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礼刻板不解风情的太子爷

  “沈小姐怎么?”陆平疑惑,沈家微莲怎么也在这边塞城中。
  “赶路匆忙,却还是来晚了一些。”沈微莲道:“听闻粮食换盐引,北地战事要紧,微莲微末女子之躯,也想尽一份力。”
  她话落,她身旁丫头桃儿与陆平从前相熟,便道:“小姐她一心记挂边城的战士们,咱们这一路上,路不好走,又运了十车粮草来,一路坎坷,这才来迟了。”
  陆平一抬头,惊讶道:“沈小姐还运来了粮草?”话落,眼神里又露出一抹怪异。
  “沈家微莲,虽微末女子之身,却知大义为何。”女子绝美容颜露出清朗之色:“沈微莲只想能为边城百姓,边城战士出一份力。
  粮草十车,沈微莲无心盐引。愿五五捐赠与军中铁血战士们,留五车,施粥边城百姓们。”
  陆平闻言,顿觉惭愧,那眼中的怪异立时不见,浮现出一丝钦佩和高看一眼:
  “沈小姐大义!”
  话落,那两个拦住沈微莲的侍卫们,一左一右手中两只长刀,依旧交叉横亘在沈微莲身前,陆平见状,上前解围:
  “都傻了吧,这是英国公府上大小姐。
  大前年时候,还解了北地干旱之围的沈小姐!还不把长刀收起?莫吓到沈小姐。”
  那二人实则并不是真没有眼力见,只是在听到面前这个就是名动天下沈微莲的时候,已经呆滞住了。
  此刻,又被陆平一顿训斥,立刻手忙脚忙,笨拙地收起横亘在;沈微莲身前的大长刀。
  “沈、沈小姐,莫怪。”
  沈微莲侧首,冲那侍卫微微一笑,那一笑之下,绝美容颜平添几分温柔大方:
  “不怪你,侍卫小哥也是职责所在。是微莲来得匆促,唐突了。”
  她细声细语,又落落大方,最后一两句话,就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这番会做人,着实很招好感。
  被她轻声细语的侍卫,一张粗犷的大脸,都红了。
  陆平并无想多,“这里风大,沈小姐不如到檐廊下避一避风,”到了屋前,陆平转身:
  “沈小姐稍后,我且进去向殿下禀报一声。”
  陆平推门而入:
  “殿下,沈家微莲小姐来了边城,就在外面。”
  屋里太子爷一张俊美的脸,被烛光照射得,那张侧脸完美得让人不敢看,也平静得毫无情绪波澜。
  “殿下,沈小姐心系百姓和边疆战士,押送了十车粮草,从京都城中,不远千里而来这苦寒边塞之地,沈小姐不愧为名传天下的奇女子。实不是这世间普通女子可以比得上的。”
  陆平说得有些激动。
  这沈微莲越是出众,便越能够与他家殿下比肩而立。
  他说这些,自然是由心而发,还有一点就是,期望他家主子爷能够看到沈小姐的好时,更映衬出此刻正在京都城里那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野村妇的粗俗和小家子气。
  陆平不是没有私心,他有。
  但他的私心也是为了殿下。
  在陆平的心里,他家的殿下这般好,值得这世间最最出色优秀的女子,而不是……而不是那个处处粗野,身份血脉皆卑贱的俗妇!
  那桌案前,坐着的男人,蓦地停笔,“啪嗒”一声,叩下羊毫笔,修长的身子,霍然直立起身。
  一转身:“今日就到这里吧,孤有些累了。”
  他背身朝着里间去,起身离去时,广袖倏地一挥,那桌案上的烛火摇曳熄灭,屋内,顿时一片昏暗,只剩下炭盆里炭火发出的丝丝红光。
  炭火微弱的光线,映出陆平那张愕然的脸……殿下这就……这么走了?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呐?
  太子爷突如其来的举动,陆平一时脑抽,居然懵了。
  “孤要就寝,”屋内传来一道冷峭的声音:“怎么留着你是想要为孤侍寝?”
  脑子里一根弦断声,陆平陡然清醒,狠狠打了一个哆嗦,浑身上下都泛起鸡皮疙瘩,连忙起身,硬着头皮:“属下告退!”
