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
房间里,现在只剩下窗外的蝉鸣阵阵。
谭思安喉结滚了一下,心跳的声音快要把他自己给震聋。这话问的太直接太突然,他完全没有想到,更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承认,毕竟,她都不知道他的名字。首先,是不是得重新做个自我介绍?
马娇娇双脚“吧嗒”一声放在地上,“我跟你说啊,有了女朋友以后,要特别注意自己的言行,像这种半夜带着女同事回家的事儿,是大忌!”说完站起来拍拍谭思安的肩膀,“要检点一点儿。”
谭思安浑身神经一松,弄了半天,还是醉话。
“你要不是喜欢我,就别拉我趟这趟浑水,赶明儿你女朋友闹到学校去,你说我冤不冤!”马娇娇抬手撩了一下头发,险些摔倒,谭思安站起来扶了一把,被她甩开。
“诶诶诶,刚说了你你就不长记性,虽然我们是纯洁的师徒关系,但是女人都是非常敏感的,再说了,我这么美,确实也容易让人误会。”说着就准备往门口走。
“娇娇,你要去哪儿?”谭思安跟在后面,时刻准备扶住东摇西晃的马娇娇。
“叫姐!”马娇娇回头指了指谭思安,”回家啊!不对,不能回家,那我去找个酒店凑合一晚上。”马娇娇已经摇摇晃晃的走到了玄关。
谭思安一步跨到她面前拦住,“不行!”
马娇娇脱了高跟鞋,矮了谭思安快一头,被挡住了去路,她仰起脖子看了看谭思安,吹了一口气掀开了额前的碎发,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咋滴,你以为你长得高我就怕你,你就算长到房顶,也是个小屁孩儿。让开!”
谭思安抓住她的手腕,准备把她楸回房间。
“放开我,都跟你说了,我在这儿不合适,回头让人家姑娘知道了,不好!”说着开始挣脱谭思安的手。可能是使得劲儿太大,把胃里的酒都倒腾出来,她捂住嘴,胡乱抓了两下,用力甩开谭思安。只听“刺啦”一声,谭思安衬衣的扣子,一连被扯掉好几颗,直接到了腰间,白花花的鲜肉就这么敞亮出来。
马娇娇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就差把头都吐进去。
认识她以来,已经被毁掉了两件衬衣。谭思安深深叹了一口气,回头倒了一杯温水,等着马娇娇吐得差不多了,半跪在她身边儿,扶着她的肩膀,把水杯递给过去。
“苦。”马娇娇喝了一口水,冒了一个字,然后就直挺挺地倒在谭思安手手臂上,不省人事。
可惜他妈妈从小教他不许骂人,害的他现在找不到合适的词可以抒发内心的感觉,太郁闷了!
总算是把马娇娇放到床上,调好了空调,谭思安回到次卧,脱了衬衣。还好高硕连睡衣都准备好了,不然今晚只能光膀子。他拿了睡衣去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去主卧看了看。
马娇娇虽然睡着了,但是哼哼唧唧,想是晚上一口饭没吃,喝了一肚子白酒红酒,胃里难受。谭思安坐床边儿上看了一阵,他是个很少沾酒的人,对于醉酒没有什么经验。想了想,给夜夜笙歌的高硕发了微信:喝多了胃难受怎么缓解。
高硕是个夜猫子,这会儿正亢奋。收到谭思安的微信,秒回:你喝大了,不会吧,我就没见过你喝酒!
谭思安正考虑要不要说是自己喝多了。高硕的微信已经叮叮叮来了一串儿。
-不是你,是小姐姐喝大了吧!
-谭小美你真是个坏银,灌醉这烂招儿你都用。
-哥们儿百密一疏,给你把里里外外都买了,就差没买安全措施。
谭思安摁灭了手机。后悔为什么不去问度娘要去问高硕。他再次推门去看的时候,马娇娇已经陷入了深睡,平静多了。
——
翌日上午,马娇娇抬起眼皮,看到了淡粉色的窗帘,朦胧了几秒,“蹭”地一下坐起来,眼前的一切,都不认识!完了!立刻看了下自己的衣服,万幸,还跟昨晚一样。她提起的心稍稍放下,抓了抓头发,开始回忆起昨晚的事儿。
小徒弟把她带回家,后来她吐得一塌糊涂,再后来就不知道了。
马娇娇在枕边翻了一阵,没有找到手机,踮脚下床,猫腰打开房门,干净整洁的客厅空无一人。
客厅没有拉窗帘,阳光满满洒进来,马娇娇突然想起来,几点了?
