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兄弟
混乱之际,成百上千的百姓发狂一般向法驾冲去,众卫兵挥枪挺上,长枪刺中百姓身体,只是刺破衣衫,便再难进分毫,众卫兵皆是一惊。
百姓刀枪不入,不知险难,犹如洪水猛兽,瞬间淹没了众卫队。
拓跋丕手持工布剑,挥剑砍出,将身前数名百姓拦腰砍断,见数十名百姓围攻而来,双眼泛红,一边挥舞工布剑抵挡,一边暗道:“这些百姓似是被人下了毒,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歹毒。”
工布剑自从陈建从包虎手中截获后,便被拓跋焘赠给了拓跋丕,拓跋丕仰仗工布剑之威,面对刀枪不入的百姓,自是不惧,但其一人难挡千民,只得指挥士兵以盾牌组成盾墙,阻拦百姓百姓前进。
远处屋顶上,两道人影相对而立,其中一人青衫俊逸,正是赵谦,另一人白衣彪形,正是姚佩。
赵谦紧盯姚佩,道:“你是谁?”
姚佩道:“一个名字,知道与否,有何区别?”
赵谦道:“知道与否,确实没有区别,告不告诉他人,也没区别。但你不肯说,其中必有缘由。”
姚佩道:“那你可猜出是何缘由?”
赵谦道:“线索不足,妄下断言,非吾所为。”
姚佩道:“不知缘由,便敢前来,胆子不小。”
赵谦道:“不知缘由,怎么就不能来了?”
姚佩道:“兵法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你不知我深浅,贸然前来,不怕有危险?”
赵谦道:“知彼知己只是一种理想状态,既是理想,那么现实便不可能实现。对于绝大数人而言,既不知彼,更难知己。”
姚佩道:“是吗?我对少侠倒挺熟悉的。”
赵谦道:“江湖传闻,九假一真。”
姚佩道:“我不信江湖传闻,而信我亲眼所见。”
赵谦道:“人死不知心,双眼所见,终究是表象。因一人所言所行断定一人,往往会南辕北辙。”
姚佩道:“那少侠是如何断定我的?”
赵谦道:“你的言辞说明不了什么,但你的眼神与语气,却说明你此行非善。”
姚佩道:“我是刺客,刺客最擅长的便是隐藏自己的杀气。你又如何确定我身上有杀气?”
赵谦道:“善贾者无市井气,善文者无迂腐气,善武者无恣睢气,善杀者无强戾气。无论你是西域第一刺客还是北方第一刺客,自然都毫无杀气。但一个毫无杀气之人站在最适合刺杀的位置,便有问题。”
姚佩道:“你还算有脑子。”
赵谦道:“八部统帅中的宇文渡、万俟康乃是你所刺杀吧?”
姚佩道:“正是。”
赵谦道:“挑拨丹青堂与永安寺矛盾的,也是你吧?”
姚佩道:“我不是挑拨二者的矛盾,二者的矛盾本就不可调和,我只是让矛盾激化而已。”
赵谦道:“你究竟为谁卖命?”
姚佩道:“我当然是为钱卖命了。”
赵谦道:“谁雇你行事?”
姚佩道:“三国使者以及拓跋晃。”
二人对峙之际,在赵谦身后,一道人影慢慢向赵谦靠近,毫无声息。倏然,身形疾如闪电,向赵谦掠去。
罡劲相击,气浪翻滚。赵谦衣衫猎猎作响,身形却纹丝未动。在其身后,两人相对而立,正是姚佩与诸葛清岚。
赵谦扭头向身后看去,见另一个姚佩出现,并未有丝毫意外,道:“原来西域第一刺客与北方第一刺客是孪生兄弟。你们刺杀吕玄伯,故意留其一口气,就是为了让我们以为你们二人是同一人。”
赵谦面前的姚佩道:“没错,我名为姚佩,站在你后面的乃是我的弟弟姚敬。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何不意外?难道你早就猜到?”
赵谦道:“孪生兄弟虽是少见,但并非怪事,又有何意外?”
姚佩道:“看来你之前并不知道我们是孪生兄弟,但若你假装事先知晓,岂不会令世人大加赞赏?”
赵谦道:“线索不足,若我事先猜到你们是孪生兄弟,在世人眼中,我确实谋略非凡,但在有脑子的人眼中,我不过是个妄下结论却撞大运的无知之辈罢了。”
姚佩道:“确实,如果你早已猜到我们是孪生兄弟,说明你胡乱猜测,轻易断言,虽碰巧言中,却不难对付。而你没猜到,要么无能寡才,难入吾眼,要么外虚内实,不容小觑。”
赵谦暗道:“倒果为因,论事所忌,却是人之本性,此人不以结果定过程,心智之高,远超常人。”便道:“你对我的猜测,我没兴趣,我只想知道,此刻你的选择。”
姚佩道:“久闻你惜言如金,在此多言,应该已经猜到我的选择了。那我也就不废言了,告辞。”说完,便与姚敬一同离开。
赵谦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暗道:“崔司徒事先交代不必对这二人下手,他究竟有何布局?”他望了望远处激战,与诸葛清岚飞身纵至马锐与李承旁边,见二人伤势极重,对诸葛清岚道:“帮我护法。”说完,便盘腿而坐,同时为马锐、李寒二人运功解毒。
诸葛清岚从腰间掣出竹笛,运起游刃以虚的剑意,竹笛在空中来回飞舞,重重竹影将四人笼罩在内,急冲而来的百姓尽数被震退。
刘洁与拓跋丕见诸葛清岚这一妙招,均是惊愕异常。
四散的百姓之中,李皎见有人行刺法驾,刚要出手相助,便见一道身影落在其面前,正是孙良。
孙良道:“你为何要帮助一胡人?”
李皎道:“因为其一死,北方必定大乱。更何况,南北两朝皇室中,信道者仅其一人。”
孙良道:“北方大乱,汉人才有机会崛起。”
李皎道:“汉人的实力太过微弱,尚无法在乱世中成雄,天下大乱,只会让其他胡人有机可乘。”
孙良道:“与南方豪门联手,便可以了。”
李皎道:“南方豪门根本指望不上。”
孙良道:“你怎知南方豪门指望不上?”
李皎道:“令尊大肆屠杀南方豪门,不正是由于对南方豪门失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