。
  会议的作用,在于把集体智慧、集体劳动成果整合在一块儿,然后大伙一同分析、讨论,理清案件脉络,最终破获真相。
  绝大多数案子,基本上都是这么侦破的。
  而支队里,大家默认的都是,办案子的时候,除非另有安排,否则都是晚八点准时开会。
  他俩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却发现苏平也在,正抱着一叠调查报告翻着。
  “苏队!”两人一怔,然后同时打了声招呼。
  他抬头看了眼,嗯一声,便摆摆手让他们坐下,随后点上烟,继续翻看报告。
  除了苏平外,他俩算来的最早的了。不过,这会儿已经临近八点,想来其他同事也会很快进来。
  但左等右等,会议室里却始终只有他俩,哪怕时间到了,都再没人进来。
  松哥有点奇怪,按理说,大家时间观念都蛮强的,不太可能迟到。总不能是他和祁渊走错会议室了吧?
  就在这时,苏平忽然把报告一合,目光落在松哥身上:“听说,你们逮住了个嫌疑人?什么情况?”
  “嗯。”松哥应一句,刚想起身,就看到苏平抬手虚压,便干脆坐着汇报说:“嫌疑人叫赵瑞晴……”
  他把赵瑞晴的事儿,包括自己的计划都说了一遍。说完后,略略一顿,又干脆把从陈慕云那获知的,段坤那个“小情郎”的情况,还有符合祁渊给出的嫌疑人筛查条件,却偏偏具备不在场证明的戴宏都说了出来。
  基本上,是把今天的工作都直接汇报了一遍。
  他也搞清楚了,苏平显然已经提前听去过其他人的汇报,也就没必要过来参加会议,直接回去休息了。
  果不其然,苏平直接说:“戴宏的嫌疑可以排除了。我和当地同事问过,他爸重病垂危,他几天前就赶了回去,一直在医院照顾他父亲,不具备作案条件。”
  说到这,他顿了顿,浓眉一拧,沉声问道:“你俩怎么搞的,忙活了一整天,连戴宏的嫌疑都不确定?我听说,你们还是到了下午才查到这人身上。”
  他瞥了祁渊一眼,目光又落回松哥身上,说:“见习生没经验也就算了,你一个老刑警,难道不懂先查一下死者最直接的人际关系,再安排具体的工作展开走访么?
  别的不说,戴宏和段坤的关系,哪怕只查户籍资料都能翻到,接着就会发现,戴宏完美满足嫌疑人条件。你倒好,舍本逐末,浪费时间。要戴宏真是犯罪人,一上午的功夫,够他跑出几百公里了!”
  “是我的疏忽。”松哥听了,苦笑一声,也不辩解,直接点头承认错误。
  祁渊心里也不太好受,虽然苏平并没有骂他。同时也有点不服气,他们毕竟抓住了赵瑞晴,同时发现段坤是个gay这一线索。
  如果真的按苏平所说,他们自然能快速锁定戴宏,进而排除他的嫌疑,但就未必能发现赵瑞晴的问题了。
  所以在祁渊想来,松哥这根本不算错,顶多是和苏平办案风格不同罢了。
  与此同时,松哥又说:“怪不得戴宏着急忙慌的赶回家,而段坤却无动于衷。段坤戴宏的关系狗血且复杂,他和戴宏父亲的关系也蛮尴尬,确实不大适合回去。”
  苏平嗯一声,随后目光转移到了祁渊身上,说:“揪出个赵瑞晴,算是个意外之喜,见习生,表现不错。”
  祁渊一怔,没想到苏平突然夸了自己一句。
  松哥也跟着看了祁渊一眼,露出笑容,仿佛完全没将苏平刚刚的批评放在身上,说:“小祁确实很有潜力,脑子也相当灵活。
  嗯,对了,既然戴宏不具备作案嫌疑,那么,身份神秘,又与段坤热恋的那个男人,就值得好好调查调查了。
  正好,小祁建议,拿着这个男人的照片,找赵瑞晴辨认辨认,纯当试探,瞧瞧她的反应,苏队你觉得怎样?”
  “这个等会再提”苏平摇头:“先说说这个人的身份。
  图侦那边已经根据你们发回去的照片,通过监控视频探查了,应该可以截取到较为清晰的照片。
  技术队也在加紧调查运营商提供的通话记录,以及各大理财软件的转账汇款记录、社交软件聊天记录,相信很快也会出结果。到时候两方一印证,他的身份就明确了。”
  松哥嗯一声,又问:“苏队,你觉得这个男人会不会有问题?”
  “按你们的描述,是有些不对劲。”苏平说:“刻意维持神秘,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在意世俗眼光的话,就是另有图谋,心里有鬼了。
  这和你们发现赵瑞晴不对劲,是一个道理。越是想隐藏与凶手的关系的,就越可能具备嫌疑,不论案前还是案后。
  何况,段坤的家境相当不错,挺有钱的,为了钱财而接近他,这种可能性也存在。
  有了关系,就有可能闹矛盾,有了矛盾,则有了动机。哪怕没有矛盾,财帛动人心,也足够支撑他杀人了。
  但毕竟没有线索,只是猜测,他到底犯没犯事,谁也说不准,还是先确定身份,展开进一步调查再谈。”
  讲到这,他顺手抓起边上的保温杯,抿了两口茶,才接着说:“还有这个陈慕云,也别完全忽视。当然,暂时也不用刻意去查,留个心,杜绝她逃逸的可能就成。
  这年头,虽然奉行的是无罪推定,但这一原则强调的仅仅只是实质上的证明责任,不将嫌疑人视作犯罪人罢了,侦查过程中,但凡有嫌疑的,自然还是必须跟进,不放过一丝可能。”
  他站起身,抓过桌子上的一叠报告,又说:“行了,就说到这。松,你也累了一天,回去歇着吧。
  见习生跟我来,和我详细说说赵瑞晴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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