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宝案子

  “你这是要干嘛。”
  那个师爷一看到我这个样子弄了一下就准备伸手过来阻拦,但是我的手术比他更快了一步,那把狗腿刀直接在我的大腿上剜下了一块手掌心大小的皮肉。
  说是一点都不疼,那是吹牛的,刀子刚下腿的时候我的脸瞬间就白了下来,那血就跟自来水一样的往外喷,麻布裤子裤管被染成了血红色。
  好在面前有那张赌桌撑着,我勉强没有倒在地上,当时通身上下,如同万箭穿心一般,嘴唇不见一点血色,而且极具干瘪了下去,两只眼睛也开始冒出了金星。
  方哥和图海两个人一见我这个样子,赶紧过来搀了我一把,三个人的腿上都有伤,勉强支撑着地面。
  那个师爷见到事已至此,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道:
  “看来今天秦爷,您是想来跳宝案子。”
  这是赌场之上的老规矩,有些乱命不怕死的赌徒在身上值钱的东西已经堵得干干净净之后就连身上的棉衣棉裤都能脱下来赌。
  但是这些东西赌完之后,那身上可是一丝不挂了,还能赌什么,真有一些不怕死的赌徒,能把自己的手指切下来,和庄家对赌。
  这值多少钱,那身上掉下来的皮肉可是无法估量的,全凭赌徒自己说话,这一来二去可玩的不单纯,只是手指了。
  真正会玩的,那得剜身上的肉,称斤称两的对赌,这其实就是在赌命,要是这赌输了,庄家连眼都不带眨的能把那块肉给收到金钱柜里去。
  赌徒对此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要是侥幸让赌徒赢了的话,这一种办法是庄家身上也割下了一块称斤称两的肉。
  第二种路,全凭赌徒开价,这日后这家赌场只要开一天,这个跳过宝案子的赌徒,就能在这儿吃一份。
  这是过去江湖上的规矩,那个师爷也不会不认的,刚刚看到,我要割肉,估计也是因为没想到我会玩得这么大,才会吃了一惊,接下来神色平静了之后。
  师爷轻轻地咳了一声,吩咐手底下的人拿称去。
  一把中药用的小秤一量这一块肉重二两六钱,场下之人,无不啧啧称奇。
  都是爹生妈养的,能割下这一块肉,连什么麻药都不用,那得好多大的心理和胆子啊。
  我也是想着输人不输阵,大丈夫顶天立地,况且张天罡一条人命难道还比不上我身上的一块肉吗。
  “竟然秦爷想跳宝案子,那夔门,自当奉陪,开局吧。”师爷有些落寞的说了一句。
  棋子正准备摆下去的时候,我冷喝了一声慢着。
  “我是称斤称两的肉来赌,不知道这夔门的把头拿什么东西和我赌,我这人不是明眼人,把价码开在桌子上玩吧。”
  郑浩然一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我这句话是明摆着和他说的,我拿出肉来玩了,你最起码也得拿出一样相当的东西来玩。
  我要的不是这块肉,要的是张天罡嘴巴里面的那条舌头。
  “秦爷的手段可真是好手段,这张嘴巴可不饶人啊。”
  郑浩然你听到这话冷冷的笑了一声,无做多引导,倘若你真的能赢得了我的话,这张天罡我可保证他暂时之间绝对无事。
  只是暂时无事?
  我愣了一下,这个价码未免开得也太低了一些吧,我正准备在争执几句。
  可是郑浩然立刻告诉我,这赌局只不过是一切条件的开头而已,要是就连这个都赢不了的话,那一切说话的条件都没有。
  他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双方卡的跟铁板一样。
  既然如此,那就开局,我想了一番,握了一把黑子在手中,郑浩然笑了一声,也过了一把白子在手中。
  这赌的可是我身上的一块肉,外加上张天罡嘴里的一条舌头啊,那把棋子在我手中攥的都快出汗了。
  “秦老板,开盘吧,再怎么握棋子都不管用的。”
  郑浩然把棋子摊开,师爷取了一根长的棍棍左右数了数,二二八一十六颗,双数。
  看到这个数字,郑浩然自己似乎也有些不相信,又反复数了数,接着沉默了一下,示意我打开看看。
  既然郑浩然的棋子是双数,那就意味着我已经赢了一半了,输赢就在一招,我咬了咬牙,也把手掌心摊开。
  三七二十一,我左右连数了好几遍之后,确定了这个数字。
  “刚刚咱们前面说的的确是,单数为胜,双数为负吧。”
  我心里面那叫一阵激动,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了他们一遍。
  郑浩然沉默的点了点头,拱了拱手道:
  “的确,你赢了。”
  “这人我要带走,你想要价码你尽管开,不过我兄弟现在已经被你们给折腾成这个样子了,我必须得先把它带回去养伤。”
  提起了一个伤字,还没等我把话给说完,那师爷先是吃惊了一下,紧接着一脸恐怖的指着我的伤口道:
  “这秦老板受伤了,你们没看见啊,赶紧把上好的金疮药拿来,先给秦爷疗伤。”
  说完这话,师爷对着旁边的人小声嘀咕了几句,就见没过一多会的时间,两个人抬上了一个铜炉。
  就是西北地区冬天用来取暖用的那种炉子,外面蒙着紫铜皮,里面烧着红红彤彤的木炭。
  “这是金疮药?”我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把这句话给憋了回去,就见师爷用火钳子夹出了一个木炭放到了锅子盖子上,道:
  “请秦爷用药。”话音未落,就把那个火钳子给甩得好远,看那样子,我想要用火钳子除非得弯腰屈曲。
  这就已经失了体面,跳宝案子玩的就是面子二字,要是中间面子崩了,哪怕赢了也不算赢。
  没火钳子,那就得用手,我咬了咬牙顶了一口气伸手抓住了那块木炭。
  瞬间就听见手掌上呲啦一声冒出一股子的白烟,疼得我整只小臂,就觉得一阵酥麻。
  “请秦爷用药。”师爷漫不经心的又说了一句。
  “好!好!”
  我点了点头,用另外一只手撕开了伤口的麻布裤子,把那块木炭往伤口上一贴。
  白烟子在麻布裤子上一阵一阵的冒,混合着一股子皮肉沸腾之后焦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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