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是你一个人的事?
在心脏稍有平静时,他解锁了手机。
慕瑾寒是定制的商务手机,装有私人和工作两张电话卡,私人卡的通话记录上,还停留在两天前,他主动给楚颜打的呼出记录。
她是因为他没有表态什么,对她没有耐心了,所以这两天,都没一个来电?
她不是很会找借口么,随意找点工作上的事也能打电话,但她并没有。
眸光黯淡如秋末降了霜的湖水,一片冰冷死寂。
他最终放弃了给楚颜打电话。
他也不知道她具体什么时候会回来,她只说了可能是今天,但并未说航班是几点,而他也别扭的没去主动调查,他想她多给他一些明显的关注和在乎。
人是贪婪的,得到真的还想多拥有。
等感觉可以了,他关掉制氧机,直接下了班。
……
慕瑾寒和慕唯念是堂兄弟,身上也有类似的特点,他心累到不知该如何时,也喜欢睡觉,总觉得所有的难题在睡醒后,都能变的很轻松,去迎刃而解。
他现在满脑子什么都没有,只想回家睡觉。
公关们之所以第一时间去找慕瑾寒,是因之前楚颜的几次登上媒体,都是慕瑾寒亲自下达了指示,这一次慕瑾寒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是废物。
从慕瑾寒那里离开,公关部就开始联系当事人楚颜想询问是怎么一回事,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但楚颜的手机关机了。
公司到慕家四十来分钟的路程,机场到慕家将近两个小时。
楚颜此刻正开车疾驰在路上。
她已经能预料,如果事情上了热闻,chaos的公关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那慕瑾寒也会知道,她不想听什么人突然给她打电话问她什么。
电话,机械的应对些事情很方便,若是涉及到复杂的情绪问题,打电话解释事情,在她看来,是最蠢最不理智的做法。
她要面对面。
快到12点之前,楚颜的车开进了慕家的室外停车场,还未去摆车,便看到慕瑾寒那辆迈巴赫就停在旁边。
她的心忐忑的窜动着,二哥这两天去上班了?
下了车,往室内走去时,透过正厅的落地拱形窗,她隐约看到屋内那纯白色的休闲大沙发上,坐着人。
楚颜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摆出很坦然的表情,坚决的进了屋。
刚从玄关拐过,她先看见的是靠墙的贵妃榻上,躺着个男人,身型颀长而精瘦,脸被一顶宽檐的黑色礼帽遮挡。
但看他身上半盖的黑色西装,以及悬空的那只还裹着一层波纱布的手,她知道那是慕瑾寒。
她极少见二哥这样。
他真的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哪怕是在家里的客厅,他都坐有坐姿,从不会让人看到一点他有散漫的姿态。
今天……他怎么会这样?
而他的旁边,坐着倪蓝和慕瑾聿,两人对面的电视机开着,上演着午间新闻。
但她一进来,两人的视线都到了她身上。
楚颜先是扬起了笑,主动走过去坐下:“义母,s国那里的工作,都落实好了,就等正式部署施工了。”
倪蓝面容平静的盯着她看了片时,语气淡然道:“阿颜,坐近一点。”
楚颜不知脸上的微笑该收住还是该再绽放的大一些,于是便有了些僵硬,她听话的坐在了倪蓝身边,目光乖巧的看着这位长辈。
倪蓝也与她对视着没有作声,空气还是微妙的有些压抑感。
就这样凝固了片秒后……
“啪——”
突然倪蓝手一扬,一个很响亮的巴掌落在了楚颜的脸上,霎时慕瑾聿的眸子怔了怔,而慕瑾寒垂落的手,手指微颤。
楚颜虽是挨了一巴掌,但她的神情依旧平稳坦荡,除了白嫩的小脸突然出现了五个充血的巴掌印。
倪蓝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出手的手掌心,语气幽幽含着十足的冷漠:“长本事了?”
“没有。”楚颜语气沉稳,如同机械,听不出她任何的情绪。
“你父母怎么对你说的,给你找了什么好婆家,你就敢公开和男人那样鬼混?”
