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莫简直后悔死了,不说昨晚光是帮许思名清理就费了好多功夫,今儿一早这人还真有些低烧了。
  林莫哪曾想,这货昨晚跟磕了药似的,以前哪见他这样疯过,诱拐人进了屋儿,哪还满足于只被帮一把,林莫心疼他,咬着牙险些说出肯当一回下边儿的这话。
  可许思名反倒像是完全没这想法,在床上哼哼唧唧软磨硬泡,林莫就算是钢铁战士也顶不住了,最后还被这人蛊惑诱导着没做措施,留在了里边儿,能不发烧嘛!
  林莫抱着双臂靠在卫生间的门上,懊恼的盯着正刷牙的许思名:“你...你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我哪样儿了?”许思名含着泡沫咕哝。
  “就那样啊...诱惑我勾引我,我自制力再好也经不起啊...现在好了,都不知道折磨的是你的身体还是我的心脏!今天哪儿也不许去了,把粥喝了吃点药就再去睡会儿,我晚上回来要检查你有没有退烧!”
  许思名边咕噜着嘴里的牙膏泡沫,边听这人在旁边啰里啰嗦,但眉眼中却始终藏着笑意,完全看不出这具皮囊还发着烧,只见他吐了清水,放好牙杯,抹去唇边的水渍,径直走到林莫跟前,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好了,我没事儿,臭着张苦瓜脸是想把你的顾客都吓跑吗?其实...我挺喜欢的,那种感觉!”许思名勾着嘴角,眼底闪过一丝羞赧,随即一扬下巴,在林莫唇上轻轻印下一个绿茶味儿的吻,“林莫,我爱你!”
  “......你!”林莫有些眩晕,甚至没来得及闭眼,他登时红了脸,心脏也剧烈的聒噪起来,许思名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三个字,哪怕是在床上酣畅淋漓时也没说过。
  “怎么了?傻了?”许思名捏了捏他的鼻梁骨,“行了,我会老实在家待着的,你快走吧,上班要迟了!”
  “不是的,等一下!”林莫如梦初醒,立马箍住他,不让他走,“我只是...只是没反应过来,我也爱你,你知道的,很爱很爱的那种......”
  他有些急躁的蹙起眉,恼自己语塞嘴笨,寥寥只字,根本不够表达他的全心全意。
  “昂,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许思名扬手给他顺了顺毛,“快去吧,晚上尽量早点儿回来!”
  ***
  林莫出门后,许思名听话的窝在餐桌前喝粥,脑子里却天马行空的一刻也没闲着,大概是前些天闭塞太久,脑细胞再一次活络起来竟让他有些兴奋。
  他回想着昨夜的热烈和林莫刚才那张怨念的脸,不禁宛然,继而又有一丝丝羞耻感袭上心头,但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一时意乱情迷才会提那样的要求,他迷恋上了那种毫无隔阂、毫无保留的彼此拥有,他想让这样的绝对占有留下物理印迹,他想要林莫身上的一切和所有。
  当然,让许思名更兴奋的,估计是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债一身轻,他感觉自己终于有了底气去规划未来,对,是他和林莫的未来。
  或许他们可以在市区买一套房子了,不用很大,能点亮万家灯火中的一盏,是魂牵梦萦的归宿即可!
  林芊那边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至少以后在钱的方面都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要不...带林莫出去旅个游,没有婚礼总可以有个蜜月吧!
  对了,他曾经还说过,将来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咖啡店......
  已然不是十几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了,头脑发起热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关键是热血沸腾了半天,尽是为那人琢磨的,许思名暗骂自己这点儿出息,明明最初自己避而不及的感情,到头来却被那臭小子吃的死死的,想到这儿,他又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然而想归这么想,可人还不是一收拾完碗筷就钻进小书房,打开电脑搜索起店铺信息了。
  ***
  毕竟身体还有些虚弱,聚精会神的在电脑前坐了俩小时,许思名已经有些精力不支了,所幸有零星收获,就等着身体好利索了,直接去实地看看。
  他活动了几下微微发僵的脖颈,探了探自己的额头,决定还是再吃片儿药回床上躺会儿,不然晚上某人见他还没退烧又得唠力唠叨了,可他屁股刚挨着床沿儿,电话就来了。
  “喂?许大神人,在哪儿呢?”叶昊凡瓮声瓮气的问,嗓音还有些沙哑。
  “在家啊...你什么情况,感冒了?”
