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凌霄云的神色有些复杂,什么也没有应答,看着王肃观和黄大力离开。
  王肃观先离开了碧霄阁,黄大力却跟碧霄阁中隐藏的伙计吩咐了几句,让他们马上与馨馐阁的伙计进行调换,以防被黄庭轩追踪。
  阎罗殿刚刚起步,正是破后而立的关键时期,如果不好好把握,可能会影响日后发展方向,可如果将这个关键时期把握好,将会引领日后谨慎的行事作风,必须如此认真对待。
  王肃观一直等到黄大力出来,方才道:“走吧,回去之后,立刻让方老三将黑铁城所有行当店铺的头目召集起来,一来让他们相互认识一下,如果每个头目都不认识,那阎罗殿岂不成散沙一盘了?二来告诉他们,如果以后遇上类似突发情况,他们该如何处理。”
  黄大力满不在乎的傻笑起来:“大人,你放心好了,盖大嘴先前还跟我说过这事,只是这两天一直忙着扩建,没有来得及,他们预定下月初入进行……进行……有个什么水计划,我给忘了。”
  王肃观放下心来,盖志新虽然话多,但是办起事来道道挺多,而且也挺有见地,他一向放心,只是这必须是在有人监督的情况下,王肃观才能彻底放心。
  “盖大哥是不是将阎罗殿所有的场子比作一口井,他们现在做的事情,是挖井,等挖了足够多的井,他们会将这所有的井连通,到时候汇聚成流,彼此相通,而且可以流经云州,甚至遍及大丰帝国,乃至汇聚入海。”
  王肃观边走边道。
  黄大力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眨了眨小眼睛,咽了口唾沫道:“大人……你…你是猜到的,还是盖大嘴已经跟你说过了?”
  王肃观哈哈一笑,大步而去,没有回答。
  “走吧,大都督都向我亮刀宣战了,看来是该咱们动手的时候了。”王肃观胸有成竹的说道:“只是,这一次,我不会杀人,也不会将他从云州抹除,而是……”
  第八十一章 :鸿门宴
  “大人,外面有个拿着一把大扇子,背着一个破酒坛的怪人要见你。”家丁带着仿佛受了气,撅着嘴跑来报道。
  听家丁所言,必是凌霄云找来了。想来凌霄云自恃较高,给家丁脸色看了,所以家丁这才一脸不愿的跑来通报。
  王肃观并没有料到他会来,更没有料到他来的竟然这么快,笑道:“带他去见武中正,告诉武中正,入门之后,有的人该锋芒毕露,有的却人该沉默,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王肃观和凌霄云交谈过,知道此人脾气有些古怪,而且深藏不露,故而吩咐五步蛇,让他打磨一下凌霄云,只有他能够融入到阎罗殿中,真心为自己着想,那才能够放心的使用他。
  家丁带着凌霄云离开之后,已是黄昏时分,王肃观看望了余泪帘,那丫头的身体明显比先前好多了,看来游散人治病还真有些门道。
  这时,家丁又传来消息。
  “大人,刺史大人请您过府一叙。”
  王肃观一愣,自己正想着该如何对付柳长卿,早日将军器坊这条路子打通,只是柳长卿有心腹之人安插在军器坊中,虽说一切已安排就绪,但有柳长卿的心腹在,要打造火器,必定泄密。
  王肃观稍稍沉吟,跟苏婉怡打了个招呼,跑去见柳长卿。
  他乘马来到刺史府,见门口停着几辆马车,想来刺史府是有客人到访。
  在家丁的带领下,王肃观来到了听雨亭。
  听雨亭,南北走向有一条小溪涓涓而过,更有奇花异草,茂林修竹映带左右,优雅恬静,充满了诗意。
  骄阳如血,映的天边一片通红。
  王肃观来到听雨亭,只见刺史柳长卿、大都督黄庭轩、长史张文举、司马费松岩、县令封乘云几个熟悉的面孔都在,还有两个生面孔,他也没有在意。
  王肃观正要装模作样的一一参拜,黄庭轩却哈哈一笑,将他截住:“王校尉,不用客气了,咱们都是柳大人的客人,不用多礼了。”
  王肃观也不做作,抬眼看向柳长卿,只见他面色有些灰白,明显身体抱恙,可不知道是不是被于不减吓到了,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
  “柳大人招下官前来,不知有何要事?”王肃观可不会认为柳长卿将自己叫来是在这环境优雅的地方赴宴,吟诗作对来的,故有此问。
  柳长卿却未回答,笑道:“王校尉先入座吧,我先给你介绍几个人。”
  他先介绍起了一位年逾七旬的老爷子:“苏老爷子,这位便是你日思夜想的王校尉。王校尉,这便是黑铁城大户苏家苏老太爷。”
  柳长卿故意将“日思夜想”加重语气,听得王肃观气往上冲。
  敢情这位老爷子便是苏叔才的爷爷。他应该被王肃观软禁起来才是,想来是黄庭轩将他带出来的,看来黄大力也拦不住黄庭轩,这黄庭轩真有些本事。
  王肃观正要见礼,那苏老爷子豁的一下站起,戳指叫道:“好啊,说老三是红巾军叛逆的人是你,把老三尸首送给我的人也是你。我……记住你了!”