倪蓝再问的话,楚颜有些不理解。
她眉心微微蹙起,“我父母没有联系我。”
“没有?”倪蓝眉梢一弯,笑容冷肆极了,“跟着聿儿去hydra受苦受累,委屈吧?”
楚颜摇了摇头:“不委屈,瑾聿对我很好。”
倪蓝干脆笑出了声:“hydra驯化人真是一流,曾经那么诚实卑怯的小姑娘,也被训的说谎不眨眼。”
话毕,“啪——”
又是一个巴掌扇在了她有了巴掌印的脸上,顿时那发麻的脸有了刺痛感,唇角都开始发疼。
届时她的脸在旁人眼里,能看到明显的肿了起来,尤其是慕瑾聿在看到这明显的变化时,大脑猛的胀痛了下,他下意识抬手朝着脑袋锤了锤。
楚颜还是对倪蓝很敬畏,因为她比她更懂得如何教训人。
“谁教给你的?”倪蓝又开了口,徐徐声线尽是冷蔑:“在公众场合和男人接吻,给慕氏泼盆脏水,你以为你就能被丢出去,去找你的下家?”
现在楚颜懂了。
倪蓝可能以为,她和她亲生父母背地里联系过,还秘密谋划了抹黑慕家的事情,企图离开慕家,所以才会这么神奇。
她能理解,也不怪倪蓝。
就算倪蓝和慕文渊两人的婚姻都名存实亡了,可在明面上却还是夫妻同心,给慕氏带来的只有利益,并未有任何的不雅消息。
还如瑾聿其实只是人格识别有障碍,不论什么人格,其实都能站在台面上,可整个慕家却选择掩盖雪藏。
慕氏,从未有过丑闻。
虽然之前望月给她隔空表白过,那也只是表白,有另一半的人有追求者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人若发光,就难免有主动扑过来的飞蛾。
她也懂得,这件事如果对慕氏正统继承人所在的家庭形成了直接影响,整个慕氏就要重视。
“义母,阿颜不是没脑子的人,我知道生养之恩大于天,可我原生家庭在我16岁那年,把我物化后,是他们主动放弃了我未来对他们恩情的回报,我有什么理由回去?”
楚颜理智的可怕,甚至脸上没有一点委屈的模样:“我来到这个家,我能看见大哥二哥,还有瑾聿,都努力百倍,我心甘情愿的努力,不会觉得苦,也不会觉得累。”
“这个家,给了我很多积极的东西,我知道什么才叫眼界,该怎么做做,那个男人我……”
“妈。”突然躺在一边的慕瑾寒沉沉的开了口,嗓音有些颓弱,“现在能挂水么,我有些不舒服。”
说过,他拿掉了脸上的帽子,把身上盖着的西装也拿去一边坐了起来。
楚颜忍不住,看向了他。
明明挨了打她都没反应,却在看到慕瑾寒泛白而满是倦意的脸色时,红了眼圈。
慕瑾寒却没有看他,他坐起来双手就在揉太阳穴。
比起儿子来,楚颜那些事就太过微不足道,倪蓝连忙起身到了他跟前,满脸担忧:“那就先挂一瓶,这次怎么病的这么重!”
