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碰撞
因为是临时布阵,两方都没有太多的助力,虽然都各自有所准备,但能准备的也有很大局限,就像慕容臻说的,在白天以星斗为阵,就借不到星宿的力量。
对南宫桀来说,没有合适的山势,也就借不到地利之便,两边靠的都是自身对风水的极高造诣和对天文地利的了若指掌,将其拟化出来.
在这场比试中,摆阵的材料都是不限的,而且都让那几个族老检查过,梁辰和慕容臻可以说也简单的看了下双方准备的东西。
南宫傲以四象成阵,拟化二十八宿,自然以灯为摆阵的材料,这一点和梁辰第一次得到七星罗盘的时候叶淳一的方法很相似,南宫桀用的材料,就很杂了,有土石,花草等物,据他说这些土石花草有的取于五岳,有的则是特殊栽培而出,本身都有着非凡的气运,再经南宫桀按方位设置出来,自然妙不可言。
虽是两人对决,但帮忙摆阵的却并非只有两人,而是很多南宫家的人都在帮忙,这一场比斗,倒是梁辰过去从未见过的。
梁辰以前也和人斗过,尤其在渝都时,甚至几次险象环生,一般来说,设阵需要一段时间来聚气,以适应其地理天时,并非一朝一夕可成,所以一场比斗往往是约好一个地方和一定的时间。
而南宫家的比斗,在一开始就远超外面那些风水师,就这随手借物短时间成阵的本事,对一般风水师来说几乎是闻所未闻。
当然梁辰见识过南宫明月的子午周流之后,也就不会觉得奇怪了,相比能拟化出万物的子午周流来说,眼前的这些手段,确实稍欠一筹。
很快,两边的人都各自往下撤去,南宫傲和南宫桀也各自站在阵前,相向而对,在普通人眼中,南宫傲和南宫桀身后的那一片,可以说都有些杂乱无章。
但对在场的人来说,观气望岚是最基本的手段,所以在梁辰的眼中,两人的身后已经完全不是空荡荡的模样,南宫傲的身后,仿佛有无数星斗密布,一眼望去,便是苍穹万里,隐约有瑞气腾起,煞气也杂布其中,可以说是玄妙至极。
而南宫桀身后,也完全不差,那些看似杂乱的土石草木,便如八百里山川河岳尽在咫尺之间,不过方寸之地,却已有山势的磅礴大气,龙气腾然而起,无论是势还是形,都是分毫不差。
眼前这两人不愧是南宫家最顶尖的人物,而南宫家的风水,放眼天下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而这两座大阵,是两人几乎半生的风水造诣集大成之作,可以说眼前的比斗,几乎是天下风水界最顶尖的比试。
不要说寻常的风水师,即使是以梁辰的造诣,眼前所见,也未必全能明白,甚至梁辰觉得,就算是叶淳一宗师复生站在这里,能不能完全明白眼前这两座一炷香的功夫就搭起的大阵也是未知之数。
梁辰注意了下边上的慕容臻,比起两人之前的风水理论,眼前的实物更能引起慕容臻的兴趣,对于梁辰自己来说也是如此,没有一个风水师会对眼前的比斗不感兴趣,这是两位风水大师的比试,是无数风水理论精华的提纯展现,对于风水师来说,这简直就是两座大宝库展现在你眼前,能从其中体会多少,全看各自的造化。
“傲三哥,你这四象阵,取象于天象,拟天气于其间,确实神妙非常,只是这天象虽妙,却比我这山形不同,这周天之相,皆取一时字为先,正所谓,悬象著明,莫大乎日月,穷神以知化,阳往则阴来,辐辏而轮转,出入更卷舒。若无这时间往来,便少了神,哪里有阴阳之交变?如此岂不是先落下风啦,愚弟薄见,还请三哥指教?”
