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

  第二天,牧九川又带人探了一回密室,把密室里的那几个字临摹带回去,找梅长雪求证。
  是他太粗心,当时忘了乘梅长雪在时,解开这谜团。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不不---这字不是我刻的---”
  “不是你刻的?”
  “倒像是——青燕子的笔迹——”
  哦?难道青燕子那妖女,也参与了这桩惨案?不过他现在有些怀疑,此青燕子,是否是彼青燕子——
  牧九川道:
  “收拾东西,准备回京。”
  事到如今,只能委屈济王,扛下所有咎由自取的罪名了。
  ——
  他们晌午时分出城,郡官还特别夸张地一送再送,泪眼朦胧,格外地矫情。策马跑了一个下午,梅长雪感觉全身骨头都快散了。
  到了客栈,她直接往床上一躺,便不想动了,晚饭也没吃。
  半夜她饿醒了,下床去厨房找吃的。
  掌柜的还没歇息,在柜台那边点灯算账,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厨子已经睡下了,梅长雪想着那就简单些,烧水下碗面。她还特意问掌柜的,要不要来一碗夜宵,掌柜的摇头拒绝了。
  “呼---呼---好烫---”
  她坐在大堂里,边吹边吃。
  ——
  屋外传来敲门声,掌柜的举着油灯去开门。一阵冷风涌入,掌柜的见鬼似地,大叫一声往后退。
  “掌柜的---怎么了?”
  梅长雪也吓到了,连忙起身往后退,厨房里的铁锅铁盆又悄悄窜到厨房口,就等着她一声令下。
  “抱歉,吓到你了---要间上房---”
  客人戴着一张鬼面具,在夜里显得格外诡异,不过说话的口气倒是挺客气的。客人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惊魂甫定的掌柜的。掌柜的接过银子,悬着的心慢慢落了地,笑着请客人进屋。
  “是---是你!”
  ——
  虽然对方只戴半张鬼面具,但她还是一眼认出来了。他就是劫走青燕子的奸商,花九重。真是冤家路窄啊,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那客人怔了怔,道:
  “这位姑娘瞧着面生——”
  “少给我装蒜——”梅长雪喝道,“青燕子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关于青燕子的去向,她问过牧九川。牧九川顺着她的思路瞎编,自从那恶徒将她掳走后,便一直杳无音讯。牧九川答应过她,等回到盛京城,就派人去恶徒家里要人。梅长雪很担心青燕子也遭遇不测。
  要是他不肯说实话,铁锅伺候!
  ——
  “姑娘莫非对在下有所误会——”
  “呸——少跟我瞎扯——我清楚得很——告诉我,青燕子在哪里。”
  客人缓缓往前,道:
  “在下倒是知道青燕子的去向,只是不知姑娘打听她作甚---”
  “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青燕子在盛京城——”
  “真的?她过得好吗?”
  “吃穿不愁,挺好——”
  厨房里的铁锅颤了颤。
  奇了怪了,那来自盛京城的牧九川怎么说杳无音信呢?
  ——
  “你没骗我?”
  “不敢——”
  “不敢最好——”
  梅长雪心想,得找个机会和牧九川好好对质一番才是。没了威胁,她也忘了控制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导致厨房里传出噼里啪啦铁器落地上的声音。
  掌柜的听到声响,连忙冲进厨房,大叫:
  “哎呀---这老鼠,可真能翻啊---全倒地上了---”
  ——
  梅长雪回过神,说:
  “对了,你叫花什么来着?”
  “听书---”
  这个名字好陌生,也就在这一瞬,梅长雪想起来了。
  “你不是叫花九重吗?什么时候改名了?”
  面具下的那双眼睛闪现异样的光芒,面具男道:
  “所以说,姑娘一定是弄错了——”
  “咳咳咳——”
  口水涌上来,梅长雪禁不住一阵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
  搞什么鬼,莫非真弄错了?
  ——
  “楼下吵什么!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楼上的人抗议了,掌柜的出了厨房,道:
  “三位,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明明就是两位,掌柜的不识数么?梅长雪打了个寒噤,不自觉地环顾四周,而后骇然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杵着位黑衣美男子!身材颀长高挑,手里持剑,高绑的马尾在夜风的轻拂下微微舞动。
  皮肤白皙,轮廓分明,还是瓜子脸,唯一的缺陷便是没有表情。
  “舒夜,走吧---”
  “是---”
  黑衣男跟紧面具男上楼,梅长雪禁不住多看了两眼。来这里两年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顺眼的美男子。柳安平虽然长得俊,可心肠丑陋残忍。邱景虽然长得俊,但太糙,不讲卫生。
  舒夜这名字倒是挺适合他,安静又神秘。
  ——
  两人走后,梅长雪迅速吃完夜宵,赶回卧房,一觉睡到天亮。她洗漱完,背着包袱走到楼梯口,刚想找牧九川解惑,却见邱景拔刀指着舒夜,一副要开战的阵势,喝道:
  “敢和我家将军抢面,活腻了吧---”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邱景也是被逼的。面俊男和牧九川争夺一碗清汤面,互不想让,邱景怎么可能坐视不管?而舒夜作为花九重的贴身跟班,当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子受欺负。
  “哼!敢跟我争!”
  牧九川甩出一道真气,震开花九重的手,而后呼啦呼啦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那晚清汤面。
  “诶---就为一碗面,至于么---”
  梅长雪从楼上走到楼下,一脸嫌弃地吐槽道。
  ——
  “哎呦---”
  牧九川捂着肚子,恶狠狠地瞪着面具男,道:
  “你好大胆子,敢在面里下毒---”
  面具男脸上挂着面具,所以看不出喜怒哀乐,道:
  “在下提醒过将军,这是我的面,旁人碰不得---”
  话音刚落,牧九川便以一种极为猥琐的姿势,夹着双腿跑出大堂。八侍卫见将军跑了,也跟着跑。邱景那呆瓜要给牧九川讨个公道,霍霍挥刀冲向舒夜。梅长雪担心牧九川跑路,抛下自己,所以也跑了出去。
  “梅姑娘,将军在出恭,还请回避---”
  搞了半天,原来是坏肚子了!
  ——
  邱景和舒夜从大堂打到屋外,刀光剑影,处处杀机。店里的客人纷纷跑到外边,观摩喝彩。梅长雪折回大堂,看见大堂里就只有面具男一人淡定地吃面,想起牧九川的遭遇,便去厨房端了一碗面,去外边吃,防止被毒害。
  不久,两个侍卫回来了。
  梅长雪刚吃完面,问道:
  “你们怎么回来了,你们将军呢?”
  “将军吩咐我们,找掌柜的拿纸---”
  梅长雪汗颜,心想这些做侍卫的,真不容易!
  ——
  舒夜挑飞邱景的刀,长剑出鞘,架在邱景脖子上。胜负已分,邱景一脸沮丧,仿佛都没脸活下去了。从那以后,邱景便盯上了舒夜,大事小事都要拼个高低。假如舒夜早上吃一碗面,他绝对要吃两碗。
  哪怕是撑得要吐了,还往里塞。
  “梅姑娘,我帮你背包袱吧---”
  “好,谢谢---”
  她将包袱递给邱景,回头见舒夜从面具男手里接过包袱,又回头数了数邱景背上的包袱:
  四个,刚好是舒夜所背包袱的两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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