  “没~”叶昊凡狠狠打了个哈欠,“宿醉!昨儿晚上跟朋友在酒吧喝酒,喝大了,睡到刚才醒!”
  “嚯,很少见叶老板不是为了谈项目喝成这样啊!”
  “靠!可不嘛,谁知道会遇上那个神经病,叫那什么柳啥啥的,哎就那个韩国佬,你们家林莫认识的那个,卧槽简直是我克星,看着不爽刚了他两句,那货非当我朋友面儿激我跟他拼酒,关键那贱人还是个千杯不倒的,你说气不气人,不然我至于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嘛!”
  “他啊......”提起这个人,许思名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不禁想起那天他看林莫时的眼神,“那人看着斯斯文文挺有涵养,身份背景也不一般,怎么还去这种地方?”
  “嘿?你这话我还不乐意听了,我这种正经人还不能遵纪守法、洁身自好的上那儿跟朋友聊个天消个遣啦?真是!不过话说回来,他去那儿干嘛我是一点儿也不关心,不过倒害我差点儿以为他是来找你家林大帅哥的了!”
  “......嗯?”许思名一懵,“什么意思?”
  “呃...嗐~”叶昊凡有些后悔自己嘴快,“没什么,大概是我喝多了看错了,昨晚有个人在那儿唱歌,长得忒像你家林莫了,自弹吉他自唱,诶呦那叫一个帅,不过我没敢认,本来想着等他下了台再去瞅一眼,结果找不见人影了!唔...后来我想了想吧,好像也没听你提过他还会这一手,人好好一店长,没事儿跑那儿唱的哪门子歌儿啊,估计也是这天底下的帅哥长得都特么差不多,要怪就怪我眼拙,你当我没说哈,兄弟!”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叶昊凡秉着气儿等了好半天,才听许思名幽幽的说了句:“他确实会弹吉他,不过他不可能出现在那种地方,他昨晚在t大上晚课!”
  “哦...是吧,我就说是我眼花,嘿嘿!”
  “所以呢?你找我到底啥事儿?”
  “嗐!你看我这脑子,还没睡醒呢,当然是正事儿,就上回答应你的,帮你查是哪个下三滥在圈子里黑你!”
  “嗯?还真让你查到了?”
  “不然呢?我可都好久不上酒吧玩了,为你这事儿不得不重出江湖啊,谁叫那贱人成天混迹这种地方呐!想想也差不离儿,除了他也没谁跟你这么大仇!”
  “唐天华?”
  “可不就是他嘛!”
  许思名隔着电话久久没有表态,叶昊凡只好试探着问:“怎么说?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许思名的反应异常平淡,“反正他说都说了,我这名声...该臭的也臭了,还能怎么样?况且他说的是实情,又不是造我的谣,真要当面对质我也无话可说,你应该能猜到用人单位是怎么想的!”
  “靠,这可关系你前途,总得做点儿什么吧,还是说...你已经找好路子啦?”
  “没有,不然我这会儿能这么逍遥快活的搁家躺着?前些天...老家出了些事儿,回去了一趟,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能有大把时间让自己歇一阵子也挺不错的。”
  “我嘞个去!”叶昊凡爆发出一声惊悚的感叹,“这还是我认识的许大能人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的干劲儿都哪去了,不会是跟你家小帅哥厮混的甜蜜安逸惯了,就乐不思蜀了吧?诶不对啊...你养家不需要奋个斗的吗?还是说他发达了,养你啊?!”
  “滚...什么乱七八糟的!是我自己想通透了不成么?以前是不得已才疲于奔命,以后...我只想做些感兴趣的事儿,多花点儿心思在爱的人身上!”
  “卧槽槽槽...世风日下啊!”叶昊凡堪称咬牙切齿了,“我特么有木有跟你抗议过不准乱撒狗粮?你还掰开我嘴强灌啊?”
