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歆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留了下来

  饭间,安歆溶知道了少女的名字,她叫林湘,她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但她的母亲因病去世以后,她的父亲就抛下她和别的女人跑了。
  自此以后,林湘就和阿肖一起相依为命了,她做他的阿妹,他是她的阿肖。阿肖今年大约是二十四岁,而林湘今年也已经及笄,只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才会看着瘦小。
  至于他们是怎么流落至此的,林湘绝对禁止阿肖对安歆溶说,安歆溶也没有问,她只想早点离开去找应悠之,并不想与别人有太深的羁绊。
  醒来以后,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去找应悠之。
  她不见了以后,应悠之一定急疯了!
  饭后,安歆溶打算离开了,她身上穿着粗制麻衣,头发已经放下来了,全部披在身后令她有些不太适应。
  “安小姐,过几天再……再走吧。”阿肖支吾道,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
  “阿肖!”林湘生气了,“你怎么又这样!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
  安歆溶笑笑,说道:“我已经给你们添太多麻烦了,我必须要离开了。”
  “可是你身上还受着伤。”阿肖扯了扯林湘的衣袖,“而且现在天色已晚,安小姐一个人上路多不安全。阿妹,多住一个晚上没事的。”
  “一个晚上?”林湘大声道,“明天你又告诉我再一个晚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吗?”
  “我……”阿肖语塞,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哼!”林湘抱胸看着阿肖,“你不就是不想让安小姐走嘛?”
  “我……我没有!”阿肖脸上的红晕更甚了。
  林湘指着安歆溶,生气地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安小姐昏迷以来,你日夜都守着她,还不是对她有意。”
  “不……不是的!”阿肖只是否认,却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安歆溶也有些窘迫,这话林湘竟然这样大咧咧地摆在明面上,实在有些尴尬。
  “还说不是!”林湘瞪着阿肖,眼眶渐渐红润,她受够了阿肖只是把她当做阿妹,她也清楚知道阿肖的心意,所以她才想快点吧安歆溶赶走。
  “我想林小姐应该有什么误会吧。”安歆溶开始打圆场,“阿肖大哥也是好心而已,并没有想太多。”
  “阿妹,我们做人不能太绝。”阿肖渐渐冷静下来,说道,“安小姐身上还带着伤,这样让她离开,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行啊,那就留下来啊。”林湘走到门旁,说道,“那就我走。”
  说完林湘打开门,刺耳难听的声音响遍整间不大的屋子。
  阿肖这次拉住了林湘,说道:“阿妹,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狠心的人,就像你当初没有嫌弃我一样,安小姐真的不是坏人。”
  林湘看了阿肖好一会,才松口:“嗯……”
  林湘回来了,只是又瞪了安歆溶一眼。
  安歆溶有些哭笑不得,她好像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但她是受人恩惠,也不好说什么。
  安歆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留了下来,这倒不是她自愿的,而是她根本就走不了,她现在的伤势别说走动了,就是迈两步都疼痛难忍,也不知道她前几天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第二天,安歆溶没有在屋子里见到阿肖,而林湘故意无视安歆溶。
  安歆溶无奈地笑笑,出声道:“养好伤病以后,我一定会离开的。”安歆溶权衡之下,也只能这样打算了。
  林湘顿了顿,僵硬地开口:“最好是这样。”
  “嗯,我不会抢走你的阿肖的。”安歆溶保证道,她知道林湘对她有敌意,但这不是她的本愿。
  “你也不可能抢走。”林湘的语气还是不善。
  安歆溶点点头:“是的,谁也抢不走你的阿肖。”
  林湘小脸一红,不自然地转身离开了。
  安歆溶看着林湘的背影嘴角不自觉上扬,她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罢了。
  坐了一会,安歆溶决定起身出去走走,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虽然这段记忆在安歆溶的脑海中是颠簸且模糊的,但她想快点回到应悠之身边。
  安歆溶走得很慢,步子也迈得很小,可是轻微的扯动身上还是会有些密密麻麻的疼痛,那一天自己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安歆溶都觉得十分神奇,果然人在遇到危险面前,潜能是无极限的。
  林湘和阿肖住的房子很偏远,就像被村子抛弃的人家,周围根本见不到什么人烟,有也是风尘仆仆、行色匆匆。
  这里……还是湖羌吗?安歆溶望着四周的荒凉有些绝望……
  忽然一阵风吹过,带起安歆溶的长发,也送来了一曲悠扬的乐声……
  这个曲调旋律!安歆溶听过!是京城中桃夭姑娘的拿手好曲,只听过一次便已难忘!
  此曲名为《恋桃夭》,桃夭姑娘正是因为善此曲才得名,是京中名师楚尤的曲子。
  楚家是大家,是名家,就算是楚尤百年以后,楚家还一直为宫中输送优秀的乐师。
  但,楚家再没有出现能够演奏出《恋桃夭》韵味的人才。《恋桃夭》此曲是楚尤年轻时候所作,曲调并不是难,但表现出欲语还休的情感与家族的割裂成了这首曲子最难的部分,虽然现在世人听着桃夭姑娘的《恋桃夭》,但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远不及楚尤。
  那是讲述楚尤年轻时候的情感,抱憾终身可能才是他作这首曲子的初衷,没想到《恋桃夭》却得以大火。但也自楚尤以后再无《恋桃夭》。
  安歆溶心下一喜,会奏此曲的人定是京城中人,此琴音湖羌不可能会有。
  跟随着琴音的方向,安歆溶一路寻过去。
  是这片芦苇丛,安歆溶很快就认出来了,这是自己逃亡的终点。
  而在半人高的芦苇丛旁边,一人一琴一椅,《恋桃夭》已罢,但他又重新奏起了一遍。
  带着悠悠的愁思,好像要将安歆溶也揉进这首曲子里。
  安歆溶呆立住了,并不是赞叹此人的技艺高超,而是她没有想到奏此曲的人竟然是阿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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