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刚之风
其实早在薛府,诸葛清岚已察觉姚佩躲在暗处,本想先离开薛府,等候姚佩现身,不想其竟跟踪自己,便打算将其引到无人处除掉。
见诸葛清岚丝毫不将其放在眼里,姚佩怒道:“我想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诸葛清岚道:“猪狗之辈,从来不入我的眼。”说完,从腰间抽出竹笛,横于身前,面沉如水,眉波之下,杀意隐现。
姚佩道:“不知好歹。”语毕,身形顺闪,快如闪电,眨眼间,便掠至诸葛清岚面前。
诸葛清岚手握竹笛,随手一挥,使出一招“日夜无隙”,竹笛被真气贯注,竟渐渐模糊不见。
姚佩大惊,连忙后撤,竹影在其身前出现,犹如一道霹雳激射而出,直接贯穿姚佩左肩,姚佩左肩出现一个拇指宽的血洞。
竹笛有真气护体,贯穿姚佩左肩,竟未沾到丝毫鲜血。
姚佩右手一挥,夺命蚕丝席卷而出。诸葛清岚玉指一捻,竹笛回旋,从背后射向姚佩。
姚佩耳听破空之声,连忙躲闪。嗤的一声,右臂中招,鲜血直流。
诸葛清岚接住竹笛,玉指一点,无相指法使出,一道无形指力激射而出。
姚佩心中大骇,连忙纵身飞跃,右手一挥,十余枚暗器破空而出,分射诸葛清岚周身要穴。
诸葛清岚挥舞竹笛,将暗器尽数击落,再看姚佩,已无踪迹。
诸葛清岚轻叹一声,暗道:“赵大哥说的果然不错,我的剑气中缺乏杀意,在生死对决中难竟全功。”
四夷馆内,郁久闾阿诺道:“没想到这个姚佩如此没用,让他去刺杀薛谨,他竟然去招惹司徒府的门客,结果身受重伤。”
岛津平道:“那名女子什么来历?竟能轻而易举重伤姚佩。”
高契道:“江湖人称其为‘笛心剑韵’,至于其身手如何,没人知道。我原本以为其修为略次于赵谦,没想到更在赵谦之上。”
岛津平道:“高兄对中原的江湖事还真是清楚,据我所知,高句丽有一股势力藏于江湖,故能知晓朝野上下各处情报。不知这股势力究竟在哪?”
高契道:“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岛津平道:“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郁久闾阿诺道:“现在拓跋晃与拓跋丕的矛盾已然激化,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吧。另外,我来平城几日,发现平城近年来出现了一个阳九堂,听说还是朝廷在背后支持的,我很好奇这阳九堂到底有何玄虚。拓跋晃也命人暗示我去探探深浅,我且去看看。”
由于流民之乱,翰墨门宅邸被烧,崔浩家财耗尽,便将那块土地贩卖。拓跋丕收购后,孙良便重新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邸,名为阳九堂。这座宅邸与平城所有宅邸迥然不同,不同之处,不再装饰,而在用途。
南方伪娘之风泛滥,北方对这种风气极为鄙夷,兴起阳刚之风。阳九堂在这种风气之上,利用春秋笔法,稍加引导,改变了平城女子的审美,使得平城女子认为浑身腱子肉的男子才是真男人。平城男子受此风影响,专心练腱子肉,而阳九堂便以能在一月时间内使任何一男子拥有一身腱子肉为噱头,大肆炒作,使得无数男子对阳九堂趋之若鹜。
后来,阳九堂又推出一门武学迥拳道。该武学与中原武学大相径庭,中原武学对腿法极为重视,有“拳打三分,脚踢七分”之说,但由于腿远不如手臂收放自如,且抬腿后难以把握平衡,故亦有“抬腿三分险”之说,故中原武学之腿法多攻下盘,虽也有攻上盘者,但多是做决斗时的万一之效、不意之功。
而迥拳道则与中原武学迥然不同,提出“手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之说,虽名中有一“拳”字,但全是腿法,且攻下盘少,攻上盘多,施展起来,大开大合,直击直打,简单干脆,观赏性极强。阳九堂曾举办迥拳道比赛,并花钱请来上百名女子在旁观看,比赛之际,那些女子呐喊尖叫,喝彩不绝,使得迥拳道成为天下最受欢迎的武学。平城男子纷纷涌向阳九堂,开始学习迥拳道,以期得到女子的青睐。阳九堂风头之盛,一时无两。
阳九堂内,薛谨对孙良道:“孙堂主,阳九堂所为,是否太过极端?”
孙良道:“薛将军何出此言?”
薛谨道:“阳九堂宣扬阳刚之风,致使平城男子误以为有腱子肉便是有力量,实际上,力量是由骨骼、关节、肌腱、韧带、毅力等多种因素共同决定,单靠腱子肉,并无用处。并且战场之上,从行军到连番恶战,需数月之久,单靠腱子肉,根本无法维持数日的激战,遑论数月。而迥拳道明为武术,实为武艺,观赏性极强,但并无实战效果。眼下平城男子苦练腱子肉而不练武术,此种风气一旦根深蒂固,将使平城武学尽失,平城男子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孙良道:“南方的伪娘之风与平城的阳刚之风,是弱民之术的两种极端,我在平城宣扬阳刚之风,便是为了削弱鲜卑人实力。”
薛谨道:“但若汉人受此风影响呢?”
孙良道:“汉人受百家学说影响,阴阳调和与中庸之道这么简单的道理又怎会不知,你无需多虑。”
薛谨暗道:“只怕他还是太乐观了。”便道:“倘若鲜卑拓跋发现你的真正目的呢?”
孙良道:“如此风气,好过南方伪娘之风万倍,就算鲜卑拓跋发现此风气弊端,也不会直接领兵将阳九堂剿灭。再说了,拓跋焘一直未铲除佛教,便是因为此乃弱民之术。对于任何行之有效的弱民之术,朝廷都不会拒绝。”
薛谨眉峰深皱,沉默不语。
这时,陈渡走进,道:“堂主,郁久闾阿诺求见。”
孙良眉头微皱,道:“他吗?看来是想看看这阳九堂虚实吧,让他进来吧。”
薛谨道:“我先告辞了。”
孙良点头,薛谨起身从后堂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