  “这可是你自己非要牵扯他的,反正我狗粮足够,管饱!”许思名不自觉的隔空挑了挑眉。
  “......好的吧,是我自取其辱了,哎~反正,你高兴就好,我也懒得跟你瞎掰扯了,我还得去苦逼的搬砖奋斗,养家糊自个的口呢,拜了您嘚!”
  幸灾乐祸的挂了电话,许思名愣是给乐精神了,躺床上酝酿了好半天,才在药力作用下迷迷糊糊睡过去。
  ***
  事到如今,唐天华这茬事儿,他确实已经不在意,原本为了还巨额债务攒下的积蓄,现在完全可以自由支配,做些什么不行呢?坏掉的名声是举报上司,又不是业务能力,歇一阵子后,或许可以重新考虑与人搭伙开公司那事儿了。
  晚上和林莫一块儿吃饭的时候,许思名倒是跟扯家常一般,将酒吧唱歌那乌龙事件当成个笑话提了一嘴,林莫听完也是一脸懵逼,随即苦笑着解释:“我昨儿晚上在学校蹭课,你知道的!”
  “昂,我知道啊,那货你也了解的,八成就是喝高了,眼花,见着长得好看的都以为是你!”许思名暗搓搓的得意了一番,继而又一本正经的说,“那种地方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你怎么可能去,当然...你叶哥只是过去谈事儿的,你可别跟人学什么泡吧的嗜好,尤其是跟那个姓柳的韩国佬!”
  “啊?”林莫不明就里的看着他,“这又...关他啥事啊?”
  “他好像也在那边儿消遣吧,被你叶哥撞见了,哼,估计是常客!”许思名轻描淡写的话语间,酸劲儿四溢。
  “......哦!”林莫耷拉下眉眼,没再多说什么。
  俩人相对无言的继续吃着饭,良久后,林莫似是想起些什么,便放下手中碗筷,抓起手机倒腾起来,姑且揭过了此刻稍显诡异的气氛:“对了,我们最近发了半年度的奖金,我想...放你那儿!”
  话音刚落,许思名的手机就震了,他还没明白过来,只下意识的点开了手机。
  “20万?!你们半年奖金有这么多?不是...这么多钱你都给我做什么?”许思名瞪圆了眼,很是讶异。
  “没有,也不全是,还有我自己攒的一些,这家新店开了一年多,业绩还不错,廖哥一高兴,就多给了些!”
  “啧,我说呢,你们店生意看着是还行,你花尽心思劳苦功高,奖励也是应该的,不过真要给20万,那我对你们廖老板可得刮目相看了!”许思名看着挺高兴,不过始终没有点收,“不过你别给我呀,自己存好,以后林芊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嗯,这个我知道,她的医药费生活费,我手上留的钱足够的,这笔算是意外财喜了,主要是我这人不会理财,有点钱儿也只能银行放着,林芊那样儿,我也不敢乱买什么理财产品,就怕有点儿闪失,所以想放你那儿,你看着给理理呗,反正...都是咱俩的,谁需要或是急用啥的,都可以用!”
  许思名看了看他,这话听着合情合理没毛病,可他总有种说不上的感觉,总觉得林莫有什么言外之意。
  “那行吧!”他点了点头,指尖儿轻轻一触,收了那20万,“我给你选些稳健的产品,我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这钱还是给林芊备着,以防万一!”
  “嗯,好!都听你的!”
  许思名眯着眼儿睨他:“怎么什么都听我的,哪天我把你卖了,你是不是还乐呵呵替我数钱啊?快吃,一会儿收拾完,我教你怎么理!”
  “好啊许老师,嘿嘿嘿,是...手把手教吗?”
  “......德行!”