说过,她回眸看了一眼卷着额前头发的慕瑾聿,脸上顿显难以言说复杂情绪。
慕瑾寒没再说话,他缓缓起身,然后朝楼上走了去,倪蓝紧跟着。
慕瑾聿看着家人这么走了,他站起身,朝厨房走去,边走边喊:“莲姨我不吃饭了,我去找灵儿带她吃饭,她现在应该起床了。”
说过,他瞟了呆坐着的楚颜,就这么走了。
卓灵在慕家呆了一天,许是嫌不习惯,就出去了,估计是在锦城什么酒店住着。
楚颜突然被晾,也不知该怎么做,总觉得身上这体现女人性感美的衣服现在穿着不合适,她提着行李箱,也朝楼上走去。
到了他们住的楼层,去她房间刚好会路过慕瑾寒的房间,他的房间门微微开着一些,隐有药水味传出。
能这么明显,看来她出差的这些天,二哥用了不少药。
眸子越来越红,唇角缓缓撇下,她匆匆回了房间换下身上的衣服,又去了正厅。
厨房冒出了淡淡的香味,可她却如坐针毡,不知道二哥是什么情况,又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解释的过去。
她大概坐了有十来分钟,倪蓝和一个佣人一起下来,那个阿姨,据说早年就是护士出身,能解决常见问题,和倪蓝也算贴心,所以慕家并没家庭医生。
倪蓝过来,睥睨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对那阿姨道:“让阿莲不用准备了,我也不在家吃,寒儿两点多起来要吃东西的话,给他准备些。”
话里把楚颜华丽丽的一忽略,倪蓝便径直走了。
有时候楚颜也不知道,这样一个并没人气的家,为什么还能给她很多归属感,可能之前那个问题,在如今经历了不少事后,有了答案。
不论这个家如何的人来人去,二哥一直在,他一直守着这个家,就像为不知归处的小猫,摆着鱼干儿,亮着灯。
在看到倪蓝上了她的车,发动了引擎时,楚颜再也控制不住,冲上楼去站在了慕瑾寒的房间外。
猛的深呼口气,她输入了他房间的密码,这次却提示错误。
他把密码改了。
那一刻,楚颜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又快速过掉眼里快要溢出的眼泪,按响了他房间的门铃,她不敢按太快,一下一下,就像心脏沉重而疲累的跳动。
可门久久不开。
楚颜咬上了唇,将唇咬的殷红,手还是没停。
她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只知道在门迟迟不开的过程里,她快要绷不住了。
手指又放在了门铃上,那时门开了。
慕瑾寒站在门口,换了一身白到一尘不染的家居服,凉着眸站在门口,他两只手自然的下垂,右手手背上贴着白色的医用创可贴,血渗出了表面。
这很明显,是刚拔了针的缘故。
楚颜陷入了自责里,他为了给她开门,把刚挂的水拔了吗?
可是他房间的支架是能移动的啊。
她走进去,把门关上,头垂的很低:“二哥,抱歉。”
男人没答,他慢慢转身朝卧室走去,楚颜厚着脸皮跟着。
他回去趟在床上,拿过手机面容平淡的滑动着,楚颜杵在床边,一副快要哭的模样。
这样的慕瑾寒她很不习惯,甚至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也没有露出什么可怕的表情,可她此刻却怕的要死。
总觉得下一秒,她可能就会被他说几句将心捣成稀巴烂的难听话,把她逐出家门。
许久之后……
“他是路意,我第一次见,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
在她开口打破平静后,男人的手指一顿,眸光很淡然又疏离的瞟了她一眼:“为什么向我解释,我们发生过什么?”
果然心在一瞬间碎成稀巴烂。
“二哥什么意思?”
慕瑾寒把手机扣下,一双黯淡的凤眸掬着她看不懂的落寞,“视频都出来了,你说什么都没发生?”
“真的没有!”楚颜喘了口气,尽量抚平着呼吸,“我就是怕你误会,我才会马上回来给你解释的!”
“这么着急?”男人扬起轻笑:“真没做什么,这么着急的来解释?还是因为你太心虚,编好的理由不赶紧说,会忘。”
这话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根刺,狠狠的扎进了楚颜的心里。
“我没有!我不是心虚!”在她声音抬高时,眼泪突然滑过眼眶,“那个男人我真的不认识,他很厉害,我弄不过他,他的来历肯定不一般,二哥你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到有问题的!”
慕瑾寒笑的越来凉薄:“还知道利用我来澄清,看来想了很多。”
说过,他拉过后面的枕头往脑袋下一垫,人靠坐起来,“机场有保安,有那么多人,他能怎么你?”
“他威胁我,说有我们在车里那样的照片,如果我不配合,他就要公开!”
慕瑾寒没有应声,在听到这话后,他的眼神微微一敛,“楚颜。”
“嗯。”
“你和我,是你一个人的事?”
楚颜一顿,心跳的几乎要窒息:“不是。”
“那用你在公共场合和别人搂搂抱抱去隐瞒,你是觉得我无能,还是你倚靠他威胁你的幌子,就想和男人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