她下意识地往墙面上看,果然看到一个挂钟,稳稳地落在10点。妈呀!迟到的完完的。
怎么办怎么办?马娇娇慌乱地冲向门口,路过了餐厅,一眼看见餐厅的桌子上摆着的早餐,还有一个明显的纸条。
“昨晚与处长联系,已同意你休息一天。你的包昨晚被我弄丢了,尽快将各种卡片挂失,手机会赔你。笑脸。”
马娇娇这才放松下来,仔细看了看餐桌上的食物,牛奶、酸奶、煎蛋、白煮蛋、包子、面包、油条、煎饼果子、稀饭、豆浆。铺了一桌子。这是把早餐摊儿搬回来了。
她捡了酸奶和面包,边吃边在屋里晃。
小徒弟不是说跟父母在一起住吗?这房子一点儿也看不出有老人住的痕迹,东西看起来都很新,装饰也很时尚。晃着晃着,昨晚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
对了,小徒弟有女朋友啊,快要结婚了,那这个肯定是婚房了,看看这房间布置的,温馨甜蜜。这孩子还真是,居然把她带回新房,这让人家姑娘知道了还不扒了他的皮。
想到这儿,马娇娇赶紧着把嘴里剩下的面包吞进去,进屋铺好床铺,把没有吃的早餐全都提在手上。保险起见,还把所有的房间都再确认了一下,以防留下什么痕迹。
次卧也很整齐,只是垃圾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马娇娇过去一看,是一件衬衣,她就手拿起来,想起来昨天晚上吐之前,把谭思安的衬衣扣子扯掉了。一件还没赔,又弄坏一件。马娇娇赶紧翻商标,看看这件是什么牌子的,翻来翻去,依然只翻到袖口的“sa”。
出门之前,再看了看,整个房间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的样子,关上了门。
马娇娇徒步走路20分钟,从上湖城走回来自己家,他爸妈一个在看电视,一个在玩儿手机,看到她这时候回来,都吃了一惊。
“我包丢了,回来那户口本,得去补一个身份证!”马娇娇说着把手里的早餐都放进厨房,“妈,帮我找一下户口本。”
“你就是个丢蛋鸡,说你你还不乐意,你咋不把自己给丢了呢?”老妈絮絮叨叨进屋去找户口本了。
老爸跟着进了厨房,“咋还买这么多?”
“饿呗,结果吃了个面包就饱了。”马娇娇冲老爸做了个鬼脸。
“给,户口本别给我丢了!”老妈进来把户口本给她,正要转身,突然回头在她身上闻了闻,“又喝酒了,我就说怎么把包丢了,啥时候的事儿?”
马娇娇脸吓得一白,“没没,没喝。”说着冲她爸使眼色。
“我看是没少喝,你别看你爸,你俩一个德行!你一个女孩子家,整天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成何体统,也不怕万一出个啥事儿?”老妈说着就把她前后转着看了看,瞅到她手上攥着的衬衣,一把夺过来。
马娇娇头皮一紧,上手扶额。
“咦,这不是那个小伙子的衣服吗?”老妈展开看了看。
“什么小伙子。”老爸敏感地凑过来。
“就上次来咱家那个,你看这衣服,跟上次那件一样,这袖口上,绣了个标志!”老妈把袖口翻给老爸看。
“妈你眼神真好,那么小的标志你都能看见!”马娇娇赶紧卖乖。
“你不是说找不到这个牌子,我还专门拿着那件破的到咱附近商场问了问,人家都说没见过这牌子。我又拿到补衣服拿去看看能不能补好,人家说这料子是好料子,他那儿没有。”老妈继续叨叨,“人家说着可能是什么,叫什么来着,老马,我上次给你说的?”
“嗯?嗯!成衣定制。”老马为自己能回答上他媳妇儿的问题感到高兴。
“对对,成衣定制,说是贼啦贵。”老妈觉得自己学了本事,话更多了,“你看,这个标志,人家说很可能是穿这衣服的人的名字缩写。sa。那小伙子叫啥?”
韩新航,韩新航。不对,对不上!
马娇娇皱着眉头,没有正面回答她妈的问题,只是说不是。
她妈也没追究,更关心下一个问题,“你咋又拿着人家的衣服,扣子呢?”
扣子被我扯掉了。马娇娇看着她妈急切的眼神,“昨天,我们去档案室搬资料,然后,嗯,他就不小心把衣服挂了一下。后来呢,刚好我今天请假回来办身份证,然后呢,我就,我就帮他买一件新的带回学校去,嗯。就这样。”
马娇娇一边儿说一边儿编,编到最后,连自己也骗不过去。不过,她妈并没有去想这话里的逻辑漏洞,而是逮到了更重要的信息,“你俩在一块儿上班?”
晕,马娇娇咬了一下嘴唇,说秃噜嘴了。
“奥,我没说过吗?”马娇娇拿了户口本,“我换个衣服赶紧去了,万一有人拿着我的身份证去为非作歹就完了。”
老妈眼神诡异地望着她,“去吧去吧,赶紧去!”等到马娇娇进了屋,捂着嘴乐起来。
老爸不知所以,老妈握着那件衬衣扬了扬,“你看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这孩子从小就嘴皮子溜,但是每次撒谎的时候就说不到一块去。”
“她撒啥谎了?”老爸一脸真诚的问。
“跟你说不清。”老妈哼着曲儿,颠颠的就离开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