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屿拿出手机看了眼,未接电话——蓝亦洲。
  他上了眼前的车,蓝亦洲放下电话,“刚给你打电话你就出来了。”
  “找我干嘛?”白屿随便把手机塞回外套口袋里,扒拉一下眼前有点长的刘海。
  “你哪里不舒服?”蓝亦洲不答反问,他从打过招呼的导演助理那里知道了白屿要请假去医院,立刻把手头的工作交给下属,开车直奔训练营。
  “膝盖不舒服,练舞的时候摔了一下。”白屿这次回答地很详细,“还好最近没下雨。”
  蓝亦洲瞥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没有问这跟下雨有什么关系,“去哪个医院。”
  白屿回答之后,车子像箭一样蹿了出去。
  “这次表演你打算全vocal?”
  “嗯。”
  “我原以为你是为了表演效果,受伤了为什么不早点去看。”蓝亦洲的脸色沉了下去,他听到白屿要去医院那一瞬间,差点就没拿住手机,他实在担心白屿的身体再出什么问题。
  “前两天没什么感觉,分组时才疼得受不了。”他似乎对这样的疼痛习惯了,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不能再折腾了。”蓝亦洲紧紧握着方向盘,他不可能劝说白屿退赛,即使白屿一开始是被逼来的,但白屿眼里的光越来越盛,他不能装作没看到。
  白屿盯着他看,“那你呢?那时候你伤得不比我轻。”
  蓝亦洲身体一僵,只当没听出他话中的试探,兀自沉默下来。
  当年白屿在醒过来的时候就问过辛甜蓝亦洲的状况,但他没想到的是,蓝家草草办了蓝亦海的葬礼,把还在昏迷中的蓝亦洲直接带到国外,从此了无音讯。
  白屿的担心一直延续到他发现自己的手出了问题,只好先把无休止的担忧和焦虑压在心底,先解决医疗费用的问题。
  但他总是会想蓝亦洲到底有没有醒过来,如果醒过来为什么不联系他,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做最坏的打算。
  还好他最终还是出现了。
  虽然他不肯说发生了什么,但他也不会逼问,他相信时间会给他答案。
  到了医院找到白屿以前的主治医生,仔细检查了一番,还好问题不大,但医生也神情严肃地警告白屿近期不要再做剧烈运动,舞也不能跳,否则可能旧疾复发。
  白屿预估了一下,直到下次公演还有10天左右,再多修养一个礼拜足够了。
  “稍等,我想去确认一些事情。”白屿拉住意欲离开的蓝亦洲,“你在车里等我吧。”
  蓝亦洲等了好一会儿白屿才从医院出来,“去干嘛了?”
  白屿脸色有些阴沉,摇了摇头,蓝亦洲见他的神色,知道事情在他可控范围内,也就没问下去。
  天色已晚,蓝亦洲开到一个家常菜馆,两人随便吃了点就出来了。
  蓝亦洲坐在车里看向白屿,“去我家吧,我不放心。”
  现在回训练营有些晚,白屿也不可能让蓝亦洲把他送回楼下狗仔众多的宿舍,便答应了。
  到了蓝亦洲家,白屿抱着那把蓝亦洲送他的吉他,叹了口气,可能是身体不舒服,情绪也跟着低落几分,“你也知道我的手控制不了吧,虽然这几年一直在换用右手练习,但左手还是赶不上进度。”
  那身影是难以一见的脆弱。蓝亦洲闭了闭眼,将眼底痛色掩去,伸出手,连人和吉他一起带到怀中。
  “会治好的。”
  他无法想象白屿在发现左手无法自控的绝望,放在别人身上,那只手足以毁掉半个职业生涯。他只能庆幸白屿没有放弃音乐。
  那双灵活的手曾经创造了多少高光时刻,以白屿对音乐的领悟和天赋,任何乐器上手都是分分钟的事,更别提他是那么喜欢吉他。
  “可是我记得当时我护着你的时候,你的手并没有被砸到。”蓝亦洲看着他手上那道疤有些迷惑,难道是他昏迷后又有东西落下来了?
  白屿顿了顿,抽回手,“我也不记得了。”
  临睡前,蓝亦洲坐在白屿身边,帮白屿按摩膝盖部位,白屿的膝盖处有条长长的疤痕,直看得人触目惊心。
  蓝亦洲的动作放轻了许多,白屿腿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不少,一如他自己的背部。
  “你学过?”白屿好奇地问。
  蓝亦洲点点头,“一个老医生教的。”
  “哦?不错嘛。你也伤到了腿?”白屿对蓝亦洲究竟伤到哪里并不清楚,但他记得他面无血色地倒在他身上那一刻,是蓝亦洲帮他抵挡了那个几近致命的伤害。
  蓝亦洲沉默不语,只是细心地帮他按摩,等蓝亦洲满脸大汗地收回手,发现白屿已经歪倒在床上睡着了。
  干净而无辜,毫不设防的睡颜让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知道白屿最近累坏了,能跳出那样的舞蹈需要花费多大功夫他自然明白,而且白屿还要考虑很多事情,不比他轻松到哪去。
  他笑了笑,把他的头移到枕头上,盖好被子,俯下身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顿了一下才只是轻吻了他的额头,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直到此时,蓝亦洲才得以关注下他剩下的工作。
  “喂,冯哥。”
  “小洲,你干嘛呢,我还在公司鼓捣这点剩下的东西。”冯曜的大嗓门透过话筒传了过来。
  “我刚到家。”
  “人送到医院了?”