南宫桀脸上挂了点笑,看着倒很是和蔼,但话语里,可是机锋外露,一点都不含糊。
“呵”
南宫傲冷笑一声道:“老弟所见,着实抓住要点,我这阵取象星宿,而周天星宿若无时化,便是死物,不得其神,不过虽是白昼,我这大阵也有玄妙,以演时间变幻,其中奥妙,还请老弟你一会亲自前来领略。”
南宫傲也丝毫不让,一边驳了南宫桀的话,一边挑眼打量南宫桀背后取山势之阵,也是点头道:“倒是老弟你这阵势,让我很是佩服啊,呵呵,这咫尺之间,尽取地利玄机,山水皆全,龙砂俱有,其气乘山而起,界水而圆,有出有入,八方亦暗藏卦象,两两相配,变幻无穷,真如一活的山海镇一般。”
说到这,南宫傲忽然顿了顿,转眼看向南宫桀,忽的笑道:“只不过这山水虽全,然终为地方所限,起不了高低之层峦叠嶂,少了蜿蜒曲折的虚实之象,这阵势变化再多,却也是有形之变,若是琢磨到这变化的形势,老弟,你可就麻烦了。”
听完这话,南宫桀脸上还是深不可测的笑着,摆手道:“三哥所言不错,只是我这阵势也远不止面上这点变幻,具体的,还要请三哥亲身来看看才是。”
两人各自品评完,梁辰本以为两人会选出谁先入对方的阵,却没料到两人都各自回了自己的阵中,回去后,南宫傲先从一处捧起一盏灯,面色变得极是肃穆的拿起那灯。
随后,脚下的步伐很是玄奥的在灯火中穿行,直到出了阵,而南宫桀则站在阵中,像是藏到了某处一样,一时间,其位置隐在那些假山草木间,竟有些看不出真实位置所在了。
梁辰看着眼前的一幕,竟也有些猜不透这两人要做什么,直到南宫傲出阵后也未停歇,而是继续踩着那种玄妙的步伐朝着南宫桀的阵中走去。
“这,这是···”
不一会,梁辰脸色大变,口中竟也惊呼出声,眼前这一幕确实太超乎他的想象,他从未想过比阵竟还可以这样,这哪里还是风水师的比斗?这简直可以说是斗法了。
只见那南宫傲提着那盏铜灯,伴随他的步伐,那些由灯火拟化出的星宿好似有了形制,竟然朝南宫桀的大阵压去,根本不似梁辰以前的那些斗阵,那些不过是一人设阵,一人破阵。
眼前的两兄弟,竟然是打算一攻一守,以阵破阵,用那借来的天地的气和势,互相之间比斗,这对决,比梁辰想象中的更要惊险万分。
“梁兄可是疑惑这斗阵的方式?”
一边的慕容臻,似是听到梁辰的惊诧出声,笑着解释道:“其实这也正常,以两位叔伯的风水造诣,真要单纯的比斗风水阵法,其实高下难分,听家父说,以往也多是一设一破,以三局两胜来判,但若遇上两人造诣相近,且时间紧迫,便可能以这种攻守之势来一较长短,如此虽然风险更大,但也更加迅速。”
“这确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这等风水阵法比斗,也却是最顶尖的风水师才能用,对一般风水师来说,能勉强借天时地利之便设阵已是极难,能凭空设阵,还能携其气攻守,却是让我大开眼界。”梁辰很是叹服的道。
“梁兄弟过谦了,以梁兄弟的风水造诣,眼前这对大部分风水师来说虽是极难,但梁兄弟却绝对做得到,倒是我班门弄斧,让梁兄弟笑话啦。”
慕容臻还是很谦虚的拱拱手,一点世家子弟的骄躁都未显露。
这让梁辰愈发奇怪于他的态度,自己第一次见南宫青云的时候,南宫青云的傲气,在面对赌王的时候也丝毫未收敛,与其说收敛,倒不如说那时的南宫青云在梁辰眼中,就是众星拱斗一般,眼中根本没有任何人。
即使后来,南宫青云父子似是有求于自己的时候,那种世家子弟的居高临下也是淋漓尽致,但眼前的慕容臻,谦和的有点过头了,而从他的品评来看,无论是其对两家的各种规矩了解还是从其眼光来看,都不是简单之人,一个不显山不露水又胸有真藏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这种人比起南宫青云可能都要麻烦得多。
见到慕容臻这样,梁辰对慕容臻的戒意更深起来,“对这个人,还是小心行事,能不扯上关系,尽量就别扯上关系吧。”梁辰心里想道。
很快,目光又转回两人的比斗,那南宫傲走的并非直线,而是有目的的前行,所走并非直线,步伐也有些慢,但他和南宫桀的距离着实很近,所以不一会,他已经到了南宫桀的阵前。
不过到南宫桀阵前的也不止南宫傲,跟着南宫傲一起的,还有那深邃浩远的星宿之力,那似幻似真的四象神兽,伴着那群星,似乎围着南宫傲,到了南宫桀的阵前,其气也狠狠的往南宫桀的风水阵罩去。
群星组成的天穹罩向浑然的山水龙气,两者本就是自然中重要的组成部分,甚至可以说这一天一地,恰好相对,但主宰这两阵的主人,却是争锋相斗,根本不是要让两者圆融,这一争一斗,便似那天地相对,水火相遇,争得便是谁势大。
这一攻一守之间,梁辰看到的,便是两个风水界巅峰的老家伙半生学识相斗,梁辰已完全不担心有谁使阴招了,因为眼前的碰撞,已再容不得一丝讨巧,胜负只在精微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