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儿
许是知道马娇娇接不上话,谭思安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些别的,比如,红河谷比市区冷很多,白天还好,晚上更深露重,潮气很大,新生好多都起了湿疹,现在的小孩儿好娇弱巴拉巴拉的。
很不像他。这么絮絮叨叨。
马娇娇嗯嗯啊啊地接着话,就这么胡乱聊着,挂电话的时候,耳朵烫,手酸,已经40分钟了。接电话之前还为了他不辞而别发誓决不能轻饶,接完电话神清气爽,心情愉悦。他刚说什么来着。
我想你了。
魔鬼!
谭思安跟其他男老师住在宿舍里,跟学生一样军事化管理,白天安排的非常紧凑,只有晚上熄灯前才有一会儿自由活动的时间。山里的网络信号很差,微信半天都发不出去,他只好坐在院子里给马娇娇打电话。确实好冷,刚才说话的时候不觉得,挂掉电话不由地哆嗦,他也快感冒了。
本来只想听听她的声音,知道她感冒了,谁知道听到她的声音就特别想她,都没有经过大脑,就说出来了。她那边儿短暂的沉默,他赶紧找别的话题填补,大事儿不能在电话里就说了吧。
以前也不觉得,办公室里少了两个人,怎么就感觉这么空落落的。谭思安走的急,桌子都没收拾,他的笔还横躺在桌面上。
办公室里丢笔丢的最厉害,大家都是一样的办公用笔,一会儿不注意,就不知道被谁乱拉了去。马娇娇有一次带着侄女儿玩儿,佳佳给了她一张小女孩儿的贴纸,她拿了一个给自己的笔贴上做了标记,谭思安也要,她看了半天,给他贴了一个小怪兽的。
马娇娇拿起笔看了看,小怪兽刚好贴在他握笔的虎口位置,已经被磨掉了一些颜色,她翻了翻抽屉,贴纸还有一些,但是没有小怪兽,只有公主、猫咪、桃心、皇冠之类的图案了。她仔细找了找,撕下一个桃心把小怪兽换掉了。
谭思安收到马娇娇的微信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微信是一张图片,信号不好,转啊转啊,老半天显示不出来,他在院子里举着手机到处走,要找一个信号好的地方。
终于显示出来,还以为是什么,他看了一阵,才发看出来是自己平时用的签字笔,贴了一颗玫红色的桃心。
“女朋友啊!”同住的辅导员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身后。
“啊,奥,那个”谭思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小爱心,”男老师咂咂嘴,“谈恋爱就是好,女孩儿都爱弄些什么小玩意儿,哪像我们老夫老妻的,要不就不说话,说话就是孩子房子钱。”
小爱心。是她的意思吗?
谭思安抓抓头发,心里莫名烦躁,到底这层窗户纸什么时候能捅破,太折磨人了。
好在丁琳琳上班了,填补了马娇娇的日常生活,有丁琳琳的地方,总是嘻嘻哈哈特别热闹。
校庆的方案也把马娇娇整的焦头烂额,尤其是宋妮娜,各种不满意。还是白丽媛一语点破,宋妮娜那是找机会跟姚凯见面呢,所以把马娇娇和白丽媛修改的方案三番五次的打回去。可惜姚凯还有别的项目,最近总出差,宋妮娜只能把劲儿撒在马娇娇身上。要不是看在姚凯让她别惹事儿的面子上,她早就跟宋妮娜掐架了。
谭思安每天晚上的电话,成了她吐槽的地方。也奇怪“谭思安”最近倒是没给她发微信了。网友果然不靠谱。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也就过去了。
军训结束的最后一天,新生有一个汇报演出,方阵队列表演和文艺节目。按照惯例,学校组织老师们去观看,不过不强制。马娇娇从来都没去过,一来没有多大的兴趣,二来她晕车,去红河谷的路上还有弯弯绕绕的山路,肯定难受。
丁琳琳爱凑热闹,主要是喜欢看兵哥哥,所以每次都特别积极。像以往一样,丁琳琳顺嘴说了一句:“明天晚上我就不住校了,去红河谷,你自己独守空房吧!”
“我也去啊!”马娇娇此时正躺在宿舍的床上看手机。
丁琳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也去?”
马娇娇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您老人家咋有兴趣了,不是说一帮小孩儿表演有啥意思,还得在大巴上被摇得吐死。”
“老是不参加集体活动,好像我很不合群似的。”
丁琳琳觉得也对,于是开始畅想又要看见兵哥哥的喜悦。
马娇娇心里却想,可以看见谭思安了,而且,没有告诉他,惊喜!
他惊不惊喜不知道,她是一夜辗转,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惆怅的没睡好。
谭思安这边儿,有另外的打算。
成启扬的专辑已经发了,正紧锣密鼓地城市巡回。过两天就要到西城来,谭思安收到消息以后,已经在心里盘算了一套计划。为了完成这个计划,他没法参加最后的汇演,提前请假离开,当然,没有告诉马娇娇。
他要先飞去找成启扬,商量一下计划的执行细节。
马娇娇一夜没睡好,本来就头晕,大巴摇摇晃晃,让她的头又晕又疼,好在提前准备了话梅,一路痛苦地到达了红河谷军训基地,正好是晚饭时间。
丁琳琳看见教官们组织新生站队、报数、喊口号。拿着手机不停拍,其他老师感叹这里真是空气好风景好。马娇娇仰着脖子,一直在找谭思安带的班级。
每个班都是教官和辅导员在队伍前面,另外支援的带班老师在队伍最后,马娇娇好不容易从清一色的迷彩服队伍中找到了那个班,却没有看到谭思安。她磨磨唧唧等到孩子们进食堂的时候蹭到辅导员跟前儿,这个辅导员跟她还算熟。
“哟,娇娇老师,稀客!”
“任老师,你又带新生了,辛苦!”
“唉,心不苦,命苦,呵呵。”
“你这班就你一个人带啊,不是应该有个男老师给你支援吗?”
“你们到之前刚请假走了,小伙子匆匆忙忙的。就你们教务处的。”
“走了?干嘛去了?”马娇娇脱口而出,看到任老师闪过一丝困惑,赶紧找补:“这孩子是我徒弟,来军训的时候吧,就没跟我打招呼,这走的时候,也没给我打招呼,太没规矩了!”
“小伙子还不错,人帅气,也特别灵性,给我帮了不少忙了,我看他像是有急事儿,反正最后一天了,就让他走了。”
马娇娇挤出一微笑。走了?那我不是白白在大巴上受罪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转而一想,自己来,也没告诉他啊。
难道真的是没缘分?
忍不住给他发了一个微信,什么也没说,就是拍了一张风景图,红河谷的,他在这里呆了半个月,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哪里。点了发送才知道,这里几乎没有信号,发不出去。
又不方便打电话。
烦死了!
吃了晚饭,营地给来看演出的老师们安排好了房间,马娇娇看到了赵磊。赵磊跟活见鬼了一样,
“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哥找你去了呀!”
“你哥?”马娇娇心想我好像不认识你哥吧。
“那什么,就韩老师,我俩亲如兄弟。”赵磊想起谭思安刚走的时候说的,要跟马娇娇摊牌,可不是得摊牌吗,别说谭思安,我都快露馅儿了。
“找我?”马娇娇皱起眉头。正要详细问,谭思安的电话来了。
“你在哪儿?”他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你在哪儿?”她的声音里满是疑虑。
“你家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