  “现在在我家。”
  “行啊你,直接把人拐回家了。”冯曜怪叫起来,他本来是蓝亦洲的学长,因为一些事情在国外遇到了蓝亦洲,蓝亦洲帮他解决了大麻烦,他便在蓝亦洲手下干活。
  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知道了一些蓝亦洲私人的事情。
  “我和他的事……急不得。冯哥,你把剩下的材料发过来,我处理就好。”蓝亦洲没理会冯曜的调侃,语气冷飕飕的。
  “行了行了,我也得赶紧回家了。”冯曜感受到蓝亦洲心情不太好,便也没计较,“对了,你可别喝酒。”
  “我知道,我不会。”蓝亦洲笑了笑,他其实已经很久没喝酒了,何况现在也没什么必要喝酒。
  “但是以后喜酒还是要请哥喝的,嘿嘿。”
  “……挂了。”
  “哎哎哎等下,我还没说完,小黑让我告诉你,你妈和你弟近期也要回国,让你多盯着点,还有你爸那边也不知在搞什么动作。”
  “回国?”蓝亦洲脸上带着笑意,眼里却铺满寒冰,“醉翁之意不在酒。”
  冯曜叹了口气,蓝亦洲这几年的艰难处境他全都看在眼里,越是看得多,越是为他感到不平。
  “放心吧,小黑那边一直帮你盯着,如果有什么问题会及时联系你。”
  “我明白。小黑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想要彻底查清楚当年那场事故。”
  “我会跟他说的,你先专心把个人的事处理好,尽快找到能接替你的人。”
  蓝亦洲按按眉心,他和白屿现在身上都有各自的压力要承担。
  尤其是白屿,事业处于最重要的起步阶段。而他自己还得赶紧处理好公司接手的事,以及查清楚当年的事故。
  最重要的,他和白屿还有一个共同的梦等着实现。
  *
  第二天一早,白屿并没有急着回训练营,他突然想到一个更好的教学人选。
  “你现在忙吗,有件事想拜托你。”白屿吃完午餐,双眼直直地望向蓝亦洲。
  蓝亦洲眼里闪过一抹算计,“可以,你得答应我和aim签约。”
  “就知道。”白屿嘟囔着,但他似乎早就想好了对策,“我答应会第一个考虑aim。”
  蓝亦洲摩挲着下巴,“啧”了一声,“行,什么事?”
  “我想要十天速成一个贝斯手。”
  要速成谁不难猜,只是蓝亦洲没想到这有什么必要性。
  “怎么不去找辛甜,她更擅长吧。”
  “她太忙了,这礼拜又要进组拍戏。”
  “那就让文进给他弟请个老师来。”
  “你就是现成的老师嘛。”白屿眯着眼笑,“他出不来,老师又进不去。”
  蓝亦洲看着他笑,眼里心里都闪过一丝心疼,如果是以前的白屿,这些小事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来帮忙。
  “我本来是打算空手教他,但是你帮我录几段视频,我教他的效率会更高。”
  “有必要吗?”
  白屿想了想,“其实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我们是全主唱阵容,就得拿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贝斯是不可或缺的。”
  “我明白了。”
  蓝亦洲从地下室里翻出一把贝斯,照着白屿的要求一一录制下来,白屿对乐器方面要求甚是严格,就连蓝亦洲也被要求重弹了好几次。
  “行了吗,白老师?”
  白屿检查了一遍视频,笑着比出一个ok的手势。
  于是,白屿带着一个硬盘和一袋子药回到了训练营,当天检查他们几个练唱练得如何了,结果都还不错,他知道可以进行下一阶段了。
  把具体计划和其他队友说了一下,就听梁文行惊叫起来,“什么?我还要弹贝斯?”
  许彬脸上也带着疑惑,只有倪铮惊喜地上前搂了下白屿的脖子,欢呼道,“哇哦,屿哥太棒了,我终于可以弹琴了。”
  “可是我不会弹贝斯啊?”
  白屿轻描淡写地说,“我会给你特别集训,以你的基础,七天速成应该没问题。”
  相比倪铮的震惊,梁文行完全是一脸难以置信。
  “等下,你会弹贝斯?”
  白屿不耐烦地把硬盘扔给他,“哪来那么多废话,从现在开始我会盯着你练唱歌和贝斯,你一刻也不能放松。”
  梁文行只觉得两行热泪直流到心里,被白屿盯着会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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