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头

  江幼青似乎面无表情，也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是，是我的继母和继妹。”
  “这么说，江家的青园，是你的？”
  江幼青终于停下了吃饭的进度，看了张叔一眼，张叔身后，崔英杰看着自己，霍修也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一双双眼睛看着自己。
  她知道为什么。
  自己唱戏那么好，但是也是堂春园给了自己这个机会，人都说最好的并非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堂春园的这份情义，江幼青从小学唱戏，知道人情冷暖，知道世态炎凉，是万万不敢辜负的。
  “以前是，”江幼青说起来，虽然有些酸涩，却并没有在面上流露出来，“其实青园是我母亲一手创建的，您也是业内的老人了，不知您是否听过一个名字，骆茗。”
  提到母亲的名讳，不光是张叔，就连崔英杰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放大了一圈。
  “骆茗？你母亲是骆茗？”旁边一个唱小生的男孩子问道。
  江幼青点点头，“我家祖辈唱戏，可是现在，我妈妈已经不在人世，青园也与我没有关系了。”
  话音落下，园内一片安静死寂，每个人都各怀心思，不过能够明显看出来，霍修松了一口气。
  “好孩子，”张叔似乎很感慨，拍拍江幼青的肩膀：“你真是个好孩子。”
  江幼青不语，低头吃饭。
  “什么人！什么人啊这是！”
  在堂春园的人们眼前，江妙龄还端着大家闺秀的样子，出了门，站在“堂春园”的匾额下面，身边的人只剩下母亲。
  江妙龄可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边跺脚一边指着门楣上的匾额，骂道：“那个苏幼青，您都多余来找她！不识好歹的东西，还青园是青园，不会见异思迁，我呸！什么堂春园，下三滥的园子也敢在咱们青园面前招摇！”
  江妙龄不在人前，恨不得所有难听的话都骂出来。
  “好了好了。”楚心劝女儿，“来日方长，我们今天只是来给她一个下马威的，你要记住，言多必失，她今天看不起青园，将来总有后悔的时候，有本事别回家，别用青园赚的钱养活呀。她这样高高在上，大逆不道的话，总有一天会传到你爸的耳朵里，到时候看你爸还会不会惯着他。”
  “干什么的！”
  母女两个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忽然被一个声音吓了一跳，这声音有些稚嫩，一听就是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江妙龄吓了一跳，转头刚准备骂，就看见了一张怒气冲冲但是却略显稚嫩的脸。
  这张脸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跟自己相仿，有些红扑扑的，好像刚从外面回来。
  “你找谁？”鸣音毫不客气地问道。
  鸣音没有正式出道，身份也比较低，所以楚心并不认得，她弯着眉毛笑的和蔼，又像是第一次见到江幼青那副样子。
  “姑娘别急，你也是堂春园的？我们是来找江幼青的。”
  “你来找江幼青那个贱人做什么？”
  这时候，鸣音还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于是口无遮拦地问道。
  江妙龄听了，眼睛一亮：“你也讨厌江幼青？”
  今天晚上的戏是《贵妃醉酒》，最是豪华的一场，同样也是压轴，满坑满谷的观众，一个个似乎都等着江幼青的上场，与此同时，似乎别人唱的，就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