  苏老爷子虽然生气,但毕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只是威胁了王肃观一句,便又坐了回去。
  王肃观心中暗暗思量,莫非柳长卿今天请自己前来,是想让自己出丑来着,不由看了柳长卿一眼,明亮的目光,锋芒毕露,让柳长卿很不自在,咳嗽了两声。
  “养虎遗患。”柳长卿脑中忽然闪过这四个字,对这四个理解之深,可谓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他又指着另外一位中年人道:“这是苏老爷太爷的长子,苏叔才的父亲,也是如今云王亲家苏老爷。”
  这次王肃观不再向他见礼了,以免自讨没趣,不过心中却有了计较,这柳长卿请自己前来,不是为了让自己出丑,也是为了质问自己一些事情。
  王肃观也渐渐明白公羊仲彦在云州的地位了,柳长卿这次邀请的必定是云州倾向大世子的几个官员,连公羊仲彦都没有邀请,摆明了根本不将公羊仲彦放在眼中。
  只是,在军事大权之上,以折冲都尉司马战对公羊仲彦的敬畏程度来看,只怕公羊仲彦威望不小。
  “既然柳长卿摆明倾向公羊仲彦,那就只有将他先除掉了。”王肃观暗自沉吟,对他准备下手了,只是想到千娇百媚的柳似伊,王肃观忽然一阵犹豫。
  他叹了口气,心道:“待会儿我暗示一下柳长卿,如果他再固执下去,杀无赦!柳似伊绝对不能阻拦我的脚步。”
  苏老爷还等着王肃观见礼,哪知这小辈竟然站在原地,明显在想自己的事情,没有见礼意向,不由气往上冲,哼了一声,装模作样自降身份,嘲讽起来了:“草民苏勃甚,参见校尉大人。”
  他虽是普通百姓,无官无职,但凭着云王亲家这个身份,就连大都督黄庭轩见了,也得礼让三分,这么做挑衅实在是充满了敌意。
  可是,王肃观却摆出一副上官的架势,正色道:“既然苏老爷不以云王亲家自抬身份,本官也放下这校尉之职,称苏老爷一声伯父。”
  此言一出,人人变色,有的皱眉,有的愣住了。
  这哪是一个校尉该有的口气。
  在一群人的白眼中,王肃观入座了。
  席上,王肃观谈笑风生,像是跟老朋友聚会一般劝酒,一众人虽然像没事人一样的喝酒谈天,但气氛总是有些别扭。
  这时,张文举忽然放下酒杯,半开玩笑的问道:“王校尉,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向你请教来着,可苦无机会,如今借着柳大人的酒局,还请指教指教。”
  “说来听听。”王肃观双目微微眯起,口气也像是跟平辈人说话一般。
  如果张文举问别的校尉,只怕那些校尉会答:“大人折煞下官了,有事大人尽管吩咐一句,下官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校尉的回答确实有些另类。
  众官对其无礼已经不以为怪了,并没有多想。
  张文举道:“我的亲兵队长持着我的令牌去传令,他的死,我想问问校尉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肃观轻轻一笑,给自己的碗中盛了碗汤,慢悠悠的吹着上面漂浮的热气,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可是,他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目光盛炯,看的张文举和费松岩有些莫名的心虚。
  “正好,今天大都督和柳刺史都在,我也有一件事情想向二位大人请教。”王肃观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锋利的目光如刀子一般看向张文举和费松岩。
  他又慢悠悠的喝了口汤,方才道:“我府上有名丫环,名叫余泪帘,她父亲余富贵是怎么死的,还请张大人和费大人当着大都督的面交代一下。”
  费松岩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了,后背见汗。
  这种场合,他也听说过,一出事便找个人出来背黑锅,徐司牧已死,直接害死余富贵之人就剩下他了,这个黑锅不由他来背,还能有谁。
  他计较已定,如果张文举让自己都背黑锅,那他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将张文举给抖出来。
  这时,张文举忽然笑了,同样慢悠悠的喝了口汤,仿佛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笑道:“余富贵是谁?我压根儿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文举一句话便将自己与所有的事情推脱的干干净净。
  费松岩这才想起王肃观当初在他耳边说过的话,如果出事,自己肯定第一个被拉下水来。
  黄庭轩看着费松岩,带着几分逼问的气势道:“费松岩,余富贵是谁?”