  ***
  休养数日,许思名的气色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逐渐好转,毕竟是将将三十的年纪,势头正猛,只要调整好心理状态,皮囊还不至于娇弱成捧心的西子。
  这些天除了集中精力忙学校那边的事儿,他还偷偷摸摸的走街串巷,实地考察起店面来,意外惊喜无非就是这些套路。
  这天上午,风和日丽,就像许思名的心情一样,他正从一家别具格调的店铺里出来,又不禁回过头,勾着唇角看了看自己的这个意外收获。
  这家店面,许思名从看到的第一眼就很中意,甚至迷之自信的认为——林莫也会非常喜欢,他寻思着,就算林莫短时间内还不打算离开“遇见”,这里也迟早会是他梦开始的地方,但地理位置佳又合眼缘的店铺却可遇不可求,于是,他几乎没怎么三斟四酌,便先敲定了下来。
  许思名又掏出手机,将刚刚拍的店铺平面图和几张现场照片发给了包小凡,想托他一个搞室内设计的发小帮忙做个装修方案。
  收到确认答复后,他才突然发现,费了一上午的脑细胞和唇舌,这会儿已是饥肠辘辘,便准备循着这条文艺气息十足的商业街,找家可以吃饭的地儿。
  然而地儿还没找好,许思名却突然接到了t大教务处的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空过去一趟,原来是那位待产的女老师上完今晚的课就打算休假了,想把后续课程安排交接一下。
  许思名其实挺啼笑皆非的,当时他丢了工作,肩头又压着债务和生活两副担子,才托教务帮他留意排课空缺的,也是那会儿答应下了这档子事儿,不过现在...情况似乎又完全不同了。
  他这么一走神儿,没顾上回话,教务老师还以为他不愿意去,便客客气气的打起商量:“小许啊,这个...我也知道这么临时的通知你欠妥当,也怪我们工作不到位,哎,刘老师一开始是想坚持到学期结束的,不过她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才不得不提前休假了,你是今晚有事儿还是怎么的,不会占你太多时间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了,之后再让人家一个临盆的女老师专程跑一趟学校也不合适,你说是不是?”
  许思名赶忙说道:“不是,您误会了,我刚想别的事儿去了,既然是之前答应好的,我肯定会负责到底的,今晚能过去,您放心吧,哪能让刘老师来回奔波!”
  “好好,辛苦你了,我也知道你忙!”
  “哈哈哈,最近还好,给自己放大假呢!”
  挂了电话,许思名索性也不找地儿吃饭了,这种有情调的餐厅,自己一个人进去还挺奇怪的,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带林莫一起来。
  于是他便直奔学校而去,打算吃完食堂,看年轻人们踢踢球,然后窝进图书馆里渡过一个慵懒惬意的下午......说实话,他自己真正的学生时代,都没有这么散漫过。
  当然,能这么爽快的应下晚上的邀约,还有个原因,他想起林莫今晚也要上课,不,严格的说是蹭课,正好去探个班,瞅瞅这兔崽子学的怎么样,还能一道回个家,要是碰着高翔,说不定还能趁机约场球儿。
  想到那人,许思名似乎又想到些别的什么,他伸手探入包里摸出两个士力架,嘴角也紧跟着高高扬起,那是打上回发生过低血糖晕厥事件后,林莫特意买来塞他包里的,当时他还戏谑林老妈子小题大做,嫌弃的不行,这会儿倒还真派上用场了,救急般的填补了他腹中暂时的空虚。
  或许,人这一辈子,有些人的出现,就如同这入口的士力架,不仅仅是舌尖上的浓郁甜腻感和腹中的充实感,还有自然而然被勾起的幸福感、知足感和安全感。
  ***
  晚课前,许思名跟刘老师在办公室里碰了面,花了几十分钟交接完,又彼此客套寒暄了一番,然后顺口打听到了行为心理学上课的教室。
  说起来,许思名还是后来跟林莫的一次闲聊中,才记住了他每次晚归蹭的是什么课,当时还纳闷儿问他为什么感这个兴趣,林莫一本正经的告诉他,了解人在怎样的心理驱使下会有怎样的行为,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儿,而且,也能在营销和管理方面对他有所启发,许思名听完点头赞同,也就一笑而过了。
  然而,当他低调的从后门进了教室,在最后一排坐定,双目像两盏探照灯似的在黑压压的人头堆里搜寻时,却并未发现他的既定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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