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子
小林小鸟与男友天知学进到店里坐下来,点完餐后才不经意想到:这一带应该是h大学的学生街吧?
九月底,这天虽然是平日,但两人各自就读的大学刚好都停课,也没有排到打工,于是他们上午相约见面到美术馆参观。接着因为学表示近处有一间推理作品相关书籍很丰富的旧书店,于是两人搭电车到隔壁车站。直到过了下午两点才为了吃午餐而进到了这间店。
这是一间装潢别致而光线明亮的咖啡厅,不过由于是在学生街,菜单也有提供许多价格实惠的定食与套餐,大概是为了女性客群也有蔬菜类的套餐,很适合当成午餐。店里的吧台座位较多,不过也有一定数量的餐桌座位,感觉应该可以好好坐下来用餐。至于店家的名字,写作「艾因」。
小鸟与学进到店里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忙碌时段已经过去,只有吧台最深处的座位上坐着一名看起来应该是大学生的青年,端着咖啡静静读书。
小鸟从进到店里时就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位青年,可是那个人外观上没什么特征,感觉只要过了半天应该就会遗忘,因此或许是和什么其他人物搞混了吧。
比起那种事情,小鸟更在意学有可能是在不知情之下来到这条学生街的,于是保险起见开口问道:
「阿学,这条街旁边的h大学,是岩永同学考上的学校吧?」
「是吗?」
「她高二的时候不是就有说过要去她暗恋对象就读的h大学了。」
虽然岩永后来跟那个对象成为了情侣,不过从年龄差距推断,当岩永入学的时候对方应该也已经要毕业了。
因此小鸟当时有向岩永确认过这点,结果岩永得意洋洋地说过那个人打算继续读研究所,所以两人还可以一起过几年的大学生活。后来岩永一如计划考上h大学的时候,也是得意地炫耀了一番。
学原本表现得像在装傻,但很快就明白这是没有意义的行为而乖乖承认:
「确实是那样没错。我当时还有点不敢相信,那个岩永居然会以那种恋爱感情为优先考量,决定自己要报考的大学啊。」
果然学是在知道这点之下来到这一带区域的。
「你会特地跑到这种地方来,是在想有可能碰巧遇上岩永同学吗?」
小鸟接着又提出这样稍微深入的问题。对于小鸟的追问,学仿佛是连他都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似地停顿了一下后,回答道:
「我并没有抱着那样过度的期待。反正就算遇到,对方也不一定还记得我们,而且就算还记得,感觉也只会犹豫该说些什么啊。」
就连小鸟也是一样,如果现在遇上岩永同样不晓得该讲些什么话。感觉只会支支吾吾地讲起天气之类的话题吧。像上次在购物中心擦身而过的时候,小鸟也是干脆装作没有看到岩永。
虽然在高中时代,小鸟相较上会与岩永亲近交谈,但一直都有种对方好像和自己活在不同世界的感觉。因此小鸟总认为当时机到来就会理所当然和岩永分开,而且想要再度接近她的想法是有违道理的事情。
学应该也和小鸟抱着同样的感觉才对,可是唯有这次的状况让他觉得必须有所行动吧。他接着微微皱起眉头说道:
「岩永被音无董事长找去当评审究竟做了些什么?这点让我一直很在意。虽然我不认为岩永会把连我舅舅都不愿意告诉自家人的事情轻易说出来,但我还是忍不住觉得如果能见到她向她问一声,她或许会给我某种让人能够接受的回答。」
音无集团的董事长———刚一在关系到自己遗产继承的课题中找岩永琴子去当评审,而学的舅舅藤沼耕也也因此在收集关于岩永的情报。这些事情小鸟都有从学的口中得知。而且也有预想到那个课题内容肯定很诡谲,想必会引起不寻常的展开。
后来过了没多久,这个月初小鸟便看到新闻报导说音无董事长住院,也从学口中听说董事长的长女,也就是耕也舅舅的太太在同时期自杀未遂。耕也也变得非常憔悴,就算亲戚们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只会回应「大家千万不要跟岩永琴子这个姑娘扯上关系」这样一句话,其他一切都闭口不答。
不管怎么想都知道,岩永肯定是做了什么事情。对于事前有和那位舅舅见过面,而且针对岩永提出过忠告的学来说,肯定很在意那个来龙去脉吧。
「你舅舅后来怎么样了?」
