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剑哥,这不是您又被林灼灼那姑娘打脸了,咱们不敢去您跟前讨嫌么。
  卢剑看也不看他俩,嘴里飘出一句:“自行领罚,一千个蛙跳。”
  说罢,卢剑一袭白衣,乘坐枣红大马,绝尘而去。
  只留下徐常笑、方濯濯两个难兄难弟,一脸苦逼地,蹲地、双手抱头,“一、二、三、四……”开始蛙跳。
  两人一边跳,一边对视叹气:“就知道被林灼灼惹了,剑哥心情准不好,这不,又殃及无辜了吧。”
  “唉。”
  “早知道,再溜快点,不被剑哥逮住就好了。”
  “论命苦,还是咱哥俩命苦哇!”
  第11章
  白衣男子丢下一“嗤”,绝尘而去,出了桃林。
  独留林灼灼一人,跌在草地上,保持仰躺的姿势。
  林灼灼愣愣的,直到白衣男子彻底消失在桃林外,背影不见了,还回不过神来。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当面一“嗤”呢。
  林灼灼有点懵,她一个十三岁的大姑娘,骤然发觉自己抱着个陌生男人,她哪能不惊慌?慌乱失措下,猛地一推,导致不慎跌落马背。
  从逻辑上来说,她的行为很正常啊。
  为何那白衣男子要对她闪出一丝讥诮?
  好似她先前得罪过他,如今,又怎么了他,再次把他给得罪了似的。
  真真莫名其妙。
  突然,林灼灼想起一件事,她先前就见过这个白衣男子。
  今日乘坐马车出城来宝华寺的路上,遇上的那个白衣男子就是他,同样的衣袍,同样的俊美,过目不忘的她不会看错。
  当时白衣男子正在调.教一群麻雀,齐刷刷拉屎。那会子她趴在窗口,不期然,与树上坐着的他四目相对。
  目光交汇的一刹那,林灼灼当时明显感觉,白衣男子扫过自己时,目光里流露出一丝诧异。
  眼下想来,当时白衣男子的目光里除了有一丝诧异,紧跟着似乎还闪过一丝嘲讽。
  两件事合起来,林灼灼迅速得出一个结论,这男子真真是个怪人!
  “可不是怪吗?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对人家小姑娘不客气的。”
  嘟哝完,林灼灼翻个身想站起来。
  “哎哟”,突然叫了一声,身子一扭屁股好疼啊,这才想起她刚刚是从高高的马背上跌下来的,好似屁股先着地,浑身上下屁股最疼。
  这可如何是好?稍微动一动,就感觉屁屁开花了似的,疼得厉害。
  不仅屁股,好似腿也擦伤了。
  举目四望,先头送她来的大黑马也不见了踪影,整座桃林似乎只有她一个活人,想寻个人帮忙都找不着人,孤独无助。
  没人帮助只能自立。
  林灼灼单手撑地,缓缓起身,然后寻了根树枝当拐杖,一瘸一拐的向桃林外走。从桃林回宝华寺禅院,便是策马奔腾,少说也得两刻钟,这样瘸着腿步行,怕是要天黑才能回去了。
  林灼灼懊恼极了,早知道这一世有变,竹林没了,竹屋也没了,她就不瞎跑这一趟了,也就不会落到这么可怜的境地。
  正拄着树枝,一瘸一拐走着时,突然前方林间走来一个挎着小竹篮的小姑娘,看她的穿着打扮,粗布衣裳,头上系着一块头巾,像是附近村里的小丫头,十来岁的样子。
  林灼灼顿时一喜,忙瘸着腿凑上前去,挥舞着手打招呼。
  幸亏那个小姑娘也是个热情的,瞥见林灼灼腿脚不便,还主动迎了过来,问:“小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摔了?”
  林灼灼面上尴尬,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刚才骑马太快了,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呀,看你这样子,跌得不轻啊,我瞅瞅我身上可有药。”说着,小姑娘就在篮子里翻了两番,还真掏出一瓶跌打损伤药来,递给林灼灼道,“亏得我出门带了,你拿去用吧。”
  若林灼灼心细点,会察觉这药瓶有些贵重,压根不是普通村姑用得起的。
  但眼下的林灼灼,正落难等待救济,确实观察不了那么多,屁股和腿又疼得紧,急需上药。见小姑娘为人很热情,也就没想那么多,腼腆地接了过来。
  小姑娘是真的很热情,还主动给林灼灼站到路口去把风。
  林灼灼起先还有点扭捏,毕竟姑娘家伤在那种地方,要脱下裤子才能抹药的,怎么可能没有警惕心?
