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安歆溶再次感受到应悠之的
林湘不住地抽泣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安慰她,只是静静的……静静的望着她抖动的肩膀。
不是他们冷血,而是他们做不到像林湘一样把情绪释放,曲子结束的瞬间,所有人无不蒙上一层苦闷,好像林湘是他们的突破口一般,看着她这样自如地表达自己的情感竟然觉得有些羡慕。
低气压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应悠之出声:“已经足够了吧?”
“啊?”楚正侯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应悠之,什么足够了?明明是还不够好吧!他们会沉默一直回味,就是觉得还远远不足够啊!
“阿肖还要证明自己吗?”应悠之才是更加疑惑,“如果他此举,你们都判断不出他是楚家人,你们楚家还是趁早消失算了。”
“不不不,当然不是!”楚正侯连忙解释,“如果老夫还听不出来,这‘第一琴’的交椅早就不属于楚家了。”
这名头要是担下来可就是天大的误会了。
“然后呢?我们还要在这里喝西北风到什么时候?”应悠之并不是一个没有耐性的人,而是分人的,显然楚家并不是他愿意花时间的对象。
“然后啊……”楚正侯忽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应悠之彻底无言了,这是听曲子听傻了这是,“楚老爷,你不是要决定谁是楚家的下一任家主吗?”
“哎,是啊。”楚正侯一拍脑袋,对啊,这不是有正事吗?“可是,阿肖并不想继承楚家啊。”
“……”应悠之又一次沉默了,真的心有恨铁不成钢之意,“楚老爷,莫不是你以为阿肖奏此曲只是为了让我们雅俗共赏一下,就结束了?”
“嗯……那是为何?”楚正侯真的觉得自己现在在应悠之面前像个傻子一般,完全没有了长辈的姿态。
安歆溶深深地为楚正侯感到悲哀,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应悠之用非常鄙夷的眼神看着楚正侯,且还非常小声地咂舌,他是真的非常不耐烦了。
“为何?”应悠之反问,“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你们楚家的人,好让那些不可一世,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闭嘴吗?”
楚雄和楚佼的老脸同时一红,应悠之说的没错,他们现在两个人的确无地自容。
阿肖很年轻,抛开天赋这种无法先天改变的条件,阿肖与他们两个人的差距不止一点点,技巧上的纯熟,这是后天怎样的努力才能够达到的,这和天赋可没有关系。
而反观楚雄和楚佼,是阿肖的长辈,却只关心自身的利益,全然比不上阿肖,这是因为什么,一目了然。因为他们的心思并不在琴上,他们想要拼命证明自己,却背道而驰,忘记了楚家家主,都是由琴艺最高者担当。
因为琴技纯熟,便可见心境,便可护楚氏安稳。
是阿肖,阿肖用他神乎其技的琴艺,将两个一直相争的兄弟拉回到了现实,也令他们想起了他们一直忘记却最重要的东西。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听过阿肖的弹奏,谁还有脸面说自己是楚家后世,自然也明白了这家主之位除了阿肖别无二人。
楚佼和楚雄真正的成为了全场最尴尬的人,就像跳梁小丑,滑稽扮丑,最后却落得可笑的地步。在这场争夺中,楚佼和楚雄败得彻底。如果这时候还舔着脸皮说想要赖上楚家的家主之位,那只能是白痴才可以解释了。
“我……”阿肖张了张嘴,确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他一直是个笨拙的人啊!
应悠之实在看不下去,说道:“为什么你们非得不是一就是二呢?”
“应少爷的意思是……”刚开始可能楚正侯还觉得不好意思,但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既然接受了这个设定,那就不会再觉得有什么了。
“在楚老爷眼中,可能你的两个儿子都不成器。”应悠之顿了顿,继续说道,“楚二少爷花天酒地,无所事事;而楚三少爷虽然天赋不错,却利欲熏心,心思浮躁。”
“没错。”楚正侯点头,他并不是非得坚持什么《恋桃夭》,究其根本,就是对两个儿子不满意。
“可是,就算是奏出《恋桃夭》的阿肖,也有致命的缺点。”应悠之看了阿肖一眼,“他为人忠厚,却也木讷呆板,可以说除了琴艺不错,没有其他优势了。所谓对人的印象,不过是片面的和单一角度的,如果楚老爷愿意换一个角度,可能就会发现二位少爷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你是说?”楚正侯隐隐明白应悠之的意思了,可是他很明显跟不上应悠之的思维,有些不敢确定。
应悠之微微一笑:“楚家,也是时候改变了。楚二少爷交际能力不错,楚三少爷呢,作曲能力一流。想必楚老爷也明白,楚家虽然看似表面光鲜亮丽,但其实早已不复从前了。”
“这……”楚正侯被应悠之戳中痛处,其实楚尤以后,楚家就日显颓势,好像是没有出现像楚尤那样的领军人物的问题,但其实是内里因为楚家的壮大而变得分崩离析。
本来楚正侯以为,阿肖的出现会像楚尤那般,带领起楚家。可是应悠之说的没错,这只是治标不治本,那么阿肖百年以后呢?楚家又要等待下一个天才出现吗?这种几率能够遇到一个就已经烧香拜佛了啊。
楚正侯还未回应,阿肖倒先说了:“我不希望他们离开楚家。”
“呵呵呵。”楚正侯笑了,他都一把年纪了,还担心这些做什么,新一代的人早就有自己的想法,他早就该退了。
安歆溶觉得很奇异,小声问应悠之道:“我以为你不是那种喜欢皆大欢喜结局的人。”应该说搅黄能力第一还差不多。
“因为我需要楚家。”应悠之坏笑道,他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行事更方便罢了。
“应少爷,是我们楚家欠你的。”楚正侯没想到竟然欠了应家又一个大人请,“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与我们楚家道。”
“你看,这不是来了吗?”应悠之对安歆溶笑道,笑得那样帅气,熠熠生辉,只有安歆溶觉得有些发冷。
那一天,安歆溶再次感受到应悠之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