「听说他太太已经康复,精神也稳定下来。舅舅的公司在经营上似乎也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音无集团虽然有一段时期似乎因为奇怪的谣言让股价下跌,不过现在也已经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了。只是相关人物们的寿命肯定缩短了吧。」
学或许内心相当懊悔,自己应该更加警告舅舅关于岩永的事情。
「大概是岩永同学真的做了什么事情吧。」
小鸟这半个月来也因为学总是表情阴暗而感到很在意。
「也对。或许那是不要知道比较好的事情。不过我同时觉得如果只是像这样来到岩永就读的大学附近就能偶然遇上她,或许就代表那是我应该询问并得知的内容。」
学如此说道后,又把手放到额头上。
「不对,这样依靠偶然的机率,有如等待占卜结果或上天启示决定行动的想法,根本是神秘学的范畴而不是悬疑推理啊。」
他虽然像是在开玩笑转换心情,但一点都没有变得开朗的感觉。
就在这时,刚才点的咖喱饭、法式清汤与沙拉套餐上桌了。端菜来的中年男性看起来应该是这间店的店长,将餐点放到桌上的同时一脸疑惑地开口问道:
「请问两位客人是岩永同学的熟人吗?」
小鸟顿时感到困惑,而学也一副不明白对方用意似地回问:
「我并不清楚我们所讲的『岩永同学』和您所说的『岩永同学』是不是同一个人物喔?」
「哦哦,说得也是。因为两位客人提到『岩永』这个名字时气氛上感觉有什么隐情,所以我忍不住就联想到那位女性了。她看起来是个千金大小姐,明明是大学生却看起来很年幼,有如一尊人偶,然而又给人某种冰冷而没有破绽的感觉,手上总是握着一根拐杖。」
「那确实是同一个人物。」
学立刻如此回答。小鸟也能保证,世界上那样的「岩永同学」肯定只有岩永琴子一个。
学紧接着说道:
「我们高中时代和她是同一个社团。虽然毕业之后都没有再联络,但最近发生了某件事情想要询问她。所以我们想说到她就读的大学附近或许会偶然遇上她。」
端菜来的这位男性果然就是这家店的店长,而根据他的说明,岩永似乎经常跟男朋友一起光顾这家店。只是她曾经有一次挥舞拐杖向那男友抗议自己的不满,要对方带自己到更像样的店家。这件事对那男友来说自然很可怜,对店家而言也等同于在讲坏话。实在是一场麻烦。
然而店长当时完全不感到在意,岩永后来也有专程到店里来道歉,说自己讲得太过度了。而且她那句发言是因为得知这家店原来是那位男友和前女友经常来光顾的店家,一时吃醋而说出口的。这点让店长不禁觉得原来这女孩有如此可爱的一面,而对她产生了好感。
不知是偶然还是上天的安排,小鸟与学随便挑选的店家没想到居然是岩永经常光顾到店长都会记得她名字的店。这虽然是一间女性客人也容易入店的店家,不过总觉得岩永如果坐在店里会相当格格不入。
店长大概是看出学心中有所烦恼,于是亲切回应:
「不过您就算想偶然遇上岩永同学,她现在应该还在大学上课吧。这个时段本来就很少会有学生来我们店里。」
「说得也是。会遇上才真的奇怪啊。不,应该说真的恐怖吧。」
学露出仿佛松了一口气,但感到可惜的心情似乎比较强的笑脸。
店长接着稍微犹豫了一下后,将脸微微转向吧台座位的方向,用眼神示意小鸟与学进店之前就坐在那里的青年。
「不过如果是岩永同学的男朋友,就坐在最深处的那个座位喔。若是不介意,要不要我去帮您问问看他方不方便呢?」
学霎时张大嘴巴僵住了。小鸟也是一样。刚刚进店的时候,小鸟就有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位青年却想不起来。明明岩永以前就为了炫耀男友而给他们看过好几次照片,不久之前也在购物中心擦身而过地说。
看来这世上真的有所谓「上天的安排」。
坐在吧台座位的青年———名叫樱川九郎的岩永男友听到店长转达小鸟与学的事情后,便看向他们并端起咖啡杯立刻起身,很和善地从吧台座位移动到餐桌边。
学于是站起来自我介绍,对坐到对面座位的九郎深深一鞠躬后,重新坐下。
「麻烦到你真是不好意思。明明我们是初次见面,而且又是这么莫名其妙的状况。」
小鸟也同样报上自己的名字并跟着鞠躬。对九郎来说,跟自己女友高中时代的社团朋友面对面交谈的状况想必让他感到很奇怪吧。
然而九郎或许是个心胸相当宽大的老好人,反而表现得比学还要感到抱歉似地挥了挥手。
「不,我想两位在高中时代肯定因为岩永吃了不少苦头吧。或许应该是我要向两位道歉才对。」