  费松岩也来个打死不认账,一咬牙道:“下官也不认识余富贵是谁?”
  王肃观又笑呵呵的看向二人:“只是,徐司牧说,余富贵是你们三人为了余泪帘而害死的,根据我手上的一点证据,我更愿意相信你们认识他,而且还想着独拥佳人呢,哈哈。”
  王肃观的话让气氛再度变得微妙起来。
  第八十二章 :醉酒斩奸雄
  就在黄庭轩即将动怒去习惯性的拍桌子的那一刻,王肃观忽然笑了笑:“只是,我宁愿相信,徐司牧手中的证据是假的。余富贵的马至少卖一万两,我更愿意相信,你们是银钱没有拨下来,故而拖欠着,你们说,是吗?”
  费松岩松了口气,心道:“原来这小子是想跟我敲竹杠来着。”当下神色大喜,赶忙应道:“是,自然是……买马的钱昨日刚到,我带会便差人送过去。”
  费松岩明显听到了王肃观是想借着这件事情敲竹杠,只要拿出一万两银子出来,这事情就算是了了。
  那一百匹马虽然只值七千多辆银子,但是他又如何敢不知好歹,将此事当着大都督的面说出来呢?
  张文举却不甘示弱,他乃是大都督府的长史,就算是身上背几条人命,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只是他还有其他隐秘,不由自主的有些心虚,沉默了下去。
  其实,王肃观心急之人,又明白官官相护这点,就算这件事情告到云王那儿,只怕张文举也有办法上下疏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之所以这么说,也确实是想敲一敲竹杠,将余泪帘家的马匹的钱先要回来。
  之后,阎罗殿的审判将会降临到他们身上。
  如果费松岩知道王肃观抱着这个想法,指不定当场气死了。
  王肃观向张文举质问之后,张文举心虚之下,也不敢再向王肃观询问他的亲兵队长被杀之事,又开始劝酒。
  王肃观冷笑一声,心道:“奸臣遇狗官,谁怕谁!”
  又喝了一会儿,苏老太爷喝酒上头,忽然哭了起来。
  “老三,爷爷对不起你啊……”
  苏老爷忙在旁安慰,只是越安慰那苏老太爷哭的越厉害。
  那苏老太爷忽然耍起酒疯来,悲从中来,大声嚎哭,双拳捶胸,让众人一下子慌了手脚。
  王肃观看到他如此模样,也心生愧疚,只是成王败寇,怪就怪你将孙女儿嫁给了云王大世子。
  正在王肃观沉吟之时,苏老太爷忽然将酒桌掀翻,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预备好的,竟从怀中掏出一柄长约一尺的匕首出来,仿佛要杀蚊子赶苍蝇一般在头顶到处乱砍。
  “是你……是你杀了我孙儿……”
  “是你……我杀……我杀……”
  “老三,快到爷爷身边来,咱们一起帮你报仇……”
  这时,一旁的黄庭轩忽然想起一事。
  前朝中书令蒙升在当县令之时,曾遇到一桩案子,本已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待要开堂审理,哪知凶手家世不凡,蒙升受到上官施压,可又不甘心忍气吞声,将其释放,便想出一个主意。
  在他释放那凶徒之时,以赔罪为由,宴请于他。席上,蒙升喝的酩酊大醉,耍起酒疯来,借着酒劲一剑斩了那凶徒,将其正*法。
  “疯酒斩奸雄”的事情很快传到前朝皇帝耳中,对蒙升大加赞赏,这才青云直上,坐到了中书令的位子。
  王肃观并没有听过这件事情,没有看出苏老太爷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不过这黄庭轩确实博学多闻,看到这种情况,不禁想到疯酒斩奸雄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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