  落荒而逃。
  门外
  沈微莲有一双美目,在看到那个屋子陷入一片黑暗后,那双美目里,也失去了一丝光彩。
  垂首望地,自言自语:“到底……”
  边塞的风很大,淹没了细语声。
  陆平出来,有些尴尬:“沈小姐,殿下今日太疲乏了,已经就寝。”
  又怕沈微莲误会了什么,陆平连忙解释:
  “自打来了边城,殿下已经忙了好些时日,不分白昼,子夜前都没有休息过。连日积累,铁打身子也扛不住。”
  陆平又说:“沈小姐不如等明日再来拜见殿下?”
  “好。今夜是微莲考虑不周,打扰到殿下歇息,微莲着实不该。”女子绝色容颜上,没有一丝怀疑之色,更不露出一丝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微莲告辞。”
  “我送送沈小姐罢。”
  沈微莲退一步:“陆大人止步,莫要相送,车夫便在外头。”
  “也好。”
  陆平想了想,目送那道俏丽高挑的背影离去。
  夜风冷峭,萧索,那道背影却是黑夜中一抹明亮之色。
  陆平不明白,这么好的沈小姐,主子爷怎么就偏偏冷淡之。
  这么好的沈小姐,主子爷从前不也觉得,唯有如沈家微莲这般出色女子,才堪为太子妃重任?
  明明是金童玉女,
  这么好的主子爷,这么好的沈小姐……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陆平记忆飞花乱絮,脑海里画面走马观花……是那个女人!那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粗野村妇!
  陆平想不明白,那个叫做连凤丫的粗野女子,到底有什么好的!
  便是这心结,早已经结下,从也不曾解开。
  只是这心结种下,是忧是喜,那便不好说。
  此事后话,暂且不提。
  只道沈微莲和桃儿上了马车。
  马车里
  桃儿撅住了嘴巴:“太过分了,小姐就这么算了?”
  车里,沈微莲面色温和,不见气恼,粉唇微不可查掀了掀,垂眸望着自己搁置在腿上的手,从南方来北地,这一路上,虽她有随从和家中护卫跟着,
  一路之上,真正需要她亲自为之的事情很少,可这一双手……沈微莲眼底一丝自嘲,她就是毁了这双每日用香熏,用花露泡,生生养出来的羊脂玉般凝白柔润的手,也还是不能再靠近那人半分。
  “他是一朝太子,东宫之主。”沈微莲说道,……不算了能怎样?
  “说来太子殿下也太拘礼刻板了吧,太子殿下能为小姐丧母守孝期间而不婚嫁……”
  “胡说什么。”绝美女子小声呵斥道:“被人听去定要取笑我。”
  “怎么就取笑小姐了,谁人看不出来啊,太子殿下分明已经过了定下太子妃的婚嫁年纪,他若不是为了等到小姐守丧出来,怎么可能会至今不娶?那可是一国太子啊!”
  沈微莲嘴角弯了弯,眼中柔如水,嘴里却轻声呵斥:“没有影的事情,可别乱说。”
  桃儿不以为然,噘着嘴吧埋怨:
  “都能为小姐做到这样了,可怎么就不能与小姐亲近一些,男女有别,可这般死守规矩,也太拘礼刻板,太不解风情了……”
  “住嘴!殿下也是你可以编排的?”沈微莲轻声呵斥。
  车往城中一个客栈去,摇摇晃晃,这边城街道的路,不比京都城宽敞平坦。
  ……
  而此刻,桃儿嘴中拘礼刻板,不解风情的太子殿下,正躺在榻上,他还没入睡,黑暗中,一双紫夜星辰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看着高高举在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枚钥匙,不大,造型奇特,小巧精致。
  床上男人望着那枚钥匙,唇角忽地上翘……脑海中,脚镯古朴,名唤,千机锁,锁住的,是一只小巧白皙的脚,
  那是他亲自扣在那女子脚脖子上,唯一的一把钥匙,正在他手中。
  霍地手掌一收,那钥匙收起,男人俊美的面容上,有温柔,有势在必得,有独占,有……思念……
  归途的心……惊心动魄!
  想见……那个女人啊……怎么办……男人眼中一丝无奈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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