他也许是为了消除小鸟与学的紧张,接着又补充说道:
「应该是上个月吧,我记得有和两位在购物中心擦身而过。当时两位看到我们的样子简直就像遇上什么幽灵一样,所以我问了一下岩永,才知道两位是高中时代关照过她的人物。」
「哦哦,就是你们在讲什么佩斯利花纹的那时候。」
看来学也记得当时的事情。
「那个话题就请别提起了吧。真不晓得她到底是从哪里找来那种花纹的。」
九郎仿佛是回想起什么恶梦似地如此说道。
看来岩永并没有忘记小鸟与学的样子。然而她即使在购物中心注意到这两人也没有想要来打声招呼,可见她并没有感受到重温旧情的必要性吧。
「话说回来,听说你们有事情想问岩永是吧?」
「呃,是的。」
九郎虽然如此帮忙开头,但学似乎很犹豫该怎么问起才好的样子。如果请对方现在把岩永叫来也很失礼,而且音无家发生的事情想必内容非常敏感,岩永应该也不会随便告诉男友吧。音无家肯定也有对岩永下达封口令才对。
结果九郎用温和的眼神对学问道:
「你叫天知学是吧?你是藤沼耕也先生的外甥吗?」
「是没错,不过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舅舅的名字?」
九郎对于学的这个问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出了核心的话题:
「你想问的内容,是在音无家的聚会中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对吧?」
「你、你知道吗?」
面对顿时感到惊讶的学,九郎露出严肃的表情回应:
「毕竟我当时也有陪同岩永一起出席。而且我们又向对方约定好,要把当时发生过的事情全部遗忘。就算是当事人的亲戚,我也无法说明任何事情。我想就算询问岩永肯定也是一样吧。」
小鸟虽然有预测到岩永应该无法回答问题,但没想到眼前这位九郎当时也在场,让小鸟感到相当惊讶。那应该不是一场光因为是男朋友就能随便陪同出席的聚会才对。音无家的人肯定也会感到可疑。即便如此,岩永还是让九郎陪同,可见她对于这个人非常信赖吧。
这个身高虽然比一般标准来得高,但除此之外都只给人平凡印象的青年究竟是什么地方吸引到岩永的?小鸟从高中时代就抱有这样的疑惑,而即使像现在这样面对本人,她还是感受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但反过来说,跟那个岩永交往多年还能保持这样平凡普通的样子,或许就是一件很异常的事情了吧。
学愣了好一段时间后,总算回过神似地清了一下喉咙,开口说道:
「你真的当时也在场?」
「虽然是被岩永半强迫之下带去的啦。据岩永的说法,她最大的理由似乎是因为觉得自己一个人出席别人家的家族聚会太无聊了。多亏如此害我必须向打工的地方请假,而且还被卷入了吓人又复杂的麻烦事件之中啊。」
九郎大概是回想起当时的事情,微微垂下了肩膀。接着也许是想到事件关系人们的遭遇比自己更惨的缘故,语气变得带有哀悼之意。
「关于音无董事长以及藤沼先生后来的遭遇我也有耳闻。会将造成那种状况的原因与岩永联想在一起也是当然的。等待时日过去,我想藤沼先生或许就会亲自告诉你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或是稍微讲述其中的一部分吧。」
学似乎想追问什么事情,但九郎伸出手掌制止他,并盯着学的眼睛强调:
「不过为了岩永的名誉,我要说清楚。她始终都表现得很公正。就算她明知有方法可以回避那样带有几分悲剧性的结果却没有选择那么做,也不能因此责备她无情。岩永是依循她自身的行动原理与信念,引导出了最佳的结果。」
这段话一反九郎这个人极为平凡普通的印象,带有甚至让小鸟不禁停止呼吸的强劲气魄。而学似乎也被那气势压倒了。
「最后的结果之所以呈现悲剧,并不是因为岩永的选择,而是音无家本来就隐藏有招致那种结局的原因。而且为了避免让那个原因导致更大的悲剧,岩永也已经尽到她最大的努力了。」
九郎如此总结后,露出由于自己语气过重而感到尴尬似的表情微微低下头。
学大概是对于自己被对方气势压倒的事情感到不甘心的缘故,提出了连小鸟都觉得有点吹毛求疵的反驳:
「表现得是否公正,是人可以判断的事情吗?有办法保证其中没有掺杂任何一点的不纯、不足或是人为性一时的念头吗?」