  但这渺无人烟的山头,除了信任这个小姑娘,也别无办法。
  最后,林灼灼寻了个稍稍隐蔽的树丛,一咬牙,退下裤子,火速把药给上了。
  幸好从马背跌下来时,马匹已经彻底停住,林灼灼擦伤不算严重。药粉一敷,疼自然是疼,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
  提上裤子,拾掇好裙子,林灼灼红着脸走出树丛。
  那个小姑娘正在把风呢,见林灼灼出来了,瞅了瞅林灼灼的走姿,笑着宽慰道:“这药效果很好的,我哥哥每回破了皮都用它,两天伤口就愈合了。”
  林灼灼要将药瓶还给小姑娘,小姑娘却摆着手道:“送你了,今晚你还得再上药呢。”
  林灼灼哪里肯这样占人便宜,连忙推辞,可小姑娘委实太过热情,推辞不过,最后,林灼灼只得将药揣进了自己怀里,琢磨着等会回馈小姑娘一点什么。
  “那是我家哥哥的骡车,今儿个我们兄妹上山来砍柴。恰好就遇上你了,算是有缘。哎,你住哪?坐上骡车送你一程吧。”小姑娘搀扶着林灼灼往桃林外走,指着不远处的骡车道。
  听到这话,林灼灼心头一喜,她正腿脚不便,走不动路。
  到了骡车前,林灼灼也不推辞,只在怀里掏了掏,想掏出点值钱的东西当路费,可怀里偏偏空空如也。
  最后,灵机一动,林灼灼摘下耳朵上那对红珊瑚耳坠,交到小姑娘手上:“这个你收着,就当做是我的路费,你要是不收,我就不好意思坐你们的车了。”
  小姑娘本不愿要,听到这话,也就勉强收下了。
  大概是东西太贵重了,村里出来的小姑娘,从没见过这么昂贵的首饰,忙从怀里掏出白帕子,小心翼翼地包好,揣进怀里。
  然后对林灼灼腼腆一笑:“这个包回去交给娘收着。”
  说完,小姑娘搀扶林灼灼上了骡车。
  小姑娘的哥哥,也是个憨厚的小伙子,听了妹妹的一番解释后,二话不说就赶起了骡车,朝宝华寺的方向跑去。
  林灼灼觉得自个真的是太幸运了,遇上了这样热情的一对兄妹,坐在骡车上,还与小姑娘聊上了,聊着村里的趣事,一路眉开眼笑下了坡。
  林灼灼朝前走了,她若是回回头,便能看见,一道白衣男子骑在马背上,一动不动地立在远远的山坡上,目送她离去。
  “四皇子,您放心,奴才找的这对兄妹可靠得很,绝对会安全的,将林姑娘送回去。”一个小厮来到四皇子卢剑身边,垂首回禀道。
  卢剑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策马缓缓离开。
  离开前,冷冷丢下句:“那对红珊瑚耳坠,给我拿回来。”
  宝华寺后山下,一个废弃的陷阱里,一个美貌的姑娘困在里头。
  不过美貌的姑娘,双眸闭着,似乎睡着了,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尽管如此,睡梦中的姑娘,面颊上犹带着一丝恐惧,像是昏睡前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不……”
  姑娘忽然摇着头,惊慌的喊着什么。
  “不!”
  随着一声惊慌的嘶吼,姑娘醒了过来,立马抱膝坐起,恐惧的环顾四周,再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坠落一个陷阱,捕猎的那种,很深。
  深到凭她自己的力量,绝对爬不上去。
  但她并不害怕爬不上去,甚至压根就没想爬上去,她没忘记洞口外那群狼。
  念及那群狼,林真真浑身再次颤抖。
  她也不知怎么的,这段山坡,曾经明明来过多次,每次都与太子殿下在这儿牵手散步,很愉快,也很安全,从没遇上过一头狼,更别说一群狼了。
  可今日她心情烦闷,再次来这一走,却遭到了群狼攻击。吓得她慌不择路,后来一脚踏空昏厥了过去,想来便是跌入这个深深的陷阱,救了她一命。
  思及此,林真真对这个陷阱反倒充满了感恩,一时不想上去。
  林真真抱着双膝,背靠洞壁而坐,眼神还时不时瞅向洞口,生怕有狼头探出来。好在,观察很久后,没看到狼头,也没再听到狼的嚎叫,稍稍安了心。
  可静坐了一会后,林真真突然想起来什么,暗道不妙。
  她失踪这么久,娘亲不会已经给她把亲事定下了吧?
  她爱的是太子,日后还要嫁进东宫,给太子哥哥做太子妃呢,岂能随随便便嫁了状元郎?
  这般一想,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乱了。
  忙不跌地,想爬出陷阱。
  可是仰头看看洞口,哪怕她伸长胳膊跳起来,也还远的很,压根就够不着。
  徒劳的事她不做,跳了几次够不着之后,林真真就再次坐了下来,背靠墙壁,仰头望着井口,等待着有人来救她。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真真……真真……”显然是在找她。
  “太子殿下?”林真真忽地起身,望着洞口,欢喜地喃喃自语。
  生怕太子殿下听不到她的呼救,忙大声喊道:“太子哥哥,我在这里,太子哥哥,我在这里……”
  外头呼喊的声音,突地没了。
  林真真害怕太子殿下走错了方向,走远了,连忙双手喇叭状捂嘴,拼尽全力,高声大喊:“太子哥哥,我在这里,真儿在这里!真儿在这里呀!”
  听到外头脚步声靠近后,林真真忽然泪盈于睫,眼底有了水意。
  一双眸子汪着泪水,仰望洞口。
  苏炎趴在洞口,向下瞅时,看到的便是这样楚楚可怜,含着热泪的林真真。
  顿时,心下一片柔软。
  苏炎是柔软了,林真真面上却是一僵,连同眸子里的泪水都冰冻了似的,僵得厉害。
  怎么来的是苏炎?刚才那声“真真”,她明明听到是太子殿下呀,难道她长久未进食,干渴到幻听了?
  还是她太渴望太子殿下了,连着几日毫无音讯,连她定亲,都不管她的死活,长时间忧思下,以至于随随便便听到一声“真真”,都以为是太子来了?
  等等,苏炎之前不是唤她“林二姑娘”么?怎的好端端的,突然改口唤她“真真”了?
  蓦地,林真真想到了什么,别是苏炎已与她定亲完毕,所以按照大武王朝的习俗,改了口?
  林真真面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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