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黑木崖上
“教主”一个身穿白衣,面容清癯之人站在门前恭身请示,他颏下疏疏朗朗一丛花白长须,垂在胸前,在微风下轻轻飘动。
“进来吧,向兄弟”屋内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招呼道。
门外的向兄弟轻轻推开屋门,走进房间。
屋中,一名青衫华发老者正盘膝坐在床榻之上。这人长长的脸孔,闭着眼睛,脸色雪白,眉目清秀,只是脸色实在白得怕人,便如刚从坟墓中出来的僵尸一般,毫无血色。
向兄弟关上房门,径直来到床前,朝床上老者抱拳道:“教主,杭州来信了”
老者缓缓吐出一口白气,这才睁开眼睛。
“哦,盈盈到杭州了么?”
“是的,昨夜亥时到的。别院弟子立马便用飞鸽传书将信息传回了。”
老者脸上露出笑容,道:“女大不中留,三千里路,七日便到了,哪有一点女子的矜持,也不怕人笑话。”
向兄弟的表情也是颇为轻松,道:“大小姐性子果敢,雷厉风行,颇有教主之风,天下英雄谁不赞叹。”
老者轻笑一声,下得床来,踱步到桌边,在主位上坐下:“这十几年我不在她身边,也多亏向兄弟你照顾她了,坐吧。”
“教主言重了,这是属下分内之事。”向兄弟依言在老者对面坐下。
老者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这么晚还特地过来,恐怕不止是因为盈盈的事情吧?”
这老者自然就是日月神教的现任教主任我行,而向兄弟自然是他的得力助手,日月神教光明左使,人称“天王老子”的向问天。
向问天虽然被人称为“天王老子”,好似天下之大,没有人能入他眼中一般,但是对眼前的老者却极为恭敬。
“教主英明,凶手的身份已经确认了。”
“哦,是谁?”
“华山弃徒林平之”
“果然是他么”任我行眉头一皱旋即又舒展开来:“消息确切么?”
“这是令狐公子亲笔书信”向问天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任我行,接着道:“属下已经看过,八成是真。”
任我行接过信件,抖开看了一会,语带嘲讽道:“呵,岳不群果然有些门道,门下倒是人才辈出。”
向问天也道:“可惜两个成器的都被他逐出华山了,如此不识人,也算是江湖上头一个了。”
“令狐冲那小子是得了风清扬的剑法真传,剑气二宗势如水火,接着又学了我的吸星大法,岳不群赶他下山也不奇怪,这个姓林的想必和岳不群一样也练了辟邪剑法,以那伪君子的心胸又怎么能容得下他。”
向问天闻言,道:“确实如此,他女儿乃是为了救林平之而死,岳不群以此为理由将他逐出华山简直愚蠢。”
当日岳灵珊为救李平治坠入山崖时鲍大楚亲眼所见,所以向问天任我行等日月神教的高层自然心知肚明。
外界关于林平之杀死岳灵珊的消息都是任盈盈放出的迷雾,原本也不过是混淆视听,主要还是针对的令狐冲,也没指望岳不群能信。
任我行道:“那个伪君子自然是不信的,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峨眉派原本有金光那群秃驴阵着,倒是与世无争,如今被姓林的小子一个人挑了,他如果不想和峨眉结仇,便只能向天下表明态度。但他五岳掌门的位子刚刚坐稳,若是直接向峨眉低头,岂不是丢了颜面。”
向问天赞道:“原来如此,还是教主看的透彻,岳不群说林平之早就因为女儿的仇被贬,那峨眉之仇便算不到华山头上。只是那金光老和尚的武功,比之属下还有高明许多,姓林的小子才多大,怎么能杀得了他。莫非《辟邪剑法》真的这么厉害?”
话一出口,向问天就感觉不对。
果然,任我行听他所问的话,脸色立马变得阴沉下来。
这还有什么疑问的,当初少室山上,岳不群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半年时间而已,华山朝阳峰上,两人光明正大的一场比斗下来,两败俱伤。岳不群固然损失了半生的内力,经脉也有损伤,但自己也被他一剑刺伤,若不是占着人多势重,最后死的多半是自己。
“教主赎罪,属下……”向问天瞧着任我行脸上神色变换,练满起身请罪。
任我行伸手打断道:“无烦,坐吧,输了就是输了,老夫也还没到迁怒于人的地步。”
“教主海量”向问天抱拳躬身行了一礼,这才重新坐下。
就听任我行接着道:“那一剑虽然险些要了老夫的命,但毕竟偏了半寸,不过是外伤而已,修养两个月便恢复了。但岳不群被我吸了大半功力,没个三年五载岂能恢复。”
话虽如此,但天下奇珍异宝无数,谁也不敢保证华山上没有这样的灵药,毕竟华山派领袖五岳多年,如今岳不群又统一的五岳。
但这话任我行只好藏在心里,他自从被向问天和令狐冲从西湖地牢中救出之后,对身边的人已经不再那么信任,哪怕是向问天也不例外。
向问天对任我行的心思自然有所察觉,但他自问问心无愧,也没太深想,他见任我行说的洒脱,便又问道:“只是属下有些奇怪,桐柏双奇和白熊、游迅都是被点中死穴而亡,仇松年和黑熊一个被打断脊椎,一个被打断锁骨,皆是用拳掌内力震碎了心脉,六人都不是死于剑下。难道这《辟邪剑法》中的武功还包含了点穴拳脚功夫?”
任我行道:“那倒未必,或许是得自西北连环山庄,他们庄主不是号称落花神掌么,也可能得自峨眉,毕竟他在峨眉也闹了一场。”
“教主说的是”
任我行接着又道:“田伯光的武功如何,为何能在姓林的小子手上活命?这信上也没有细说,你可知晓。”
当年任我行纵横天下时,田伯光还未成名,十多年后,任我行重出江湖,田伯光又已经投奔了恒山,改邪归正。所以任我行对他也不算了解。
向问天道:“田伯光原本是个天下闻名的淫贼,三十多岁,一手快刀少有敌手,实力不弱于神教普通的长老,轻功也是不凡,当年犯案磊磊,正派中人多次围剿都奈何不了他。不过此人生性豪迈,颇重承诺和令狐公子倒是很能聊得来,后来拜了恒山派的仪琳为师,出家做了和尚,这两年倒是不曾有过什么恶迹。”
“仪琳?那个小尼姑?”任我行倒是听过仪琳的名字。
向问天点点头:“听说这个小尼姑的老子也是个和尚”
任我行也是嘿嘿一笑:“尼姑和尚,乱七八糟,倒是有趣。”
向问天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任我行又道:“不过三十来岁便有一流高手的实力,虽不算顶尖,倒也是个人才,令狐冲退位之后,这些左道之人多半也会离开恒山,到时你将他找来,四川分坛坛主如今下落不明,便让他去接手,他既然在林平之手下全身而退,想必那小子也不会再为难他。”
向问天犹豫一下,点了点头,正要应承,就听外面一阵喧闹。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起身朝外走去。
来到屋外,正要施展轻功,突然双双面色一变,“糟糕”。
原来他们方一运功,经脉中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竟是半点内力也提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