「人并没有办法判断。就连法官说是依循法律进行公正的判断,实际上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现实中确实也存在有不同法官做出不同判断的案例,明明是同一个案件同样的证据却出现判断不同的状况也并不稀奇。人类的极限只能做到让行动看起来公正而已。而那样的公正顶多只是在多数表决下判断是否为公正的程度,并不算可靠。」
九郎如此肯定学的反驳很有道理的同时,却又不改主张地说道:
「然而岩永是很公正的。虽然基于某些原因,我无法说明这个主张有什么根据,但她的行动原理与信念决不会因为不纯、不足或一时的念头而有所改变。她想必连改变的念头都没有吧。就算那结果会对亲戚朋友或是她自己本身造成严重的不利也是一样。」
这样斩钉截铁的讲法简直就像在说岩永是什么超越人类的存在一样。
学虽然因为对方用笃定而率直的眼神如此断言而一时畏缩,但最后又感到傻眼似地回问:
「就算结果会对自己造成严重的不利也是一样,那样反而很危险吧?」
「是很危险。而且她本人又缺乏那样的自觉,更是危险。」
九郎露出开朗的笑容如此回应。学由于对方态度一转开朗断言,又变得更加畏缩地回了一句「这并不是可以笑的事情吧」。
小鸟也理解了,这绝不是可以笑得出来的事情。不会改变想法的人就容易起冲突,而当发生冲突的时候就会有其中一方,甚至双方都受伤。如果连改变想法的念头都没有,又缺乏那样的自觉,就可能在明明没有恶意之下毫不留情地破坏周围甚至自己。搞不好会跟人结怨,难保会遭受什么样的报复。即便避免了那样的状况,也可能在不知不觉间因为自己的力量害自己受到致命的伤害。
小鸟霎时对眼前这位不知该说是乐观还是迟钝,仿佛毫无忧虑似地面带微笑的九郎这个人物感到毛骨悚然起来,于是忍不住插嘴说道:
「呃,樱川先生同样也缺乏自觉吧?那种人想必是对于越亲近自己的对象越容易造成伤害。搞不好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喔?」
身为情人越是陪在岩永身边,就越容易跟着遭人结怨,而且又可能遭到岩永残酷对待。九郎被卷入音无家的麻烦事之中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九郎应该没有余力去担心岩永是否危险才对。
九郎微微看向小鸟后,伤脑筋似地笑着叹了一口气。
「即便如此,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丢下她一个人吧?而且只要我陪在她身边,多少可以减轻她受到的伤害啊。」
小鸟顿时察觉自己误会了。这个人绝不是个性迟钝,只是他非常重视岩永而已。甚至到毫不考虑自己受伤的程度。
但如果是那样,九郎本身又能平安无事到什么时候?从他身上完全感受不出这个问题的严重程度。这点同样让小鸟感到非常不自然,难以压抑不安的心情。
或许是因为看出小鸟那样的心情,九郎害臊地说道:
「哦哦,不过幸运的是我这个人很耐打,至今都没有受过什么严重的伤害喔。」
如此说完后,他将杯子中剩下的咖啡一口饮尽了。
九郎后来留下一句「很抱歉没能帮上两位的忙」并对小鸟与学行礼后,便结账走出了店门。或许刚才店长去向他转告小鸟与学的存在时,他就已经准备要离开了吧。
到头来还是没搞清楚岩永究竟对音无家做了些什么,不过小鸟至少明白岩永是很公正的人,而且有个理解那样的她并愿意陪在身边守护她的人了。
「原来岩永同学看男人的眼光也不差呢。」
那个人确实值得岩永单恋一年以上。能够对那样的岩永关怀到这种程度的异性绝对不多,而岩永能够看出那样对象的眼光确实让人不得不佩服。
学则是从不同的观点对樱川九郎这个人物的特殊性进行评价:
「我一开始只觉得他是个个性呆滞的平凡人,但实际交谈后我就感受到了,我绝对赢不过那个人。虽然他感觉并没有学过什么武术,但我总有一种自己的力量对他完全派不上用场的感觉。」
小鸟虽然无法明白那样的感觉,不过既然在多种武术方面拥有段位的学会这么说,就表示九郎即使遇上有人对岩永施行激烈报复或暴力行为也有能力做出对应吧。
学接着总算把吓散的魂魄找了回来似地深深叹一口气。
「这世上原来还有这么恐怖的人物啊。」
「哎呀,毕竟是那个岩永同学的男朋友嘛。」
高中时即使大家都在同一间社团教室中,岩永总是和其他人待在不同的角落。在教室中她也总是自己一个人。
