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

  曾凡略有吹嘘的描述,陡然间,刺激了廖振昌的某根神经。他的兴趣并非故事情节,而是这故事中的两个主角,尤其是朗仕昆。
  他居然生气了,而且,居然是对自己根本不敢碰、不管惹的方伯敬,他竟然生气了,竟然不理不睬,而且还是一路上。
  “矛盾,怨恨,”这两个字眼在他的脑子里反复转悠,是什么让他们两个人产生了这么大的矛盾,居然同乘一车,能到不理不睬的地步?怨恨,让廖振昌对此事的兴趣倍增。
  说实话,他对画作本身没什么兴趣,陡然间产生了兴趣,是因为这里牵扯到的各种人际关系,就像苍蝇嗅到了猎物的血腥味,廖振昌嗅到的就是这么一股味道。
  “这张画是谁发现的?”
  “我,杨子,老方,我们仨!”曾凡大言不惭,他喜欢那种被人瞩目的感觉,再说自己也确实去过现场。
  “你不是说,连画面都没看到吗?”为了得到更多的情节,廖振昌有意刺激他。
  “那是我不想看!”曾凡果然上当,“因为那画面卷着,我没好意思打开,但那画轴我是看到的,而且,一清二楚。红木的轴子,黄色的画绢,可漂亮了!不过,”曾凡可能是否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吹嘘过了头,便立刻解释到,“当然,主要发现者还是老方,不过那大鼓的谜题可是我破解的,不瞒你说,起初,杨子江可连那个字都不认识!”
  “那肯定啊,你的学问我又不是不知道,宣传科的大红人,知识面丰富,”廖振昌不吝词句的捧着他,“那谜题肯定特别费解!”
  “那还用说,我就想一个考古学家,这通儿的研究。说实话,就大鼓上面的这个夔字,别说一般人不认识,恐怕他连注意都未必注意到,要不然这么多年为什么没人发现?也多亏了我对篆字有研究,否则这个谜题就变成了千古难题了!”
  曾凡来了精神,连比划带叙述,把夔牛的事情又说了一遍,侃的是唾液横飞,神采飞扬。
  看看有点搂不住,廖振昌赶紧截住了他,“你知识可真丰富,这一点杨子江可远远不是你的对手,他是不是特佩服你?”
  “那是,”曾凡洋洋得意,“别说杨子江了,就是老方和郎院长对我也是刮目先看,不瞒你说,我还给他们讲了半天青铜器的知识呢,你要不要听?”
  “当然要听,不过你和杨子怎么跑到大领导哪去了?”廖振昌悄悄的转移了话题,曾凡居然一点没发觉。
  ”杨子着急找老方说这个事,哪知道老方跑到医院找郎院长来了!”
  “有意思,他们两个怎么搅和到一块去了?再说,他怎么知道这画就是郎院长的呀?”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他要是早来找我就没这个事了!”曾凡挺着胸脯大言不惭,“你不知道,郎院长在咱们系统号称是大画家?老方手里有这么一幅画,心里痒痒就拿出来让他看看呗,结果瞎猫碰上个死耗子,正好是人家的传家宝,一下子撞到枪口上了!”
  “嘿嘿,你真会分析,”廖振昌乐了,他似乎找对了方向,“可方总监为什么不直接把这张画给郎院长?干嘛一起跑大领导那去了?”
  “这你就不懂了,”曾凡撇着嘴,完全一副教训的口吻,“发现了这么一个无价之宝,不得跟最高领导打个招呼?他绝不会擅自做主。你想,此事万一发生什么枝节,谁来兜底?明白吗?这就是咱方大首长的过人之处!”
  “厉害,分析到家了,”廖振昌表示由衷的佩服,“你揭开了这个谜底,也算是立一大功,如果不是大鼓上面的这个字,也没办法证明是郎院长的家传之宝啊?”
  “哎,这你不懂,这个字充其量只能是个引子,可以用来说明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证明是朗院长传家之宝的不是这个字,而是上面的印章,”
  “我明白了,只要郎院长拿出印章和画上面的印章一对,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想的美,有力是有力,可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那印章早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郎院长拿不出来,”
  “那他家里就没有别的证明了?”
  “有啊,他拿出了一幅自己珍藏的画,那上面的收藏印章和这幅画一模一样,”
  “那不就齐了?这也算是佐证啊?”
  “齐什么齐?大领导说了,这充其量,只能说明是一个人收藏过这张画,但也不能说明那个人就是你朗仕昆的父亲啊?这两张画没有连带关系啊?”
  “那可麻烦了,如果不能拿出证明,这张画,大领导不可能给他呀?”
  “嘿嘿,不但这张画,两张画都被扣下了,郎院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曾凡幸灾乐祸的笑着,“所以,郎院长急了,如果找不到人证,自己收藏的那张画也搭进去了,你说他能不急吗?”
  “那怎么办?”
  “怎么办?大领导说了,必须找到那个人证,否则这画只能锁在保密室了,本来我们仨世道医院研究找这个人证的事,哪知道你们又负了伤住进医院呢?”曾凡叨叨着,“我在礼堂都没看到这个人,老方能找的着?再说了,即便找到了,也未必能给他,我看大领导那样子,可是稀罕着呢!”
  “要这么说,那郎院长还恨死了方总监啊?”
  “是啊,谁让他多此一举呢?所以郎院长一路上都没跟他说话,心里不知道怎么怨恨呢!”
  “嗯,也是,”廖振昌心里蠢蠢欲动,自言自语道,“这事搁谁谁不恨呢?一张没拿回来,又搭进去一张?”
  “是啊,你说老方心里该多尴尬?毕竟是自己出的主意,又带着郎院长主动送到了大领导那,现在可好,全拿不回来了,你说他是啥心情?”
  “他尴尬是自己找的,”廖振昌心里真解气,但嘴上却不能说出来。
  “那郎院长就这么算了?”他想到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算了?怎么可能?”曾凡瞪着大眼睛,“搁你你能算?那是自己的传家宝,寻找了多少年,现在好容易得而复失,你说他会甘心?”
  “呵呵,太棒了!”听到这里,廖振昌完全明白了,他知道自己该如何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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