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今天是十五，月亮又大又圆，周围有着一圈柔和的光。
  外公也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他轻轻叹了口气，说：“丫头，想开点，你以后的路还长。”
  闻言，宋姝微微转头，目光落在他身上。
  想开点？这些日子多少人都在劝她想开点。
  她又何尝不愿意想开？只是世事过于难料，她总是庸人自扰。
  外公盯着月亮，眸光柔和：“我老头子就不一样了，也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随后便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江幼青放下手中的碗，往前走了几步，现在窗台前。
  乡下的夜很静，外公的声音和着呼呼的风声传过来。
  “幼青她外婆也早就走了，我本来活着也没什么用了。”外公声音有了一些缅怀，“但是我还不想死，我看着幼青这丫头从小小的一团长成现在这个大姑娘，我舍不得离开她。”
  宋姝毫无生气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起伏。
  她的女儿现在也只是一个软乎乎的小团子，多年后，或许也会长成像江幼青这样亭亭玉立的姑娘。
  外公还在继续说：“我想要看着她找个好人家嫁了，然后早点生个孩子，趁着我这老头子的身子骨还算硬朗，也可以帮忙看看孩子。”
  说到这里，他哈哈的笑了两声，声音莫名有些伤感。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天了。”
  他多想陪着江幼青度过她生命中每一个重要的时刻，只是怕自己撑不到那个时候。
  窗台后面，江幼青撇开脸，眼眶湿润。
  心底一阵一阵的酸涩蔓延开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擦了擦眼角。
  也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生与死，别的事情都是小事。
  可偏偏就是生与死这个定律，谁也破解不开。
  夜渐渐深了，看着宋姝回房间睡下之后，江幼青才关了房间的灯，轻手轻脚地拉上了门。
  外公还坐在外面，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茶水。
  夜风微凉，江幼青拿了一件大衣给外公披上，然后在竹椅上坐下。
  即使她什么都没有说，外公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于是试探性的开口道：“幼青，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
  从小到大，江幼青什么心事都瞒不过外公的。
  闻言，江幼青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心虚，她很快掩盖下眼中的异色，笑着打哈哈：“怎么可能，外公你别多想，我能有什么事啊。”
  再三确认了她没事之后，外公才放心的回了房间。
  ……
  次日，江幼青起了个大早，和外公交代了一番之后便驱车回到了云京。
  和外公说的理由是回来工作，但是实际上……
  江幼青抬了抬眼，看了看面前人来人往的医院，眸底暗了暗，便抬脚进去。
  医院里人很多，但是办事效率很快，检查完胎儿状态时，医生递给她一个单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语气公式化：“差不多可以做流产了，拿着单子去缴费，她们会安排你进手术室的。”
  江幼青捏着单子站在走廊上，有些恍惚的在长椅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