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在自己和他人之间划清界线。然而如今却有个男性能够待在她的身边,这点让人不禁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恐怖之处,同时也让人佩服这个世界的巧妙之处。
只不过小鸟在听完九郎的话之后,觉得唯有一点必须纠正才行。
「高中时,岩永同学总是与我们保持最低限度的交流,不让我们接触到她的私生活,搞不好就是为了避免她那样的公正态度伤害到我们吧?这是不是表示她对于自己对周围人的影响还是多多少少有所自觉呢?」
九郎虽然很笃定地说岩永缺乏自觉,但或许并不一定是那样。
相对地,学则是对这点保持怀疑。
「这很难讲。搞不好只是因为对她来说有比跟我们交流更需要优先的其他事情而已。」
这理由好像比较有可能。
小鸟虽然不至于觉得岩永对其他人都毫不关心,但真要讲起来,她之所以跟人缺乏交流应该只是因为那样对她来说比较不会麻烦,或是因为她对周围本来就缺乏兴趣等等。
换句话说,岩永应该没有自觉吧。
学接着用手搓了搓颈部,仿佛附在身上的恶灵总算消散似地说道:
「岩永琴子是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存在。或许想要知道她对音无家做了什么的念头本身就是个错误。」
虽然这感觉是终究回到了从高中时代就应该已经明白的真理,不过既然学的内心可以接受这个结论,小鸟也稍微感到安心了。
后来小鸟与学用完餐点准备结账离开的时候,店长却告诉了他们「九郎同学已经帮两位结完账啰。他说是为了补偿自己没能帮上两位的忙。」这样一件事。小鸟与学顿时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表示「这么好的人给那个岩永同学简直太浪费了」。
小鸟接着在走出店门之前问了一下店长:
「请问岩永同学和樱川先生关系良好吧?」
结果店长很有自信地回答:
「是啊,他们其实是很登对的情侣呢。只不过岩永同学总是会向九郎同学抱怨对她的爱不够,而九郎同学也总是不会直接对岩永同学说温柔的话,所以有时候如果只听那两人之间的对话会觉得他们感情很差就是了。」
或许即使是那个九郎在岩永面前也无法表现得坦率吧。学也有这样的部分。也许这是日本男人共通的毛病。
店长带着苦笑补充说道:
「不过听说九郎同学之前即使不甘不愿但还是陪岩永同学去了她一直想参观看看的秘宝馆,已经算表现得很好了。」
学不知为何变得表情僵硬,把手指放到太阳穴上。
「那家伙怎么会带男友到那种地方去啦。」
「那个秘宝馆是位在那么难去的地方吗?」
小鸟并不清楚那个馆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地方,不过从这两人的态度看起来,或许是去起来相当麻烦的地点,或是对男性而言很难踏入的场所吧。
对于小鸟的疑问,学含糊回应:
「问题不是在地点,应该说是里面展示的东西吧。小鸟不用知道没关系。」
小鸟虽然听不太懂,但感觉应该是别要求学带她去会比较好的场所。
店长送两人离开的同时也继续说道:
「我总觉得岩永同学不知该说是对于九郎同学的爱很迟钝,或是太过贪婪而要求过剩了。不过哎呀,能够表现任性或许也就表示对于另一半卸下心防的意思吧。」
亲切的店长姑且不忘如此为岩永护航,但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也经常忍不住觉得,九郎同学的前任女友或许比较适合他就是了。」
这话要是让岩永听到应该会抓狂吧。但小鸟内心也不禁对店长这句话感到同意。那个人如果是和岩永以外的人交往,应该可以过得更幸福,生活更平稳吧。或者说他应该要那样才对的。
比起高中时代几乎三年都在同一个社团的伙伴反而更偏袒才初次见面的那个男朋友,这样的想法或许会被批评是忘恩负义,但小鸟也觉得这应该是很公正的判断才对。
小鸟事后对于这点询问学的意见时,学同样表示:
「我也有同感。」
从那之后,小鸟都没有再听说岩永的名字,也没有再见到面了。顶多只是偶尔会回想起她高中时代娇小而锐利的身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